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也是看到诀隐手上的血,才意识到她脸上的伤口出了那么多血,但是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目光扫向烟雾散开的中心,相比行动自由的黑狼们,乌曜队长他们的手脚都加了电子镣铐,脖子上的颈圈中加了抑制精神力的药剂瓶,还戴了有止咬器的面罩,不过就算这样,他们的脚边还是躺着一些已经失效了的机器人。
因为面罩,卿鸢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只觉得他们都在看她,卿鸢胸口处的火烧得更厉害。军区高层太太太不是人了,还真把乌曜队长他们当罪犯了?
她都不想讲道理了,就应该把这些机器人都鲨了。
造反,造大反。
哦,对了,那个负责总调度的执行长,还有时间找她过去写什么问卷,汪汪大队是不是就是他叫人工智能发配到无人区的?卿鸢攥起手指,很有战斗的欲望。
疼痛让她瞬间老实下来,抬头看面无表情挡住她视线的疯狼,他还故意在贴到她脸颊上的创可贴上压了一下,疼得卿鸢轻呼出来:“啊……”
诀隐动作顿住,冷冰冰地问:“叫什么?知道疼,不知道处理伤口,就盯着你的小狗看。”把最后一点贴完,快速提起面罩,挡住自己的脸,“我只给向导小姐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不能说服人工智能,那就算了。”
卿鸢摸摸脸上的创可贴:“算了是什么意思?”
只露出一对墨绿兽眼的异化哨兵低眼睨着她:“讲不了道理那就只能杀咯,来什么杀什么,杀到他们完蛋,或者我们完蛋。”想到什么,狼耳惬意地动了动,“到时候,麻烦向导小姐记得,你欠我一条命,永远也还不上的那种。”
疯狼是真的想造反,还有,被她欠一条命是什么好事情吗?永远还不上那不就是嘎了的意思?
她已经欠他很多了,卿鸢看向停火,似乎也在等她上前跟它们交涉的机器人,抬起手,顺便把他颈侧翻涌着黑雾的伤口给治疗了,攥起微微发热的手指:“你才不会有这个机会。”
说完就赶紧溜,不让疯狼再有还嘴的机会。
她赶紧自己加快脚步了,却不想,一侧头,以为被她甩掉的疯狼就慢悠悠地踱着步,跟在她身后,陪着她走过那些机器人,来到长得最高级的机器人面前。
它确实比其他机器人要智能很多,别的机器人都被黑狼搞得乱七八糟,它和它的护卫队还都一尘不染。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彬彬有礼地向她鞠躬问好:“卿鸢向导,您好,如果你们对军区的安排有什么异议,可以采取更文明的方式与我们沟通,比如提交申诉,不必如此。”
好虚伪啊,既然允许人申诉,就应该公示你们的决定,不声不响把事情都干了,然后才问别人为什么不好好和你们沟通。
卿鸢还在组织语言,疯狼已经在她身后言简意赅地给出回应:“少说屁话。”
这话糙是糙了点,但很准确,卿鸢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对:“事到如今,说那些也没用了。”顿了顿,说出她的目的,“乌曜队长他们是因为没有监管的向导才被判定为对基地具有威胁,如果我来做为他们负责的向导,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机器人眼里闪着蓝色的光,沉默片刻,用电子音回答:“我们相信卿鸢向导的能力,但也必须为基地的其他人负责,所以,请卿鸢向导用行动证明,A-F-212小队今后会在您的监管范围内。”
卿鸢侧头看了看虚着眼盯着机器人首领,像在思考怎么把它天灵盖打开的疯狼,她看过他给她准备的教程了,知道要做什么。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向她,挑眉,无声地跟她抱怨,好磨叽,要不要动手。
直接动手确实会很爽,但机器人军队可以源源不断地增援,看机器人首领的样子,它们根本不在乎黑狼造成的这点损失,更不要说军区还可以调来其他哨兵。
硬刚吃亏的肯定还是他们。
卿鸢冲诀隐摇摇头,看向机器人首领:“好,我会给乌曜队长他们打上我的标记。”
看机器人首领表示同意,拿出相关文件让她签字,卿鸢皱了皱眉,这么好说话的吗?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那些文件,确定没有问题,才签下自己的名字:“需要在你们的监督下做吗?”那样感觉好奇怪啊。
AI音透着种平静地欠揍感:“不需要,我们很信任卿鸢向导,也希望您能在相对安静舒适的环境下进行工作,您可以把他们带上飞行器完成标记。”
卿鸢点头,看了下疯狼,后者心情非常不好,被她看了一眼就要炸了:“看什么看?赶紧去找你的小狗啊。”
他真的好凶啊,卿鸢收回目光,走向乌曜队长他们,目光快速扫过他们身上的电子镣铐,抬起眼看乌曜的眼睛,轻声说:“抱歉,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就做出了要对你们进行标记的决定。”
听到她跟他们道歉,乌曜眼中努力按捺的痛苦更为激烈,明明是他们连累了她。
他真的很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可还是这样了。就算是当狗,他们也当不好,有什么资格被她标记呢?
