一批又一批朱家的族人,连夜就聚集到了府中,个个的面色如丧考妣。
有迟来的族人,身着睡袍,难以置信的问着旁人。“此话当真,老祖宗真是亡了?”
这人口中的老祖宗,并不是开创了朱家的老祖宗,而是此前还活着朱家道士——朱崂子。
距离朱崂子被紫烛子打死,已经是过去了几个时辰,其消息虽然在城中流传的较慢,但是在道士家族中,却是瞬息间就知晓了。
朱家议事堂中,一长者的面色苍白,口中却还是镇定说:“诸位勿要惊慌,老祖宗虽然身死,但是我朱家乃是千年世家,此事就算有所影响,也绝不至于坏到能让我朱家分崩离析的地步。”
又有老者出声:“还有,老祖宗仅仅是肉身亡了,但是魂魄尚在。这点诸位都可以从其他道长那里确定一番。
今日之所以急着召集大家而言,所为不过两点,一是由族中告知大家,勿慌勿忧,二则是让大家清点族中财货,方便本族去疏通门路,帮老祖宗讨要一个好点的神职,且今后……本族就得收缩产业了,再不可像从前那般招摇了。”
夜间冒着宵禁赶来的朱家族人们,见族中长老说的有条不紊,本是慌乱的心情,也是慢慢定下。
只是这边在安抚着族人,另外一边,极少数族人却是绷着面色,脚步急匆匆的行走于府邸库房等地。
他们取出一方方的储物袋,将库中能够装走的东西,都取走,实在是不能拿走的才留下。
仅仅半个时辰,这批朱家族人就将朱家的底蕴搬空大半,一些寄托在外的产业灵物,也是纷纷抹去消息,暗藏起来。
当所有朱家族人都聚拢在了议事堂中时,这一批人却是从暗门走出,急匆匆的就往潜州道城外走去。
其中有一人,身形格外明显,高壮肥大,正是那朱莎子。
此女乃是朱崂子的嫡系血脉,自然是位列在了潜逃的精锐族人当中。
并且在她的身旁,还有着另外一个非朱家族人在,其人便是那余凤高,余列的那便宜堂兄。
两人相伴行走,面色都是苍白。
和目前还留在族中的九成九族人相比,朱莎子这一批知道的消息更多,甚至隐隐知晓族中和桃州方面的事情。如今朱崂子一死,根据朱崂子此前留下的吩咐,他们明白朱家就算不亡,其朱崂子一脉也落不得好下场。
于是趁着道宫方面还没出手,朱崂子的后手还没失效,他们赶紧的就开溜,要在天亮之前就离去,免得迟了出不去。
只是即便他们动作迅速,当他们潜出内城后,没走多远,便有一道道身影出现在了队伍四周,动手袭杀。
种种灵光闪烁,嘶吼响起。
好在朱莎子等人终归是千年世家出身,又卷了族中大半底蕴,勉强能够应对。
可是一次袭击之后,又是二次、三次的袭击,这伙朱家血脉最终不得不选择散开而行,其中那朱莎子和余凤高便是一队。
在单独遭遇一次袭击后,朱莎子煞白着脸,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该死!族中平日将这伙人打点的妥当,今日就一个个的咬上来了。若是阿爷还在,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骂完之后,她看向身旁的余凤高,低声又道:“幸好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否则还真脱不了险。
余郎,快些来扶一扶我。你且勿忧,等离了潜州,在外避避风头,我等当是无碍,到时候不管是去桃州那边,还是回潜州,都是极好的。”
眼下的朱莎子,她对待余凤高的态度与往日截然不同,不仅毫无跋扈之态,反而隐隐露出了讨好之色。
此间原因无他,便是因为她知道余凤高是余列的堂兄,甚至还知道朱崂子之死,和余列息息相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朱家都断尾求生了,朱莎子还要将余凤高待在身旁,只为了留有一线生机。
她在心间暗暗想着:“虽然我与那余列小贼有仇,但我算来算去,好歹也是他的嫂嫂,余郎也和他无仇。我只需将余郎捆住,真逃不了了,还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去讨好那小贼,并以朱家财货、族业为献,聘请余郎入族打理……如此当是足以保我安危。”
