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真快,跳得真高,参加体测,不得满分啊?而且精力真的好旺盛,卿鸢都有点看累了,看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应该离训练的高潮还远着呢。
诀君不用消耗体力吗?卿鸢看向一直没有行动的狼王。
其实,她觉得他最需要消耗一下。
好像感觉到她在看他,诀君微微抬起头,绿色的眼看向她,然后转回头,走进场地。
“所有人。”他声音不大,也什么情绪,一张巨大的,极有压迫感的狼面从他背后缓缓浮现,绿色的兽眼好像两颗诡异的月亮,训练场减震性能拉满的弹性地面连它一只爪子的按压都有点承受不住,就连坐在看台上的卿鸢都感觉到了震颤。
诀君抬起手,把作战手套打开,重新系紧,身后巨狼如水般银亮柔顺的毛发无风自动:“集中攻击我。”
狼族成员接到指令,不再遵守不可忤逆上级的天性,挣脱了血脉压制带来的天然恐惧,毫无迟疑与畏惧地扑向他们的首领。
卿鸢看了个开头,就不敢看了,哪边受伤,她都会幻痛。
感觉狼族要消耗完体力还要很久,她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她醒来,狼族们也准备好了。
看到他们依旧站得笔直,完全不像她跑完八百恨不得和沥青跑道融化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问:“这就是你们消耗完体力的状态吗?”
“卿鸢向导觉得不够吗?”诀君很重视她的想法,“直接消耗体力需要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们还打了抑制药剂,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增加药量。”他说着,给卿鸢看了一下他项圈的另一侧,那里有个可视窗,从里面可以看到慢慢被打进诀君肌肉里的药水。
还用上了化学方法?卿鸢摇头,觉得狼族做得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开始吗?”
诀君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好。”看向队员,示意他们可以把防护装备都穿好了。
群狼包括狼王都“穿戴齐全”,黑色作战服下隐约能看到一点束缚着他们手脚的金属兽锁,卿鸢不敢多看,接过狼王给她的手环。
“把这个戴在手上,如果哪头失控了,就按下对应的按键,他的兽锁和你的手环之间会形成锁链,锁链是特制的,反抗的兽力量越大,反而越挣脱不开。”
哪头?卿鸢感觉到狼王的声音里有点自我厌弃的感觉,直接用“头”这种量词来形容自己和成员。
“好。”她点点头,握起手指,冲没明显显出低落的狼王挥挥,“加油。”
诀君看了她一会儿,有点不是很习惯地僵硬点头:“加油。”转身和她拉开距离。
她确实得加油,卿鸢看狼族准备好了,闭上眼睛。
现在连接狼王的精神巢已经很简单了,卿鸢发现他的巢穴里又多了一些东西,色彩多起来,看着没那么冷冰冰的了,甚至还在入口那里放了几盆小小花。
好看,好闻,卿鸢心情愉快,精神链也更丝滑地流进去,用它们锁住狼王安静顺从的精神巢的时候,卿鸢甚至有种自己在给礼物绑丝带的感觉,差点哼起歌。
放松一下,卿鸢很快就认真起来,她这次可是要留下标记的,虽然上面的要求是只要打下临时标记就可以,但远程连接更脆弱,很容易中断,她要想在狼族外出执行任务受伤时帮上忙,就得打好基础,尽可能让临时标记“结实”一点。
所以卿鸢感觉到累了,还是没停,直到精神链抬不起了,才歇了一下。
“我要进来了。”她比叹息还轻的声音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诀君和群狼看着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的向导,顺服地低下眼。
卿鸢感觉到诀君的精神巢外好像晃动着许多身影。
