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以来,别墅里一直在住着那些大师,书房里的婴儿倒是没出来捣乱,郑立杰虽然心疼钱花了不少,但有用就行。
“我们布置的阵法已成。”晚上,郑立杰回到别墅后,十几个大师纷纷要离开,“里面的东西不敢再出来造次。三月时间,对我们身体造成了不少……”
没等他们说完,郑立杰大手一挥,豪气地给了他们每人二十万。
从来没见有人这么傻,就光住了三个月,随便干点什么,一人就赚了大几十万。
至于这人口中说的怪婴,他们根本没看到,全部都觉得这人是有精神疾病,自己幻想出的。
十几个大师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房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郑立杰活动着僵硬的身体,打算将徐函接回来。
他刚拿起手机,书房门上挂着的铃铛猝不及防地响了。
空灵的声音遍布四周,郑立杰动作一顿,整个人身上本就不多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了般,瘫软在地上。
书房门无风自开,他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门后出现的那道身影。
个头不高的孩子手里抱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地上,用两条腿在地上爬行着。
三个月不见,它与活人几乎无异,那些在皮肤里游走的丝线消失了,若不是拿着脑袋的场景太过于惊悚,郑立杰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跑到他家了。
半分钟的时间犹如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郑立杰眼珠恐惧到颤动。
小孩停在他面前,将自己的脑袋重新放回脖子上,站起身拿过沙发上的符纸,歪着脑袋看了看,一口吞下,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把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进了肚子里。
他被骗了,这些东西对它根本没用!
对上那双充满杀意的猩红眼珠,郑立杰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它不会要把自己也吃了吧?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内心拼命呐喊着赶紧跑, 可双腿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动不了丝毫。
郑立杰冷汗淋漓,只能盯着那孩子在地上一边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一边飞快爬行而来。
眼看就要逼近,放在沙发上的娃娃忽然掉在地上。
轻微的响动让它顿时停下, 改变方向,爬过去抱着娃娃, 观察几秒后直接撕碎,兴奋地玩着里面的棉花,而后又歪着脑袋, 猛地看向好不容易能动的郑立杰。
对上那红色眼珠的刹那,呆滞的大脑犹如被扫去了灰尘般迅速运转起来,郑立杰咬牙切齿地往外面跑去,没想到还没靠近大门, 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腿。
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带着一种极为冰冷的感觉, 让人如坠冰窟。
郑立杰浑身发抖,想甩开孩子,结果用光浑身的力气,那孩子始终扒拉着他的腿。
“你有完没完?不要以为我没办法奈何你。”郑立杰怒吼一声, 拿起旁边的椅子砸向它的脑袋。
关键时刻, 对上那双圆圆的眼睛, 郑立杰动作一顿,消失了许久的良心终于回来, 将椅子砸向别的地方。
“你想弄死我吗?”他问孩子。
孩子不理他, 对着他的腿又是狠狠一口。
像是一块肉被硬生生撕扯下来,尖锐的刺痛令郑立杰翻着白眼, 抱着自己的腿不停哀嚎着。
他觉得哪里都疼,不光是腿,身体里外仿佛寄宿了千万只蚂蚁,正在疯狂啃食他的骨肉。
郑立杰不断在地上打滚,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疼痛。
孩子不管他了,跑到一旁趴在地上抱着棉花玩,过了没多久,等郑立杰叫声逐渐没了,又过去咬了口。
郑立杰连叫的力气都没了,疼到无法发泄,起来把身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室内一片狼藉,孩子依旧趴在地板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时不时发出一些难听的笑声。
拉锯般刺耳的声音使得郑立杰暴躁难安,他嘶吼着,抓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最终无力匍匐在地,艰难地喘着气,眼神逐渐变得暗淡无光。
每到这个时候,孩子好似发觉了一般,爬过来再次在他的腿上咬下一口,折磨着他。
徐函回来时,家里没有能下脚的地方,她把整个房子翻过来,才在一楼的阳台边缘看到缩成一团的郑立杰。
他脸色苍白,犹如一条死狗沐浴在阳光下,或者说连死狗都不如,鼻子费劲地挤动着,试图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可没有任何用。
能进他胸腔的空气少得可怜,但凡用力吸了一下,胸口便会跟烈火灼烧般,让他浑身抽搐,完全没有人样。
徐函捂着自己的嘴,将他拖到沙发上。
她本以为这是一件艰难的事儿,可做起来非常容易,郑立杰快一米八的个子都不及她的体重,等将衣服掀开一看,整个身体只剩皮包骨,甚至都能看到藏在气皮下骨头中的器官形状。
“老公。”徐函泣不成声,“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哭声唤醒了郑立杰的理智,他转动着眼珠在四周搜寻着,并没有看到那个孩子,松了一口气推开徐函,张嘴想说什么,半天只说出一个“走”字。
“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徐函恨不得打他一巴掌,可现在他的身体虚弱到一巴掌都能弄死。
没得到答案,徐函只能寄希望于医院,打了急救电话。
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徐函站在病房外,听见医生说郑立杰现在还活着都算奇迹,按照他的身体状况早就撑不下去了。
几个月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等死的人。
徐函接受不了,知道在医院没用,把人带回家,开始联系一些能解决这种事的人。
她早就把书房砸开了,里面阴气沉沉,空荡无物,只混杂着一些难闻的味道。
徐函要照顾郑立杰,没办法照顾孩子,安排孩子住在自己父母家。
郑立杰的事她不敢告诉双方父母,只花钱找人打听这方面厉害的大师。
看了一个两个全都没用,钱倒是花了不少,买了很多吊命的东西,到最后其他房子和车都卖了也不够。
郑立杰从最初就抗拒徐函做这些,只想一心等死,面对徐函的质问更是抿着嘴,努力呼吸着,不肯说话。
折腾了两个月没任何效果,郑立杰浑身瘦到真的只剩一层皮,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每天就躺在床上无力张着嘴,时不时打点营养液。
别墅里经常有走动声,徐函知道是那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看到脚印和被吃的东西,根本没办法找到它。
她对着空气求也求了,骂也骂了,毫无作用。
第三个月,徐函终于找到专业的大师,对方听她说完大概的事,张口就要了三百万。
身上的钱早就用光,剩下的几万存款根本不够,徐函打算卖掉目前住的房子。
郑立杰看出来她的打算,在她进房间时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停摇头。
这是他好不容易赚钱买来的房子,卖掉的话,这么久他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不能卖!