诀隐瞥了眼乌曜泛红的眼尾,十分看不起地冷笑出声,好心地替他解释:“向导小姐的小狗们现在出不了声,不然应该早就爽得叫起来了。哦,不对,虽然项圈卡住了发声部位,但用力地话,也还是可以哼唧的,快哼唧两声,掉几颗眼泪,让向导小姐更疼你们啊。”
卿鸢不想当白眼狼,但疯狼的嘴真是太欠收拾了,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假装没听到他说什么。
卿鸢向乌曜伸出手:“走吧,我们去飞行器。”
乌曜没有看她的手,也没有动,反倒是诀隐看向了她白皙的手心。
卿鸢看乌曜不肯走,知道他不想给她造成麻烦,刚想放缓声音劝慰他,就被疯狼抓住了手腕。
卿鸢被他带得走向飞行器:“你……”回头看笔直地站在原地的汪汪大队,“他们……”
“我知道,你要标记的是那群小狗。”诀隐不耐烦地皱着眉,打开飞行器的门,放轻动作,把她“丢”进去,关上门,冲她和善地微笑,“我来替你劝他们。”
“诀隐!”卿鸢试图打开门,可这架飞行器录入的是他的权限,根本不听她的。
她只能看着诀隐大步走回乌曜那边,然后抬起腿,一脚把乌曜踹到地上。
卿鸢服了,这是劝吗?
这是帮她强抢民男吧?
诀隐回头看了眼飞行器,能猜到她在骂他,很无所谓地挑起眉,踩住没有任何反抗意思的乌曜的手,乌曜的队员试图上前,被咧着嘴看好戏的黑狼哨兵们给拦住。
乌曜轻咳着摇头,叫他的队员不要动。
诀隐看乌曜的样子,笑意更为鄙夷,就这么踩着乌曜的手,蹲在他的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抬起头:“她从基地赶过来,为你们在人工智能那里背书,纡尊降贵地同意标记你们这群约等于废物的低级哨兵,你们不感激涕零,爬着去找她,怎么……还要她求着你们标记吗?”
诀隐捏着乌曜的骨头,真的在很用力地捏,捏得哨兵比普通人强化不知多少倍的骨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乌曜看着诀隐,不能说话,也没什么想说的。
诀隐对哨兵没什么同理心,他知道他们的命运,也知道自己的命运,疼痛对他们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经历。
“看看你们这副窝囊的样子。”诀隐嫌弃地打量着手中的犬族哨兵,“我都替她倒胃口。”
“哭了?”诀隐丢开乌曜,搓了搓手指,冷笑了一声。
乌曜并没有流下眼泪,只是因为电击镣铐出了很多冷汗,诀隐拍拍他的脸:“留着它们等会儿再流,没能力让她爽到,那就湿淋淋地唤起她对弱者的同情心吧。”
“反正那是你们唯一擅长做的,不是吗?”诀隐看乌曜还在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不卑不亢,不故意刺激他,却又不肯服输,心里莫名很不舒服,抬手卸了乌曜的双肩,乌曜疼得高挺的鼻梁滴下汗水,诀隐眼里也没有笑意,“帮你弄得更可怜一些,她会更喜欢你的。”低下眼看自己的手,轻嗤一声,嘲弄地轻叹,“不过,像喜欢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谁稀罕。”
诀隐抬头看飞行器:“去找她吧。”感觉到黑狼们在骚动,他转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安静下来,看都不想再看地上的犬族哨兵一眼,背过身,“敢再矫情,让她等,我会亲自把你们踹到无人区里面。”
卿鸢看着乌曜队长他们走过来,目光落在冷着脸,但还得站在那给他们开门的疯狼身上。
他看了她一眼,把门关上,自己则靠在门边,只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侧脸,带着狼族血脉压制的目光扫过那群看到犬族哨兵进到飞行器里而又躁动起来的黑狼。
卿鸢都有点看不懂了,疯狼这是在……看门吗?