是群狼吧,诀君跟她说过,狼族与其他种族不同,可以在给他打上标记的时候,同时完成族群的标记。
有种被群狼环伺的感觉,还是会害怕,卿鸢小心翼翼地把小水珠放进来。
就算是临时标记,她的精神体也得找到狼王的精神体,不然精神链打下标记的时候,哨兵的精神体会本能地排斥抵抗,打断标记。
标记一旦被打断,再想标记会让哨兵的精神体产生更强烈的反应,甚至可能会让向导再也无法与他连接,所以在进行标记前,一定要特别谨慎。
找到巨大的银狼并不难,小水珠循着香味嗖地就游过去了。
难的是控制住它,卿鸢看着闭目休憩的巨狼,它似乎真的累了,尾巴都安静地圈在身边,只随着呼吸微微有些起伏。
小水珠落在它头顶,它的眼睫毛颤了一下,但没有睁眼。
卿鸢操纵小水珠从它的眉心渗入进去。
巨狼一颤,但还是紧闭着眼睛。
进到巨狼身体里的小水珠开始不安分起来,仗着自己流动性强,悄悄引出一缕缕细细的水丝向巨狼肩部流。
别吃啦别吃啦,卿鸢对自己的精神体无语,这么重要的时刻,它还在偷吃,总刺激巨狼被污染的伤口,会把它吵醒的。
卿鸢一边把小水珠团吧在一起,一边抓紧时间运转精神链,打下标记。
标记的图案是可以根据向导的想法进行调节的,没有固定的模板,标记深度达到一定临界,临时(永久)标记将不只出现在外人看不到的精神巢(精神体)上,也会出现在哨兵的体表。
卿鸢觉得她第一次不能那么深,也不太想那么深。
因为没必要,体表同步标记前,标记深度就已经达到了连接的最佳状态,再深,除了会在哨兵体表留下所有权分明的记号以外没有别的用处。
向导跟哨兵的纷争其实也和正统派跟异化派一样,此消彼长的,现在是向导的低谷期。
曾经向导数量更多,能力也更强的时候,有些比较恶劣的向导,也会通过给哨兵体表打上羞辱性的烙印,伤害他们。
其中被伤害得最严重的就是异化哨兵,他们高度接近怪物的样子,给了向导冠冕堂皇的理由通过奴役虐待他们取乐。
以上来自卿鸢临时恶补的历史知识。
卿鸢专注精神,把脑海里的课本暂时放到一边,现在是实践时间。她已经想好她的向导标记了,就是她的名“鸢”,另外设计logo太麻烦了。
她偷感极强地用精神链在狼王的精神巢上轻轻地写下第一笔。
很安静,卿鸢继续。
顺利得过分,除了巨狼中途翻了个身,差点把她给吓蒸发了以外,直到她写完最后一笔都没有任何曲折。
但真的好累啊,卿鸢动了动仿佛灌了水泥僵硬酸痛的手腕,微微喘息,“看了看”精神巢上的字迹。
好像有点太浅了,她都得贴近了才能看到一点痕迹。
再描一遍?卿鸢犹豫,想到昨晚补课的时候,搜到的哨兵执行任务时随身记录的影像,刺目的鲜血,痛苦的低吼,还有那些惨烈的受污染伤口……
再描一遍吧,卿鸢深吸了口气,提起快要低垂的精神链。
宝宝,我们再坚持一下。
她竟然描了三遍!要不是没力气了,卿鸢真的好想给自己的精神链鼓掌,也得给狼王和他的队员们鼓掌。
他们好安静啊,她甚至在标记的时候,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可以了,这次是真的一滴都不剩了,卿鸢疲倦但满足地收回精神链,可就在发现她要离开的下一秒。
巨狼动了,印下她名字的钢铁巢穴也是,甚至连外面的群狼也躁动起来。
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好像终于在夜幕中看到那一双双隐藏的狼眼,卿鸢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安静是因为他们在潜伏,在狩猎,在等待围剿她的那个信号。
更可怕的是,卿鸢感觉到她的身体也有异样的发现。
微烫的气息在以一个稳定的频率,极为轻缓地碰触着她的皮肤,有些是训练服没包裹的地方,比如指尖,有些不是,比如腿侧。
她不敢睁开眼,那就更不好收回她的精神体和精神链了,但她能通过这些气流判断出群狼的位置。
他们只要张开嘴巴,就能把她按照关节肢解开来。
她正紧张,颈侧也落下轻飘飘的气息,她猜那是狼王。
只有他有资格享用狼族最爱的猎杀位置——猎物脆弱又致命的脖子。
卿鸢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太混乱也太可怕了,她只能勉强在小水珠扇开狼王的脸后,把精神链抽回来。
