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经历事的姜桡,先是被吓得朝后退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怕他做甚!
她身形如燕般轻盈,迅速侧身躲过砸下来的锄后,抬腿用一成力就将人给踹飞。
狠狠摔在地面上的赵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的发出阵阵哀嚎声。
贺千宸也因他的袭击,被转移所有的心神,聚起来的剑气消散的同时,案几下方的那具尸体也睁开了眼。
对上那双红色瞳孔的陆观棋发出一声惨叫,边喊着“程大哥,姜姑娘救命!”,边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到两人身后。
身为魂体的赵栓见状,化为一缕灰色烟气消失不见。
“咔…咔…咔”
骨头发出脆响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房间,直到赵才彻底爬站起来。
陆观棋见状,急忙忙喊道:“程大哥,你快动手呀!”
他怀疑是自己学艺不精,布置阵法时出了错,才导致赵才直接诈尸。
贺千宸目光是落在姜桡身上,见人无碍才将视线落在赵才身上。
他本可一剑斩杀怨尸,但眼下却改变了注意。
“这是怨尸,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是不会攻击我们的。”
说完这话,贺千宸侧过身朝后走了几步,十分贴心地给“怨尸”让个道。
亦如贺千宸所说的那般,怨尸完全无视他们,而是动作僵硬且诡异的朝着赵有所在方面走去。
赵有抬头见本已死去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他不顾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口方向跑去。
在边逃跑的过程中,赵有声音微微发颤的哀求道。
“阿兄,我也不想的。”
“娃子们忽然失踪本就邪门,当时为了大家安危着想,我才不让嫂子找人,再说阿爹也没反对呀!”
“何况我家娃子也没了,难道我就不伤心!!”
赵有见阿兄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几乎是哭着喊着解释自己的过错。
“我怎知嫂子会偷跑去找娃子们,还把我婆娘也带过去。”
“咱们婆娘都没了!你凭什么怪我!”
怨尸听到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它呆愣在原地,那双被鲜血浸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之人。
“嗬…嗬……阿爹………”
听到这话的赵有脸上浮现一丝心虚的神情,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没错!
“我若不推阿爹,当时我们都得死!他都一脚踏棺材里头,替我们挡住邪祟也是死有其所。”
这话让陈才身上的怨气越发浓郁。
“杀人…偿命!”
赵有余光瞥向漆黑的屋外,眼下并不是逃离祠堂的好时机。
他现在宛如笼中困兽,挣不脱,逃不掉,唯有厚着脸皮,边朝着持桃木剑的贺千宸边求救。
“高人!还望替天行道,救救我!”
贺千宸神情淡漠,并抬手用剑尖对准赵有,拒绝他的靠近,许是怕被姜桡觉得自己冷血无情,贺千宸语气带着几分慌张的解释道。
“他杀了人!”
若不然,那具怨尸也不会紧追不放。
姜桡看得十分通透,世间无论何物,皆有好坏两面。
她轻声开口:“做错事就要接受做错事的惩罚。”
而躲在两人身后的陆观棋也不忘添几句。
“杀兄弑父,这种人罪不可赦,还有脸喊替天行道,老天有眼第一个就收了他!”
听到“杀兄弑父”四个字时,赵有彻底崩溃的大喊喊。
“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赵有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是被逼无奈,他转身看向步步紧逼的阿兄,五官越发狰狞。
“谁让你因阿爹一事与我起争执,还非要离开祠堂。”
“那油灯只能用赵家人血肉点燃,我若不先下手,那死的就是我!”
赵有捡起地上那把带血的镰刀,如疯魔般嘶吼着。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阿兄,这都是你逼我的!”
