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家长真的不少,别说任北了,就是她自己,在朱卿月意识没有觉醒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做了什么为朱卿月好的事情,朱卿月不仅不感谢她,反而还觉得她太嘚瑟,太强势。
朱陶宁上前,拍了拍任北的肩膀,“不是你的问题,不用想太多。你想学英语的话,今天的作业做完咱们就开始学。你放心吧,就你同学那个智商,就算是上过补习班,估计也就那么回事。”
任北突然想起来,李浩还给了他一张纸条呢。
“对了,这个是他给我的。”
他把纸条递给了朱陶宁。
You are foolisg.
一看这句话,朱陶宁直接就笑出了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就算是学过,也就这么回事儿。”
“不慌,咱们一个晚上,明天直接碾压他。”
任北重重点头:“好!”
*
写完作业,朱陶宁便开始给他讲英语。简单讲了讲字母和音标之后,她专门写了一句话给任北,并告诉他读音,让他背下来。
“你可以像他一样,直接把这个纸条放在他的桌子上,也可以当着他的面背出来。”
任北收下纸条,开开心心的去打篮球了。
他应该确实挺重视这句话,自己拍球的时候都在嘴里念叨着。
第二天,任北起床,朱陶宁也醒来了,他们一起吃了早饭。
任北还特地给朱陶宁展示了一遍自己的背诵成果,问她自己背的有没有什么不标准的地方。
得到朱陶宁的首肯之后,任北开开心心的去了学校。
虽然内容已经背下来了,但是任北比较内向,犹豫了半天,他还是选择把纸条放到李浩的桌子上。
没一会儿,李浩来了,打开一看,他立马就猜到这是任北给他放的。
见李浩看过来,任北冲他竖了小拇指。
这个手势在他们小学生之间代表着鄙视。
李浩一下就怒了,他大声道:“你不会以为随便从网上抄一句话就算是会英语了吧?!”
任北也大声回应:“你不认识就说不认识,不用非说我是从网上抄的,这样不仅显得你很无知,还很傻。”
李浩怒了,快步走过来,把纸条扔在任北的桌子上,“你就是不会英语!这就是你从网上抄的!你还不承认!”
任北看着他,把那句背的烂熟于心的话流利的背了出来,“我不仅会写,我还会说,不像你,你才是不知道从哪儿抄了一句话就装!”
在朱陶宁的教导下,最起码这句话他真的说出了一股纯正的美腔,简直就跟电视上一样。
任北轻轻一笑,“真正无知的是你。你觉得自己学了两句英语就来嘚瑟,觉得你比别人都厉害,实际上你不知道,很多人都比你厉害,只是没有你那么装罢了。”
李浩看不懂这句话,也听不懂任北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能听出来任北在念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比他的特长班老师念的还要好听。
难道任北真的也像他一样自己学过英语?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同住在一个村,大家都知根知底的。
而且镇子上的特长班就一个,任北如果有学过的话,他怎么可能没在特长班见过呢?
李浩笃定他肯定没有学过,这句话一定是不知道从哪抄来的。
他冷笑:“不用装了,你肯定就只会这一句!”
骤然被揭短,任北的内心有一阵慌乱,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他想起昨天晚上朱陶宁说的:就你同学那个智商,就算真学过,也就那么回事儿,你糊弄他他都不知道。
于是任北又把这一句话拆成了上下两句,分开给李浩念了出来。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会的可多着呢?够不够?不过我再跟你说几句。”任北:“倒是你,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给你上那么多特长班,还每周都去上英语课,结果你就只会一句话,你丢不丢人?”
“我知道你昨天那句话的意思,你不就是说我很蠢吗?说来说去,你也只是把它写了下来,你也没有念出来。”
“你才是那个想显摆自己,但是又没本事,不知道从哪抄了一句话的人!”
任北只是想把话题转移到李浩身上,以免露怯。万万没想到,竟然压准了题。
那句话真的是李浩从老师给他的课本上抄下来的,他只知道意思,不太会念。
李浩的抗压能力明显没有任北那么强,这回被截了短,他直接就破防了,‘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你等着!我告我妈去!”
第六十章
晚上,任光远家里。
李浩父母带着孩子上门讨要说法。
李浩父亲:“我们家孩子好好的,平白无故被你们孩子嘲笑。嘲笑也就算了,还要打人!看把我家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回去以后的眼泪就没止住过!就算光远是咱们村干部,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吧?!”
朱陶宁在一边看得都惊呆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能在颠倒的事实上再添油加醋。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前因后果,知道任北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有可能信了这番言论呢。
任北的父母都是非常老实的农民,也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
有人来找孩子的麻烦,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去维护,反而是责怪任北,为什么要惹事生非?