精神链飞快后退的时候,她好像看到其他银狼扑过来的身影。
我的水宝宝!卿鸢在精神链将要离开狼王巢穴时,在心里大喊。
虽然这不是声控游戏,但这么一喊还是有用的,小水珠用水流状的小短胳膊擦了擦“嘴”,奔向她,在最后一刻钻进精神链。
天啊,这时候,你还偷吃到了?卿鸢有点崩溃,猛地睁开眼,和她在脑海里勾勒的画面一样,群狼不知何时无声地跳到她的身边,训练室带电的护栏仿佛经历了台风,坏得不能再坏。
卿鸢扫了一眼,这些狼族哨兵的眼睛已经兽化,放着幽幽的光紧盯着她,狼耳也都冒了出来。
看到她发现他们,他们不再隐匿气息,低沉炙热地喘息着。
他们没有动手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们在等待他们的狼王。
卿鸢转动眼珠,通过旁边反光的地方看她的身后,诀君的侧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的手落在她的颈侧,意外地有些冰冷。
他的手太大了,卿鸢感觉他的一根手指就能捏断她的颈椎,卿鸢一点也不敢反抗,顺着他拇指的力度仰起头。
诀君低头看着她,而她看到了他兽化的全过程。
很快,可能只有一分钟,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就是巨大的银狼了。
有他带头,她的周围更滚烫,那是从变成真正狼族的哨兵们身上散发的温度。
兽锁已经被激活了,可对这群体型巨大的猛兽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狼王低下头颅,舌尖柔软光滑,轻轻慢慢地舔了舔向导纤细白皙的脖颈。
很舒服也很温柔,但超可怕,就是因为太轻,太慢,才让她明白,他在极力克制“食欲”,忍耐成功了叫忍耐,忍耐不成功就叫蓄力了,等到爆发时会更加疯狂恐怖。
而且其他狼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呢。
等狼王吃完,他们吃,她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卿鸢悄悄地摸上手环,在狼王的齿间碰到她颈侧血管的刹那,按了下去。
她的手环立刻放出一段指向狼王的激光线,那条线很快凝实,变成沉甸甸的细链。
卿鸢听到好像能把她五脏六腑颠得换个位置的低吼在她身后响起,她试着拽了一下细链。
比她想象中的轻好多,不用费力就把身后的庞然大物拉得趴下来。
群狼看到狼王被兽锁控制住,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卿鸢在电光火石之间做了个动作——她翻身,抓着狼王的毛发,爬到了他的背上。
狼王粗重地喘着气,起伏的后背颠得卿鸢摇摇晃晃,靠拉直锁链地保持住平衡,她不敢往下看,怕恐高症发作,也怕看到群狼冲她扑过来。
她的另一只手按在狼王头上,很熟练地往下压:“不许动了,诀君长官。”
狼王受兽锁桎梏艰难抬起的头颅彻底没了力量支撑,低了下去,侧头,脸颊贴在地上,不再乱动,可狼吻中吞吐而出的气息却更急促,铺着厚厚毛发的后背肌肉也在抽搐痉挛,毛茸茸的狼尾可怜巴巴地圈着巨大但无法动弹的身体,勉强能碰到她脚踝的尖尖圈住她。
卿鸢看到他在看她,还是兽眼,却有了诀君的影子。
抱歉懊悔,痛苦但又无法控制地爽而享受。
卿鸢这才敢看下面,群狼在这种情况,还是严格遵循制度,追随他们的狼王,当他愿意压抑本能屈服她,他们也一样,伏低前身,收起尾巴。
可很难受,难受到尾巴尖无法控制地无助轻扫。
卿鸢瞥到了兽锁。
它紧紧收束着,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样子,只能看到有粘周得拉丝的晶莹冒出不断冲刷着外边的金属,让光泽更亮。
随着里面的膨胀,金属锁转了一圈,狠狠绞着向中心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