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师妹。”邬崖川淡淡回着,算是尽了礼数,便瞥了荆南一眼。
荆南会意地挡在了薛念身前,让邬崖川从身后过去,“薛师妹,好久不见啊!”
“荆南!”薛念眼看着邬崖川出了门,就想追出去,被荆南挡得严严实实,气得她瞪了荆南一眼,“你拦着我做什么?我真没想再纠缠大师兄!”
荆南嗤笑一声,“你要真不想纠缠,早避开了。这会儿堵在门口,难道是因为我七哥指教了你几招,来找他磕头感谢的?”
薛念气得抬手就打,荆南也不客气,拔刀就砍。一时间院子里术法的寒霜跟仿佛能劈碎天穹的刀芒将门口的影壁都击碎了,荆南别的都不怎么样,唯独战力是星衍宗除邬崖川跟韩颂暖外当之无愧的第三,几招下去,就将薛念压得节节败退,连掐诀都来不及,“别打了,我认输!”
眼见着角落里有几个弟子蹲着偷偷看戏,薛念也觉得丢人,见荆南停手,便压低声音道:“我真没想纠缠大师兄,我就是听说大师兄跟一个女子一起进了城,态度亲密,便想见见她。”
荆南张口就怼,“七哥的事跟你什么关系,你见得着数么!”
薛念攥了攥拳,心中默念着“打不过打不过”,才勉强压下火气,解释道:“我对人家没有恶意,否则就不会光明正大的要见她了。但大师兄一直说要修炼无情道,我到底喜欢他这么多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改变想法,也不过分吧?”
“这还不过分啊?”荆南匪夷所思地盯着她,“要是城门口的乞丐喜欢你,怎么,你以后要是找了道侣还得让他看一眼呗?”
薛念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得扭头就走。
荆南不屑地“切”了一声,潇洒将杵在地上的荆北甩回鞘内,往门口走去,背对着几个弟子所在的位置摆手,“兄弟们,影壁的事就麻烦你们收拾了,走喽!”
话音未落,一小袋灵石就破空而来,其中一个弟子伸手接住,其他人都凑了过来。
他打开一看,满满一袋灵石。
顿时就有人感慨道:“荆师兄可真大方!”
其他人也连连赞同。
‘大方’的荆南出门就瞥见正在不远处等他的邬崖川,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七哥!”
邬崖川往他手里塞了个储物袋,笑道:“你若是再不自己将产业经营起来,现在还能直接跟我要,等我合籍后上交了身家,你就只能跟我一样向你七嫂伸手了。”
荆南愣了下,想到那个画面,忽然有点脸热,“也、也不是不行。”
邬崖川定定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若以后你也有了道侣,难道让她也如此吗?就不担心她窘迫?”
“等有了再说呗。”荆南不以为意道:“我也不可能为了还不知道在哪儿的道侣,就提前这么早做准备吧?要是一年前我跟你说,七哥你一年后会想要跟一个女子合籍上交身家,让你提前清点好,你肯定觉得我有病!”
他懒得对这些事费心。
“说得也是。”邬崖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转身往回走,路上荆南把薛念说得那些话告诉了邬崖川,邬崖川“嗯”了一声,“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薛师叔,他并非不讲理之人,想来会约束薛师妹。”
当然,不约束的后果就是被他封灵脉。
邬崖川的灵脉封印之法是他自己独创的,若是没有经过特殊的方法解除,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丹田灵根重创,这法子他并未教给任何人,目的自然是惩戒。
两人回到宅邸,邬崖川正想将此事告知饶初柳,让她有些防备。荆南就抢先一步蹦到饶初柳面前,巴拉巴拉将自己英勇护住七哥清白的事迹告诉了她,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她。
“真是多亏了你啊荆南!”饶初柳心中一动,脸上适时流露感激,“跟人打架很累吧?”
她顺手就往荆南手里塞了一包小吃,“太辛苦了,快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没、没有。”荆南没忍住露出了傻笑,但很快捏了捏自己的脸,强行将傻笑收了回去,试图挽救形象,“打她还不就是几招的事?连热身都算不上,我现在筋骨都没活动开呢!”
