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巫溪兰又问:“小师妹,来找你切磋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其中不乏名气不小的剑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比还是不比啊?”
玉蝉衣道:“自然要比。”
玉蝉衣又从法袋中将前往蓬莱秘境采集到的仙草全部送给巫溪兰,说道:“师姐,这些奇珍异草送给你,我想麻烦师姐一件事。”
巫溪兰今日简直要被接二连三的惊喜冲昏头脑,蓬莱百年一开,蓬莱的仙草可才是真的有多少钱都买不到。她说:“小师妹的事不叫麻烦,有什么想要师姐帮忙的,告诉师姐就好。”
玉蝉衣道:“想请师姐每日帮我备好茶饮,我想好好招待这些来找我比试的人。”
巫溪兰微微皱眉:“要这么周到吗?”
玉蝉衣道:“要。”
“我要名声,要声望。”玉蝉衣眼底的野望丝毫不加掩饰,“我要比论剑大会头筹更大更好的名声。”
她不要再像上一世一样默默无闻。
而且,名气与声望,都是陆闻枢喜欢、渴求的东西。
哪怕寿命长至千年百年,修士的注意力是有限的。若是他们只谈玉蝉衣,谁还会去想陆闻枢?
修真界强者为尊,哪怕做凡人时她也有着别人不可及的本事,名气这种东西,本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不过,我也不是对他们有求必应的。”玉蝉衣道,“想和我比上一回,自然要有其条件。我会定好每日能找我比试的人数,和我愿意比试的时间,其余时间,拒不见客。”
巫溪兰这次却不像上次玉蝉衣前往论剑大会之前那样,担忧这个、担忧那个了。
她干脆应了声“好”。
玉蝉衣拿下头筹之后,不尽宗就成了周围所有修士视线的焦点与中心。
巫溪兰一度对一夜之间变多的关注感到不适应,可她很快就发现了——
正如同玉蝉衣说的一样,有剑不用和无剑可用是两码事,自打玉蝉衣拿下论剑大会的头筹之后,巫溪兰出门之后,周围的修士都对她客气多了。
他们不再将她当成一个落魄小宗门里的大师姐,言谈举止都多了敬重。
这是她从来没有得到的尊重。
于是,比玉蝉衣还要更积极的,第二日巫溪兰便将玉蝉衣已经回到不尽宗的告示贴了出去。
就此,炎洲的修士都知道,这一届论剑大会上石破天惊的那个头筹,回来了。
【卷三:叩心门】
第51章 二师姐(增加一百字的心理细节) 有我……
论剑大会之后,秋日渐深。
炎州的秋日一向比其他几个季节要短上一些,秋高气爽了没几日便昙花一现般谢了。
自山上滚下的风里,带着一股摧枯拉朽之势,裹挟着山头雪的凌冽寒意,惹得路上行人纷纷将衣衫揽得更紧了些。
又一个漫长的冬日开始了。
“想不到炎州竟然这么冷。”说话的人打了个喷嚏。
“嫌冷你们还来?!”站在自己的法器铺子内,尹海卫朝挤在他铺子里面的几个剑修横眉冷竖,“我这么偏僻一个铺子都被你们找到了,你们可真够厉害的。”
他这法器铺子是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店,卖法器是假,暗中监视微生溟是真。他年纪大心眼儿多,不像那些年轻人傻憨憨地把店开在人流多的地方,真做起了生意,特意将这法器铺子开在无人所知的角落,为的就是让自己不用应付太多客人。
结果,论剑大会一结束,那各地的剑修就如候鸟迁徙般迁来了炎州,不少落到了他这间小小的铺子里,嗷嗷待哺般要买这个要买那个,他一个铸剑匠人,又不是真的器修,哪有那么多货!