在朱莎子的身旁,余凤高默默的听着、看着,等朱莎子说完后,此人苍白的面色上,当即露出笑容,一口道:
“无事,我听你的。”
他轻轻就扶上了朱莎子肥壮的身子,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喉咙不由的咽了咽。
第385章 以牙还牙、六品丹炉
朱莎子听见余凤高的温声细语,顺势就靠了过去,两人低声商量了一阵子,便快步的往远离道城的方向离去。
不多时,久久见没有人跟上来,两人的面上都是露出松了一口气之色。
朱莎子回头看着身后:“就快天亮了,你我二人,应当是已经逃脱了险境。”
她的面色兴奋。
旁边的余凤高也是笑着,从手中取出了一坛灵酒,递给朱莎子,言语着:“朱妹妹,夜里奔袭疲惫,你又与人斗法,耗费了不少的真气,且补一补。这是我早早就备好的,专门为你酿造的药酒,滋味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
但是朱莎子闻言,她瞧着灵酒,却是并没有立刻取过饮下,而是从袖子中拿过一方灵符,暗藏在手心里面,这才接过灵酒,且拍开坛子后,她又掐诀招出一道酒水,先往余凤高的口中灌去。
此女柔声道:“余郎,你随着出逃,被我连累了,想来也是疲惫,你先饮用一些。”
余凤高点头,张口就将朱莎子招出的灵酒咽入口中,然后抹了抹嘴角。
朱莎子见状,多拉扯着和余凤高言语了几句,直到见余凤高依旧毫无异样,且她手中的灵符也是没有异动,这才放心下来。
她拍着酒坛子,将灵酒灌入肚子中,然后盘膝坐下,开始恢复自己的真气。
“余郎,且为我护法。”
余凤高听见,一口就应下:“好,妹妹放心。”
野外安静,两人藏身在一片密林中,天色黑漆漆的,连野兽的声音也听不见。
但是朱莎子在回气中,耳中慢慢听见了怪异的声音,十分像是野兽靠近,正在磨着牙齿爪子。她顿时心惊肉跳,惊醒过来,想要呵斥余凤高也不看仔细点。
结果睁开眼睛后,朱莎子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野兽的身影,只有一道贪婪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她。
那响起的那嚓嚓怪异声,也是从目光的主人,余凤高手中传出的。
只见余凤高坐在一方石头上,手中正拿着一柄尖刀,一边磨着刀子,一边紧盯着朱莎子,目中怨恨且兴奋。
朱莎子瞳孔微缩,顿觉背后有一股冷汗冒出,她强装镇定,压着声音,道:“余郎,深更半夜的,你磨刀做甚?”
余凤高笑了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磨刀,当然是准备杀猪啦,哈哈哈!”
他大笑着,继续在石头上磨着尖刀。
对面的朱莎子霍然起身,面色震怒,便要运用法力,先往余凤高打过来。
但是她才起身,顿觉浑身酸软,体内本就不多的真气,竟然尽数泄去,开闸放水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朱莎子面上惊惧:“你,酒中有毒?不可能!”
余凤高也站起来身子,手中捏着尖刀,脚步急促的朝着朱莎子走来。
他靠在浑身瘫软,但是依旧强撑着没有倒地的朱莎子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死肥猪,酒里面自然是没毒。只是你与我朝夕相处,餐餐饮食都是由我伺候,早就被腌制入味儿了。此等酒水,只不过是药引子罢了。”
余凤高压抑着心情,挤着声音道:“这药方可是我访遍了城中黑市,才为你寻来的。并且它除了麻醉之效外,只有好处,乃是将你体内的真气,尽数的化入血肉中,可强健骨肉!”
