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她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出生后就跟兄弟姐妹们分开。
尽快分开才是对的。
蛇类有吞吃同类的习性。
若是在一起待得久了,缺乏食物,感到饥饿,更弱小的那方就会沦为食物。
兽人结合生下的幼崽会更聪明一些。
在有得选择的情况下,不会主动对同胞动手。
也就更清楚应该尽快分开。
它们离开了,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独留以家庭为单位群居的狼痛苦万分。
就连三只小狼都被悲伤的情绪感染,显得很是低落。
白露静静站在大黑狼身后,陪伴着他。
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夜。
第二日,他身上开始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白露嗅着感知到的味道,错愕地睁大眼。
这是狼的求偶信息素。
他在冬天生下了一窝幼崽,她原以为他今年春天不会再进入繁衍期。
但五个蛇宝宝的离开,于他而言相当于失去了五个幼崽。
一次失去大量幼崽,这促使他进入了求偶期。
渴求交酉己繁衍,孕育新的幼崽。
白露唇色微白,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
两族的习性差距太大,他们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反而会给他带来痛苦。
这也是兽人间不推崇异族结合的原因。
他受了这次的打击,或许会清醒过来,选择离开,去寻找同族的狼,组建新的家庭。
组建一个……真正正常的、适合他的家庭。
白露低头看向身旁的小狼崽。
年幼的小狼崽忘事快,它们正轻啃着她的尾尖,在她身旁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狼群的群居习性,或许会让它们愿意接纳陌生幼狼。
如果不接纳的话……
她也可以把它们养大。
接下来的时间里,乌风格外沉默,白露也没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默契地选择了先去狩猎。
随着春回大地,在寒季来临前迁徙走的动物也回来了。
森林外的绿意覆盖的草原上,出现了成群的牛羊马群,还有鹿群。
乌风给狼崽们展示了一场完美的伏击战术。
他杀死了一头成年驼鹿。
他们一家吃不完一头这样大的猎物。
他本可以选择更为轻松的猎物。
却偏偏选择了大体型的驼鹿。
求偶期的雄性总是会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而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白露则选择了一只兔子。
她如果吃得太撑,会行动不便,那很危险。
所以,她谨慎选择了一只即使吃下去也不会影响她自由行动的兔子。
冬天来临之前,她能在乌风面前吃得撑得倒在地上,翻滚肚皮,信任地对他展露出自己最脆弱的状态。
但现在,她不那么做了。
并非防备着他,而是她该靠自己了。
不能将自己的安危指望别人。
乌风见她只吃了只兔子,过来邀请她去享用猎物。
那样大的驼鹿,他拖动起来也很困难。
白露拒绝了。
乌风微怔,阳光下明亮的琥珀色眼睛渐渐黯淡下去。
他看了看盘踞在小山坡上休息的她,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猎杀的驼鹿。
还是走过去,撕了一大块最嫩的肉,带到她面前。
白露看了他一眼,还是道:
“不用了,我已经饱了,不想吃。”
乌风无措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他知道她不喜他把她不吃的食物留在她面前。
最终,那块肉还是给了刚学吃肉的小狼崽们。
小狼崽们在山坡下卖力地吃着肉。
乌风回到小山坡上,在她身后趴着,神情低落。
而那只巨大的驼鹿就倒在那里,不被理睬。
白露心中有些说不明白的烦躁,她回头对他道:
“你去进食啊,来我这做什么?”
他哀哀看着她,忽地低头,叼起她的尾巴尖端,喉中发出哀伤而低缓的叫声。
过了一会,白露才意识到,他在对她求偶。
他的叫声太过悲伤,远不似他当初在她身下时的婉转甜蜜。
白露知道,他这只是失去大量幼崽而被激发的生理性求偶。
白露转过头,面着前方,不再看他。
他的叫声一直未停,只是更加绝望哀伤。
过了会,白露道:
“你应该回去,回你的族群,或者别的什么狼群里也行,去找一个……狼伴侣。”
乌风含泪无声摇头。
他忽地埋头将她的尾巴往嘴里吞,被尾尖戳到喉咙深处,戳得干呕也不停下。
舌头也努力舔舐着她的尾端鳞片,努力取悦她。
白露忽地抽回了尾巴。
突然失去嘴中之物的乌风伏在草地上,急促低咳着,偶尔的一两声狼嚎呜咽更加痛苦绝望。
接下来的一月里,乌风白天教导狼崽狩猎,剩余的时间都安静跟在白露身后,不言也不语,不打扰她。
白露依旧能闻到他身上那香甜中带着苦涩的味道。
她知道,他的求偶期还没过去。
他没再向她求过欢。
只是安静跟在她身后。
她也知道他被身体求偶激素折磨得很难受。
他偶尔夜里会偷偷离开,再回来时,满身冰冷厚重的水汽。
他在夜里将自己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满身濕漉漉的回来。
再安静趴伏在她身后不远处。
白露不知道他都在执着些什么。
她已经吃了一个月的兔子了。
为了不让自己吃得太撑影响行动,以至于她每隔两天就要吃一顿饭。
她从来没这么高频率地进食过。
小狼崽们在背风的山坡下睡得真香。
乌风被求偶期的热意折磨,又洗了个冰冷的澡,浑身毛发濕漉,被风一吹,渐渐发起了热,意识模糊。
他本能地循着味道,靠近她的尾巴,迷迷糊糊蹭了蹭。
白露感知到尾部传来的电流般的触感,顿时僵住。
不知所措。
她知道他很想要。
她还要继续拒绝吗?
背后的大黑狼依恋地轻蹭她的尾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尾巴上,比以往来得滚烫。
白露愣了一瞬,忽地意识到他的体温不正常。
他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