说罢,他就举起手中镰刀,朝着面前的赵才狠狠劈去。
那道被油灯拉长身影亦如最开始时,赵才咒骂赵有不应将阿爹推到邪祟面前,转身正想开门去寻人,却瞧见映在门上那道举起镰刀的影子。
第十一章 小儿啼哭咒
那把镰刀狠狠砍向赵才的颈脖处,然后被深深的镶嵌在骨头里。
尸体是不会流血,也不会感到疼痛,但黑血却顺着赵才眼眶中滚落下来,让那张狰狞的脸显得更加可怖。
赵才伸出手,黑长的指甲很轻松的破开赵有的胸膛,只是瞬间,就将那颗滚热且跳动的心脏给扯了出来。
死去的赵有不甘的倒在地上,失去光泽的眼怒睁着,而杀死仇人的怨尸,身体就像是被火点燃的纸钱,很快就消散在众人面前。
姜桡想起自己看的那些戏折子,不由呢喃着。
“算是恶有恶报。”
贺千宸则轻“嗯”了声,表示赞同。
没了怨尸,赵栓也再次出现,他先给众人行个拱手礼,才从怀里掏出一封沾有血迹的书信。
“可否帮我个忙?”
陆观棋:“………”
他忍不住道:“你们这些阴魂怎么都喜欢让人帮忙呀?”
姜桡忍不住问:“你可是赵栓?”
赵栓那张青灰色的脸上露出诧异神情:“我已死了上百年,姑娘怎知我的名讳?”
姜桡便将阮娘一事说了出来。
赵栓闻言,脸上的诧异转变成愧疚。
“此事是我对不起她,这是和离书,还劳烦各位替我带过去给阮娘。”
姜桡上前接过赵栓手中那封带有血迹的和离书,随即有些疑惑的问。
“和离书既早早就写好,为何你现在才拿出来?”
赵栓沉默片刻后,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出来。
他身体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郎中更是断言活不过十八。
阿爹阿娘怕他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法投胎转世,便寻了命八字般配的阮娘,打算寻个好日子让人嫁过来。
那时赵栓已病入膏骨,想着自己不能害无辜姑娘一辈子,便开口劝阻爹娘,甚至担忧阿爹阿娘还会一意孤行,便强撑着写下这封和离书,打算还阮娘自由。
可没等阮娘嫁过来,赵栓就因病逝世,他庆幸没祸害阮娘,可过望乡台时,却见阿爹阿娘竟让阮娘坐上花轿,嫁给要早已经死去的自己!
他又惊又气,却又无法阻止,便带着那封和离书,一直在下面等着阮娘寿正终寝。
可等了百年,也不见阮娘。
直到听闻有人唤自己名讳,才出现在引魂的阵法中。
贺千宸听罢,不由轻声道。
“怪不得会成为枉魂,入不了轮回。”
陆观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鬼亲,冥婚!”
赵栓的时间不多,他对着众人再行个拱手礼,语气诚恳。
“还劳烦姑娘将这封和离书交付阮娘。”
话音落后,遗愿已了的赵栓身影缓缓消散在引魂阵中。
姜桡看着手中那封沾有血迹的和离书,也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头堵的慌。
她的情绪几乎是写在脸上,贺千宸走上前,有些担忧问道。
“怎么了?”
姜桡握紧手中的和离书,她抿了抿唇,才仰起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千宸。
“赵栓说在望仙台瞧见阮娘嫁给死去的自己,而阮娘身上还穿着嫁衣,披着红盖头。”
“程千鹤,阮娘…在嫁给赵栓后就死了。”
姜桡不懂鬼亲跟冥婚是什么意思,但清楚坐在柳树枝干上的阮娘是只枉魂。
枉魂,怨气亦或者执念过重。
而阮娘执念有三,和离,属于自己的香火,以及脱掉身上的嫁衣。
这执念持续百年。
姜桡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刚刚那些话正凝聚成一股陌生且沉重的情绪,让她感到很不开心。
“阮娘…很可怜。”
贺千宸目光落在姜桡脸上,他左手忍不住抬起,想去触摸姜桡那柔软的发丝,但很快就克制的定在半空中,而后垂落下来。
片刻,才温声的宽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