因此,听李浩父亲这样说完以后,任北的父亲不由分说,先一巴掌拍到了任北的后背上。
“谁教你在学校里面欺负同学的?!”
任北的委屈立马涌上心头,到底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他的眼眶中续满了泪水。
理论上来讲,这属于任北的家务事,朱陶宁作为一个外人不太方便插手。
可是看着受欺负的人被冤枉,欺负人的那个反而作威作福,朱陶宁怎么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朱陶宁走过去,拽了拽任北父亲的胳膊,“叔叔,任北也跟我说过他在学校里的事情,我了解到的不是这样的呀。”
朱陶宁虽然年纪小,但聪明有文化,任北的父亲还是愿意听她说两句的。
朱陶宁说:“任北昨天一回来,就一脸委屈,让我教他英语。我就问他,你们不是三年级才开始有英语课吗?为什么现在就要学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是一脸不服气,说要学。”
“我一猜就知道他是在学校受委屈了,逼问了他几句,他跟我说了实话。他说班里面有个家庭条件比他好的同学,早早接触了外语,就用外语嘲讽他。他不服。”
“我就又问他,他为什么要嘲讽你?就是平白无故看你不顺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说,原来是语文课上,老师有个问题,叫同学们起来回答,没人举手,只有李浩起来回答了,但回答的不准确。”
“恰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头一天晚上给他讲了,他知道,他就没忍住,举手起来回答了这个问题。李浩刚站起来说了个不准确的答案,他紧跟着就说了一个让老师夸赞的答案,李浩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这才用外语嘲讽。”
朱陶宁说话奶声奶气,但条理清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任北的父母也明白了,不是他们家孩子惹是生非,反而他家孩子受了委屈。
任北受了委屈,那肯定不能再继续指责他了,可是不骂他,任北父母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们好像只习惯教给孩子怎么低调隐忍,没有过给孩子撑腰的经验。
恰在此时,李浩父亲将枪口对准了朱陶宁,“你这小娃娃,没大没小的,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你爹你妈没给你教过?”
朱陶宁没打算正面跟李浩一家子对上,她认为两家的事,她顶多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所以只是跟任北父亲讲明了实情。
不过这个行为在李浩一家子看来,可能就是多管闲事了。
李浩父亲要找她的茬儿,正好,也省得她还要顾忌着不要插手别人家的事儿,只能侧面提醒任北一家子。
“当然教过了,”朱陶宁转头看向李浩父亲,“我妈不仅教我礼貌,还教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呢。礼貌给人用,不是人的,自然也不用礼貌了。”
她可不是老实的任北,有的是怼人的技巧和手段。
李浩父亲本来想的是,这么一个小女娃娃,还不是手拿把掐,随便大声说两句话就炸唬住了。
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仅不害怕他,怼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这话说的,李浩父亲怒火中烧,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
李浩父亲没说话,李浩母亲开始了。
她撸起袖子,掐着腰指着朱陶宁的鼻子就开始一顿猛烈的输出。
看着挺吓人,实际上只是气势比较唬人,仔细听她说的话,翻来覆去就‘没礼貌’‘没教养’这么几个字。
面对这种猛烈的攻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动。
准确来讲是以静制动,默默看着她发疯。
趁着李浩母亲骂人的间隙,朱陶宁扭头对一脸尴尬的任北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看,我妈教的很对吧?礼貌和教养都是给人用的,对于不是人的,什么方法都没用。”
任北父母本来有点无措,可是听她用这样诙谐平静的语气转述李浩母亲的行为,那种无措瞬间就消失了。
好像突然就从局中人变成了局外看戏。
不仅无措感消失了,反而还觉得李浩母亲这样的行为挺可笑。任北母亲更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李浩一下子一向瞧不上别人,被一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的人嘲笑,李浩母亲直接就炸了。
她大步上前,准备动手。靠她最近的是朱陶宁,所以她一般就抓住了朱陶宁的领子。
然而,还没等李浩母亲有什么动作,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非常大的力道把她给拉开了。
李浩母亲不是什么瘦弱的人,竟然被一把拽到了地上。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朱卿月站在那里,一脸愠怒。
她喘着粗气,手上还拿着锄头,好像是急匆匆赶来一样。
朱陶宁一看到朱卿月,立马扑上去,“妈妈!”
朱卿月蹲下来,拍了拍朱陶宁后背以作安抚,然后回头问一起来的任光远:“录像了吗?”
任光远从手机后面探出头,“录了录了!”
朱卿月一手抱着朱陶宁,一手拿出手机,飞快报了警。
李浩父母见这架势,熄了火,不敢在说什么。
警察很快就来了。
一屋子人都被带进了派出所。
没有人受伤,只是起了冲突,所以进的是调解室。
录像警察看过了,骂人的是李浩母亲,先动手打人的也是她,没什么可辩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