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失去了很多东西,才获得了名为人格的自由。
世界上很多是与否都与他们无关。
只要他们能永远在一起就足够了。
唐周恒想得出了神,帮父母检查行李的手都停滞在半空中。
袁清悦很快捕捉到他走神的表情,她极少会见到唐周恒在发呆。
哥是不是太饿了?
毕竟袁清悦也只有饿了或者无聊得要命时才会发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饼干,往唐周恒嘴边塞了过去。
在唐周恒和养父母说话时,袁清悦本还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她平时体力其实不错,久站也不怎么累。
但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哪怕没有明显的痛经症状,但她的腰部依旧有些酸胀感,还伴随着轻微的疼痛。
她索性就撑着腰坐了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手里的饼干,一边将茶几上剩下的饼干和糖果都揣回包里。
唐哲彦和周琼思今天就要回研究基地的工作,过年前的这几个月都不会回来。
放在桌面上的饼干和糖果也只是干放到过期,那还不如给她吃了。
浪费食物在袁清悦这里可是最可耻的行为!
把饼干塞到唐周恒口里时,袁清悦吃掉最后一块饼干,嘴里咔哧咔哧地嚼着。
“哥,这个饼干好吃,我之前吃过这个牌子的。你吃一块。”
唐周恒低头看着她已经递过来的饼干,露出了一贯的温和笑意,握着袁清悦的手腕弯下腰,将她递来的饼干一口吃下。
“好吃吗?”袁清悦眨眨眼,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和袁清悦不同,唐周恒吃东西的速度慢多了。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不过唯独在面对一些和袁清悦有关的事上,会一反既往。
因为饼干没吃完,唐周恒开不了口,只好朝着她点点头,表示这饼干确实好吃。
他抬手,拇指的指腹贴到袁清悦的唇角,擦了擦她嘴唇上不慎沾染的饼干碎屑。
袁清悦抿了抿嘴唇,忍不住拆了另外一包饼干继续吃。
“哥,你还要吗?”
唐周恒弯着眼角,摇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周琼思忍不住扯了扯孩他爹的衣袖,“彦啊,哥哥妹妹是长得有点像嚯。”
唐哲彦瞄了两眼,十分顺从地点头,“是像的,莫不是夫妻相。”
“咦,我们好坏啊,又在给孩子乱拉郎配了。”她笑着拍了拍唐哲彦。
“老婆,你先拉郎配的,是你坏。”
袁清悦离他们远一些,听不见他们的悄悄话,但唐周恒听得一清二楚。
他却只是低着头抑制住笑意,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帮父母把行李搬出去。
养父母的回到工作的轨道上了,唐周恒也要恢复正常的工作状态。
这周海洋所的病毒已全被消杀,研究所逐步解封。
目前工作地点位于海洋所总部的研究员均逐渐开始正常复工。
专项组对病毒研究也有了些新进展,尽管外界早就没有关注这次小规模的病毒暴发。
只要没死人也没有大规模传染,自然很多人就会渐渐忘记这个事。
这次的病毒爆发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像是某天突然刷到了一个远离自己国家十万八千里的新闻,看了一眼,很快就不记得了,因为和自己没关系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所以至今关注专项组进度的人,除了相关部门,只剩下像袁清悦这样的感染者以及唐周恒这样的患者家属了。
因为有孟明轩这个内部人士在,唐周恒其实一直还在关注这次病毒的事件。
他甚至还在私自调查一些和人体实验室有关系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就没法麻烦孟明轩了,尽管莫明轩和他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这个世界上依旧只有他和袁清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哪怕是孟明轩,他也完全不知晓。
海洋所被解封后的第二天,唐周恒就开始正常往返实验室工作。
日子倒依旧有条不紊,机械重复但也不算枯燥。
像他们这类工作的人员,其实无论年初还是年底都不一定会很忙,但是也不一定会很轻松。
比如唐周恒,最近一周倒是比较清闲。
而袁清悦因为最近接手了一个新项目,忙得晕头转向。
这周她还要和同事们去外地出差两天。
是和智程技术这边的项目负责人一同去临市与当地的人工智能机构进行工作交流。
这次项目工作她还负责了部分的算法开发,算是核心科研人员,所以很多重要的会议和工作她都要参加。
不过比起唐周恒,袁清悦出差的频率其实很低。
但唐周恒其实也不太需要出差,很多时候他都是当天去当天回。
唐周恒偶尔只是会去外地进行一些采样或者是学术上的交流。
像袁清悦这种工作性质和行业,一般除了学术交流就不太会出远门。
所以得知要出差时,袁清悦有些应接不暇。
出差的前一天还是唐周恒亲自帮她收拾的行李。
房间的顶光耀眼,但又温和至极。
袁清悦坐在床边叠衣服,唐周恒蹲在一旁帮她收拾其他的衣服,再抬起头看见袁清悦折好的几件衣服,他微微皱了下眉,“小悦,你这套衣服这样叠不行,等到酒店拿出来就皱巴了。”
唐周恒从她的手里拿过她的衣服,他不紧不慢,也没有不耐烦,轻声细语道:“我重新折。”
“哦,好。”袁清悦的手撑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周恒的手,企图学会他折衣服的方式。
可惜唐周恒折得太快了,她压根没看清折衣服的步骤。
很快,唐周恒将衣服折得整整齐齐,他将这件衣服从床上拿出来,空气中散发着刚晒干的衣服特有的新香味。
“哥,你折得太快了,我没看清。”袁清悦摸摸自己的鼻尖,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这样折就会把衣服弄皱呢?”