“那你正好去校场练刀活动开筋骨。”邬崖川拍了拍荆南的肩膀,微笑道:“过两日说不定需要你动手,去吧。”
荆南笑容一僵,无语地瞥了自家七哥一眼,就抱着刀去了校场。
饶初柳看得有些好笑,这两兄弟关系确实很好,至少邬崖川在荆南面前明显更放得开。
她原以为邬崖川支走荆南后会说解释什么,却没想到他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蹙眉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不是,他有读心术吗?
饶初柳心脏猛地一跳,旋即似笑非笑地瞥着他,“崖川以前可真受欢迎啊。”
邬崖川愣了下,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你就为这个不高兴?”
饶初柳斜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邬崖川也不作答,只是盯着她笑。
饶初柳被他含笑的眼眸看得有些脸颊发烫,下意识目光躲闪,但马上就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怂,立刻扭过头去,咬着唇忍着心中那似有若无的慌张直直看了回去。
以往他们两人很少长久对视,基本每次都是邬崖川主动移开视线,但他这次却毫不避让,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饶初柳不知道对视是不是也有气势一说,每次是她先盯着邬崖川看,所以他往往先败北。可这次却是邬崖川主动发起‘进攻’,她莫名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行,不能输!
越是不自在,饶初柳心中的胜负欲越是熊熊燃烧。忽然她想起银清看封度的视线,顿时有了底气,依样照做。
邬崖川就看着对面脸颊晕红的姑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睫还有些颤,眼神落在他嘴唇、喉结,然后缓缓向下。
还没等饶初柳看到地方,视野就陷入了黑暗,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邬崖川轻笑道:“窗户没关,你不怕荆南瞧见?”
“那就去他看不到的地方。”饶初柳抬手关了窗,又布下阵法,拉着邬崖川进了空间小屋,就将他扑倒在了床上,亲了过去。
她心里想着这次去圣都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最好把邬崖川的元阳拿到手先解了天道誓言,便比以往还要热情,差点被亲晕了,每次邬崖川稍稍离开,她便再一次扑上去。
邬崖川感受到了她的真情实意,心中一阵发烫,也越发投入了进去,只是在饶初柳上手扒衣服时,他还是按住了她的手,“不行。”
饶初柳眼中闪过失望,“你不想吗?”
邬崖川身体难受得厉害,但他还是动用灵力将那种冲动压制了下去,此刻面色潮红,眼眸中也带着遮掩不住的欲、色。
他不想?怎么可能不想?!
但是比起一时的欢愉,他更想要长久。
甚至他还凑到饶初柳的颈侧,温热的气息跟低沉的声音贴在她耳畔,带着想要失控却努力抑制的挣扎,“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饶初柳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耳边响起一声低低的轻笑,“你知道的。”
“我知道?”饶初柳装傻,“知道啥?”
邬崖川双臂支在她两侧,低头笑着看她,“真的不知道?”
饶初柳点头。
邬崖川笑了下,忽然俯下身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那就等你想明白了再说吧。”
比起先前从来都没把他真正放在心里,现在她会在他离开的时候看看他在哪,会吃他的醋,也会因为他害羞,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他们有成千上万年,他不急。
邬崖川起身去了校场,显然又是去练枪发泄、精力了,饶初柳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也起身去了浴室里,她泡在热水中,看着水面上自己面无表情的倒影,闭了闭眼。
饶初柳有点怀疑人生。
即便是只跟一人双修的素年师姐,荣景律也没追着她非要合籍;月溪师姐虽然总被强取豪夺,对方想要名分,可也没耽误吃肉啊!其他的师姐就更别说了,哪个不是好聚好散?!
怎么就她奇葩,但凡是碰到一个喜欢她的,都要逼婚啊!