不过,卿鸢看向那些在异化狼王压制下,勉强安静下来,但兽眼还都盯着这边的黑狼,好像确实挺有必要的。
感觉欠疯狼的账单又长了一大截,他那么挑剔,也不知道她能用什么还。
卿鸢和汪汪大队来到飞行器中心舱,她看了眼浑身是汗的乌曜队长:“你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
乌曜看着她,他不会把诀隐的话放在心上,但是。
他好像确实没有能力取悦她,只能让她可怜他,不能服侍好她,反倒还要她花费精力,把他当做弱小的小动物来照顾。
乌曜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卿鸢感觉他在逞强,就像他们小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给她回复消息,说自己没事。
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皱起眉:“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看乌曜看着她,没办法回答,卿鸢叹了口气,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看了看其他的犬族哨兵,“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担心,但这样……反倒会让我更累。”
犬族哨兵低下了头,乌曜也垂下眼睫,动了动唇,竟然发出了声音,只是格外沙哑:“对不起,卿鸢向导,我……”
“不能说话就别说话了。”卿鸢心疼又无奈地拦住他,“没关系,我们还是做标记吧。”
乌曜抬头看向向导,虽然她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感觉到她对他们深深的失望。
“我第一次做群体标记,可能需要一些帮助。”卿鸢伸出手,想让乌曜把手给她。
乌曜是犬族哨兵的队长,以他为起点,和他有一定的接触,会让她连接起来更省力。
就是不知道只是拉手够不够。
乌曜看了看卿鸢的手,把手放在她的手心。
卿鸢放出自己的精神链,本以为她的精神力已经变强了,这次群连会比上次犬族哨兵失控,临时透支体力时要容易。
她想错了,那次应该有肾上腺素的加持,现在反而比那时要艰难很多。
她握紧乌曜的手,感觉不够,但又怕有些过于自卑的犬族哨兵受不了更多接触,只能尽可能把手心和他的手心贴紧。
就在她咬牙独自努力的时候,乌曜突然把手收了回去,她睁眼不解地看向他:“不舒服……”她的问题没有问完,哨兵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腰,把她抱到了旁边稍高的位置上,就算打了抑制剂,体温仍然滚烫的哨兵不知什么时候融掉了电击手铐,大手按着她的后背,把她压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这样够了吗,卿鸢向导?”他轻声问,声音还是哑得很厉害,但低沉暗哑的声音,和他此刻的状态适配度很高,仿佛剥开了青涩保守的面具,释放出压抑已久的侵略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我什么都可以。”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扫过她,轻轻咬住她纤薄皮肤下跳动着的脉搏,用舌尖轻压着,增加它的震动。
他的心里默念着对她的歉意,他有很多想要向她说对不起的地方,他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好。
可他知道,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没用的哨兵对她说的没用的对不起。
不如用行动证明,他不只可以做她的狗,还可以做能让她开心,让她方方面面都愉悦的狗。
不需要她再等他,再自卑,再自厌,他也会跪下来,爬向她,等事后再处置自己。
第63章 就要升破级
卿鸢被乌曜队长的“主动”吓了一跳, 接着她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下意识要拒绝的动作止住,轻轻搂住他筋骨绷直的脖颈, 指尖抚过他僵硬的肩胛骨:“乌曜队长,你做得很好。”
卿鸢感觉痒痒的,犬族哨兵队长没有说话, 沉默地让自己的耳朵, 更为尖锐的犬齿, 毛茸茸的大尾巴都被她摸出来, 她侧头,看到其他犬族哨兵多多少少也都有了变化。
天啊,这一大窝福瑞帅哥, 关键是他们的耳朵尾巴不是假的, 是会动的,比如白毛哨兵的大白尾巴就竖起来, 非常显眼地在那里摇啊摇。
他们和她隔着一段距离, 却被她用精神链连接在一起, 他们的心跳,体温,甚至是比较激烈的心声, 她都能感知到。
仍然拿白毛哨兵举例,他就一直在心里吵着要脱衣服:“好热好热, 好想脱衣服,卿鸢向导会怪我吗?应该不会吧……狗狗本来就是不穿衣服的。”
卿鸢看向他的时候, 他还冲她露出个潮红但又很清澈的小天使笑脸。
嗯……涩而不自知的纯情小狗太恐怖了,卿鸢勉强冲他笑笑,赶紧转回目光, 看向还抱着她的乌曜队长。
他是离她最近,和她连接最紧密的哨兵,可她却听不清他的心声,只能感知到模糊但又汹涌的情绪。
伤心,惭愧,自责……
他有着那么多情绪,却一言不发,他不想让她知道,不想再让她安慰他。
确实,太过自责的时候,安慰反而会让心里更难过,不如被狠狠责骂惩罚一顿。
那她要这么对乌曜队长吗?卿鸢的手停下来,思考了片刻,指尖摸到他发间厚厚的,毛茸茸的耳朵,稍微用力地捏住,让他抬起头。
耳朵是犬族最为敏感的位置,被她扯住,乌曜却没有反抗,看向她的眼里更多的是不解,抱着她的手臂也松了很多:“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卿……”
卿鸢对惩罚哨兵的流程还是不太熟悉,只能想到什么做什么,点头打断他沙哑的声音:“嗯,乌曜队长做错了很多。”
犬族哨兵的狗狗眼显得更为茫然,换她也茫然,刚刚她还夸他来着,现在又说他做的不好,跟精神分裂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