“之前让你不要贪,不要贪。”徐函声泪俱下,“你非不听,现在弄成这样子,什么都没留下。你要是当时收手,我们现在根本不会这样子。”
“我,我死。”郑立杰费劲地想起来,上半身悬空不过一瞬,又跌在了床上。
身上痛到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痛,他大口呼吸着,任何人看到这种场景都会感慨一句,本就该进棺材下地的人竟然还活着,实属奇迹。
“本就是靠歪门邪道赚来的钱,没了又如何。”徐函麻木地开口,“只要你活着就行。”
郑立杰无力闭上眼。
徐函又说:“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郑立杰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这么久以来,徐函早就熬得不成人样,头发毛躁干枯,脸颊瘦黄凹陷,黑眼圈大到原本只有三十岁,看着就跟五十岁的人一般沧桑,还长出许多白头发。
她早就心如死灰,看到郑立杰这样子还是难免生气,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留下一句话离开:“你真是自私,从一开始就自私到没想过我,没想过孩子。”
郑立杰无声痛哭,哭够了一睁眼,孩子吊在他头顶天花板上来回晃荡,对上他的目光咧咧嘴,直接跳下,咬在他脸皮上。
郑立杰喊不出声,手脚抽搐不停,犹如鱼临死前的无用挣扎。
*
徐函把房子卖了,价格比买的时候高,把钱打给大师后身上还剩一些存款。
她少要了买家一些钱,让买家给她多留一点时间搬家。
大师来的那天,徐函紧张地等在门口,听到身后有动静不禁扭头。
冰箱门无人自开,里面的面包和饼干悬空飘出,打开包装后里面的东西眨眼就消失了。
咀嚼声不停,徐函头皮发麻,不敢再看,一想到那东西此刻就在她身边,忍不住心颤。
门铃声响起,她连忙打开门。
对方看着很年轻,不到三十岁。
徐函有些诧异,踌躇半天,还没问出年龄,对方一脚踏进房间。
不过一刹,另一只抬起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脚就往后一退,出了房间。
徐函面色疑惑,对方低咳一声,没说废话,直白道:“那什么,是我高看自己了,你家这事我没办法处理。我把钱全部都退给你,路费就算我自己出了。”
“别啊。”没见过刚踏入家门就说不行的,徐函急了,“我老公情况不好,都快死了,大师你就帮帮我吧。”
“我没那个命帮。”男人耸耸肩,说,“你老公也没那个命活着。做了那么阴邪的事,现在还活着都是奇迹了。”
徐函听过太多这种话了,抓住他哀求:“大师要是觉得钱不够的话,我可以给大师加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男人无奈道,“你家这个我没本事处理啊,到时候你老公没救成,我还搭进去了。”
他扯住自己的衣服,回头看了眼客厅。
从他来的那一刻起,客厅四周布满了黑色的雾气,眼珠子红到瘆人的孩子就直愣愣地站在徐函身后,一边吃着饼干,一边阴森森地盯着他,煞气通天。
解决掉这件事,自己得损多少阴德,多少寿命。
男人摇摇头,这次什么话都不肯说了,快速离开。
唯一的希望就此破灭,徐函身体被掏空般呆呆地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么久,能找人打听的都打听完了,根本没任何解决办法,她只能先找合适的房子搬过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郑立杰脸白到跟纸没什么区别,徐函都要怀疑他体内是不是没任何血,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搬完家买完食物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被一个摆摊算命的人叫住。
想到这一切的开端都是从国外算命的开始的,徐函脸色冷漠地路过,全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