饶初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水面上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元阳拿不到就算了,一线牵得尽快解决。
邬崖川来安和城除了想跟饶初柳一起留在这里外,也确确实实是来做事的,他叮嘱着饶初柳不要随意乱跑,就将荆南留下来守着她——吃醋归吃醋,但邬崖川更在意饶初柳的安全,况且他也相信荆南在上次的教训后,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丢下饶初柳不管。
荆南当然没丢下饶初柳不管,但饶初柳说想要出去逛逛时,荆南实在拒绝不了她,也只能陪着她一起出去逛。
第一次出去逛时,在外忙碌的邬崖川几乎立刻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他瞥了荆南一眼,刚想说什么,饶初柳就高高兴兴地走过去,将刚买来的手串往他手上套,“刚想拿回去给你试试,你就来了,看看喜不喜欢?”
邬崖川盯着手腕星辰木雕刻平安符文的手串,又看看满眼期待的饶初柳,便是有再多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没忍住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拿出护身灵器塞进她手里,“玩得开心就好。”
他看了荆南一眼,“帮我保护好她。”
荆南盯着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吧。”
交代完,邬崖川便又瞬移离开了。
饶初柳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心里默默算着他瞬移的最大范围,郁闷地发现只要是在城里,邬崖川恐怕都能够随时找到她。
看来等找到目标后,得出城去了。
她正低头想接下来的计划,就听荆南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你要是想让七哥陪你的话,其实我、我也可以学着料理那些事!”
饶初柳诧异抬头,就见荆南眼中的关切瞬间变成了迷惑,“你没哭啊?”
“……”饶初柳朝他关怀一笑,“那些话本已经够我看一段时间了,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还是不要再抄了。”
这孩子抄话本抄傻了吧!
“真的不麻烦,你别这么客气啊!”荆南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以后咱们都是……”
他想起那句“七哥要修无情道”,忽然哽住:不对啊,七哥连帮他保护的话都说出来了,那无情道这话还用提醒吗?
还不等荆南纠结出个结果,饶初柳就又塞了包小吃给他,继续往前走,“好啦,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荆南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眉眼顿时舒展开来,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从这条街逛到那条街,期间还偷偷在一家铺子外面看了看沈棠等人,她们显然对如今的环境适应良好,虽然没有什么客人,但三人坐在柜台前聊着天,脸上还带着欢悦的笑意。
荆南顺着饶初柳的目光看去,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先前让她们受了这么大的罪,我真是对不起刘姑娘。”
饶初柳瞥了他一眼,“刘姑娘?”
“是啊,刘姑娘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聪明细心还懂得感恩。”荆南唏嘘道:“她生前还喜欢——”他声音忽然僵住。
如今已经走了好几条街,若是有人盯梢的话,早就应该报信去了。但那位薛真人还没来,大概是她真把人想坏了。
饶初柳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脑袋里想起了其他计划,便顺口问道:“喜欢什么?”
“喜欢……我!”荆南艰难道。
他顺口就那么一说,忽然就想起面前这姑娘跟七哥的关系,万一她知道了刘姑娘也算是七哥的救命恩人,介意怎么办!
“这样……啊?”饶初柳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就见荆南略显心虚地摸了摸后颈,将‘刘翠初’跟邬崖川之间发生的事都丝滑地替换到了他跟‘刘翠初’身上。
只能说,他这段时间话本是真没白抄。
饶初柳沉默片刻,感慨道:“真是可怜!”
以后还是别让荆南知道她就是‘刘翠初’了,不然她怕荆南找个缝钻进去。
荆南也惆怅地点了点头。
两人再度朝前走去,这次还没走到拐角,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是看着什么热闹,还有女子的叱骂声:“滚呐,这里若不是安和城,我一定杀了你!”
饶初柳透过缝隙往里看,才发现人群其实跟争吵的地方有些距离,远远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跟衣衫褴褛状若乞丐的男子对峙着,之所以说是状若乞丐而不是真乞丐,是因为男子身上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气势,残破的衣裳里隐隐可以瞥见肌肉,这可不是整日待在一处不动的乞丐该有的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