这巨海十州原来有那么多的剑修吗?尹海卫烦躁到不行。
“谁让玉蝉衣在这儿?”打喷嚏的剑修说道,“都说她只有三十一寸灵脉,就在论剑大会上赢过了各大门派的得意弟子,这样的奇事前所未有,闻所未闻,怎么可能?其中定有猫腻!”
“我要亲自去会一会这玉蝉衣,老板,不说这些,你这有没有御寒的法器卖?这炎州实在太冷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找玉蝉衣比剑,可不想浪费灵力取暖。”
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尹海卫道:“御寒的法器是有,但你要是连这点取暖的灵力都要省着用,那你可赢不了玉蝉衣。”
“她才三十来寸灵脉,我可未必会输。老板,且将法器卖我,再告诉我去不尽宗的路该怎么走,谁输谁赢,我自会叫你瞧个分明。”
尹海卫掏出取暖法器给他,指路道:“往前走,再顺着一条路边开花的小径进山,尽头就是不尽宗。”
那修士接过取暖法器,冒着小雪跑入朔风。按尹海卫指引的方向,一路小跑至不尽宗的禁制外。
禁制隔开风雪,不尽宗一片春意盎然。
简陋门扉外头那棵树上,栖着一抹淡淡的粉,远远看着,像是枝丫间芳菲的花朵开在春意最胜的时刻,粉色密匝匝连成一片。成了这凄寒的冬日里一抹不寻常的景色。
早听说玉蝉衣有位好穿粉衣、爱睡觉的哑巴二师姐,估计就是这位。
“二师姐好。”他颇为礼貌地朝那身影打了声招呼,正巧一下踏进禁制,脚步忽的凌空一滞,本能地侧身躲过一道剑气。
“剑气不长眼,道友应当分外小心才是。”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人愣愣抬眼,这时才瞧见不尽宗的禁制外贴着一张八个字的告示:若进禁制,当心剑气。
又见那树上的粉色身影坐了起来,胳膊支着脸,散漫瞧着他。
瞧他脸面,分明是个无半点脂粉气的俊俏郎君,哪是姑娘?
只是他来不及分半点心思去惊讶这树上穿着天女罗裳的竟然是个男人,因刚刚那道剑气而起的寒意登时占据全部心神,面上血色尽失。
他尚未真的踏进不尽宗,这剑气已然杀意凛凛,让他不敢触犯半分。若是踏进去……
他悄悄吞咽了下口水,问:“里面……可是玉蝉衣在练剑?”
微生溟道:“正是。”
又笑吟吟道:“道友若是觉得这剑气绵绵无力,大可不必担心自己不尽兴,若是比试起来,小师妹自当会拿出全部实力应对。您难得来上一趟,定叫您满意而归。”
“不……不必了。”那人退了几步,转身忙不迭跑了。
只是练剑,就有此等剑气。这要真比起来,岂不是要他的命?
他一路跑回到尹海卫的铺子,将那还尚未捂得有多热的取暖法器拍回到尹海卫的桌上:“这法器我不要了。”
并非他打退堂鼓,是玉蝉衣太强。以他今日实力,必然不可胜过她,只等来日方长再寻机会。既然如此,这炎洲不待也罢,这法器不要也罢。
尹海卫并不意外:“你们这些来找玉蝉衣比试的,我见得多了,越是肚子里只装着半瓶子水,越容易口出狂言,也越容易临身脱逃,到最后比都不敢比上一回!早就知道你会回来退货,来,法器给我,灵币退你!”
尹海卫说得那人面上一阵赤红,将那法器重新往怀里一揽:“这法器我不退了!”