无论什么衣服,袁清悦都是先将衣袖对折,然后再上下左右折叠一遍。
在她看来,这样折起来的衣服虽然没唐周恒折得那么好看,但乍一看保姆阿姨帮她折的衣服也没什么两样呀
唐周恒有些无奈地笑笑,但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法解释为什么袁清悦这样折衣服会把衣服弄皱。
他拿过她床上剩下的衣服,一件件地帮她慢条斯理地折叠起来。
“非要究其根本地解释,我有些说不通……但是不要像你刚刚那样折了,衣服很容易被弄皱的。”
袁清悦的眼睛依旧牢牢地盯着他的手,但还是记不住他折衣服的动作。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只能怪自己的记忆力实在太一般了。
唐周恒温声说:“学不会没关系,以后我帮你折就好了。反正你很多衣服也是我帮你折的。
袁清悦和他从小吃过的苦够多了,被领养之后,袁家和唐家给他们提供了极好的经济支持,过了很长一段养尊处优的日子。
但自从念了大学之后,唐周恒就没有再招住家保姆。
他不喜欢别人介入他与袁清悦两个人的空间。
所以从前由管家或者保姆阿姨做的事,绝大部分都分到了唐周恒身上。
他倒一点也不嫌累,反倒是有些乐此不疲。因为这些细碎的事都是为了让袁清悦生活得更舒服。
唐周恒已经从细枝末节上渗入到袁清悦的生活里,习惯成自然,她永远都离不开他的。
他继续整理袁清悦明天出差工作要带的行李。
“那边最近在下雨,所以多收拾了几套衣服,免得有什么意外。”
唐周恒今天特意查了一下天气预报。
袁清悦虽然去的是临市,但他们在pax市的中南方位,而出差的地点在最北端,两地的距离算下来也不近,就连天气也有些许不同。
比如pax市最近干燥到家里不开加湿,袁清悦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干流血了。
而出差的地区最近在下雨。
“哦,好。”袁清悦望着天花板,像敲木鱼那样木讷地点了一下头。
唐周恒又继续清点着她的内衣、配套的衣服以及一些护肤品的便携装。
这些都一一装好了。
袁清悦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小腿悬挂在床沿边,无意识规律地晃动着。
膝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感,袁清悦低下头看着唐周恒,他的手碰了碰她。
“小悦,要带一个娃娃去吗?”
袁清悦从床上随便抓起了一个娃娃,像投篮一样把娃娃丢到行李箱里面,软软的娃娃在行李箱里弹了弹,又落在她折好的衣服上。
“那带一个吧,和娃娃睡觉会更舒服一些。”
其实袁清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娃娃睡觉会舒服一些。
她从小到大其实也不算是个很恋家的人,更不是一个依赖父母的人。
毕竟她对这些感情的需求以及感知都很浅显。自己从小就建立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亲生父母和家人的观念。
在和唐周恒相熟之前,袁清悦平时无聊的时候都是抱着自己小时候的一只小熊娃娃说话、睡觉,就连有时候吃饭也会把娃娃放到桌子的对面。
哪怕现在距离那段战争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了,袁清悦依旧无法忘记那只小熊娃娃的样子。
袁清悦可能不太懂正常人的情绪与爱,但她知道对这个娃娃的感情也许是她第一次学会爱一个东西。
唐周恒在行李箱里为袁清悦的娃娃找好位置放好后,还很贴心地用一件柔软的毛衣包裹住娃娃。
他经常见袁清悦这样做,每天早上起床她不会像他那样把被子折起来,而是将自己放在床上的每一个娃娃都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