朱莎子听着,身上冷汗直冒,顿觉舌头也是开始发麻,她连忙呼喝:
“余郎,留我一命。我囊中财物并不多,大头要么在其他人那,要么在桃州,若无我出面,你绝对取不出来!”
回应她的,却是清脆的噗呲一声。
余凤高站在朱莎子肥壮的身子上,直接就将刀子捣入了她的心口,让朱莎子面色僵硬,难以置信。
呲呲的声音又是响起,这堵肥壮的身子抖了抖数下,方才软软倒地。又因为生命力过于强横,朱莎子依旧没有死去,眼珠子转动,难以置信望着身上的窟窿眼。
余凤高则是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取着朱莎子的性命,寸寸断绝她的真气经络,防止她挣脱复苏。
此人口中还低声:
“妹妹着相了。朱家乃是高门大家,余某一个小户人家出身,如何敢奢求获得那么多的财货?有命拿,也没命花啊。
仅仅妹妹你囊中的这点,就足以哥哥用几十年了。”
忽然之间,余凤高还抬起了头。
“还有。”他笑看着朱莎子,面色愈发的狰狞:“妹妹你也别忘了自己……你可是哥哥的心头之好!”
啊啊!
朱莎子绝望,她的眼珠剧烈颤抖,想要尖叫出声,但是口齿却只是轻微开阖了一下,便再无力气。
……
另外一边。
余列在辞别二女后,急匆匆的赶到了紫山。
他在山外晃荡,不用出声,紫烛子就发现并打出一道真气,开门入户,让他飞入道观中。
“弟子余列,见过师尊。来迟矣,望师尊责罚。”
余列站定身子,行过礼后,便目光期待看着跟前的紫烛子。
紫烛子此刻的面色不善,似乎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她睁开眼睛,瞧了余列一眼,没好气的出声:
“迟来倒是没有迟来,不过你这小子,玩的倒是挺花。区区两个时辰不到,身上的气血竟然都亏空了一点。”
虽然余列在出门时,已经是匆匆沐浴过,且在赶来的路上,又用符咒消去了身上的污秽、气味。但是紫烛子乃是道士中人,神识一扫,就发现了余列身上的异样,以及另有两道气息交融在余列的真气中,尚未炼化完。
余列面上讪讪,他只是拱着手,没敢吱声一个字。
一声冷哼过后,紫烛子也懒得多说,挥手一拂动,已经炮制好的小酒虫就落到了余列跟前,舞动着两只肉翅,盘旋不定。
余列瞧见这虫子,面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这是……酒虫?!”
他立刻就大拜,口中呼道:“多谢师尊成全。”
不过余列的神识扫视着酒虫,也发现了一点端倪,这条酒虫虽然和此前他见过的那条相似,但是气息截然不同,且酒虫的性命层次,似乎才七品。
紫烛子言语着:“你既然强烈想要酒虫,本道便以你身上的那只瞌睡虫为蛊,仓促之间,炼就出了这只。
紫烛子言语着:“你既然强烈想要酒虫,本道便以你身上的那只瞌睡虫为蛊,仓促之间,炼就出了这只。
其同样可以辅佐你修炼,只不过效果没有之前那只强横,目前仅仅可以提升你三倍的修炼速度。
你今后若是能寻见其他的炼蛊材料,可以一并的赏给它吃。本道在其中纳入了一丝念头,可以自行提炼此虫,蜕变其品质。除此之外,酒虫背后的两只肉翅,乃是由本道的两股法力所化……”
她将酒虫的情况,一一细致的介绍给了余列。
余列听完后,面上露出明悟之色,托着酒虫感应一番后,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喜色更多。并且他发现酒虫落到了他手中,其前身瞌睡虫的效果,似乎也没消失。
当即的,余列抱着向女道展示一番信任的想法,当场就将小酒虫纳入到了口中,藏在舌头底下含服。
果不其然的,酒虫一入口,他身上的气息就收敛,慢慢的变成了石头一般,效果比从前还厉害,当是一些道士也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