他留在了尹海卫的法器铺子里,没有再贸然闯进风雪当中,更不敢轻易去找玉蝉衣比试。
虽说找每一届的论剑大会头筹比试,是所有剑修们最喜欢赶的热闹,也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也是见巨海十洲的剑修都往炎洲瞻仰玉蝉衣的风采,所以才跟来的,但他现在知道了,这个热闹可真不好赶。
想起不尽宗里那杀气凛然的寒意剑气,他身上不由得冒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可若就此被吓退,倒也真是丢脸。
他硬是给自己找回几分薄面:“我只是为人谨慎,要想看一看她与别人的比试,摸一摸她的路数,才不是真的怯了。”
不尽宗外。
坐在树上的微生溟眯眼看着远方被雪覆盖的群山白影,等到日头从穹顶西落,挂到最高那座山的山头,他便跳下树来,将禁制外的告示摘下,回到院中。
今日会客的时间结束,他也就不需守在此处了。
玉蝉衣见他进来,便抬手用灵力将不尽宗外的禁制加固,不再允许外人踏入。
每日未时申时她都会将不尽宗外的禁制打开,允许外人踏足进来,而在这段时间,她会留在不尽宗,方便远道而来的修士能够如愿和她比上一场。
一开始,剑修们赶集似的一窝蜂的来。
玉蝉衣有些疲于应付,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充分满足他们想要切磋的需求。
后来来的人越多,败的人也越多,自此后,她和人比试未尝一败的消息走出去后,来的人便渐渐少了。
不过这也和微生溟不无关系,他成日歇在外头那棵树上,碰见本事不济的修士,就用他的法子给劝说离开,省了她许多工夫。
不知为何,玉蝉衣觉得,微生溟似乎很紧张她练剑的用功程度,并不希望她把太多的时间耗费在陪人练剑上。
某种意义上,他不像师兄,更像掌教,自打从蓬莱回来,他几乎每日都在关心她的灵力是否有所长进。
似乎她是否能够变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玉蝉衣有时会去揣摩微生溟这种举动背后的用意,却总是抓不住什么太确切的东西。
从微生溟手里接过那张每日要被贴出去的告示,玉蝉衣道:“师兄,我要出一趟门,若是师姐找起我来,告诉她我晚会儿就会回来。”
微生溟颔首,玉蝉衣离开了不尽宗。
她御剑而行出去几里地的距离,来到了离承剑门山下最近的那家茶寮。
自打蓬莱回来之后,一有空,玉蝉衣就会来这个茶寮。
不为喝茶,只为八卦。
承剑门山下的茶寮到了立冬之后,多融雪煎香茗,煮雪烹茶,煮的尽是些暖饮。玉蝉衣虽是来了茶寮,为避人耳目,并未点茶,而是在无人处悄悄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影子里,听起了茶寮雪水沸腾间聊天的声音。
员神磈氏操控影子是生而具有的能力,是以除非她主动人前显身,否则她的伪装无人察觉,无人知道角落里隐藏一双正在听话的耳朵。
她来茶寮本意是从客人的聊天中窥探关于陆闻枢的消息,但论剑大会结束之后,她实在太惹争议,连茶寮里一些从未见过她的人,在围炉煮茶时聊的话题全是关于她的。
剩下的,哪怕聊起陆闻枢,也往往是些无甚意义的溢美之词,不太有用。
但一来二去,时日久了,也让玉蝉衣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比如承剑门一些弟子觉得,她是从承剑门弃徒那得到了凤凰于飞的剑谱,偷偷学了,又加以改良。
又比如还有人说,她就是承剑门的弃徒,所以她才会那么多承剑门的招数,才会凤凰于飞,只是掌门心地仁慈,愿意给她留几分薄面,不戳破她的弃徒身份。
说得正经八百,附和者众。
与此类说法相似的还有不少,玉蝉衣听了只想发笑。
想不到这承剑门弟子不少有着颠倒黑白的好本事。
也有一些承剑门弟子会为她说几句好话,只是为数不多,且说起她来总是低声悄悄的,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玉蝉衣尽量记住了那些人的容貌与声音。
今日,玉蝉衣又听到了一点新的消息——
有承剑门弟子说,是陆闻枢下令,说是门内若有弟子想要找她切磋,那便先分别赢过陆墨宁与陆韶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