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头发飘开,与她对视的一瞬,他脑海里非常“标准”的画像,一下就黯然失色了。
明明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很准确,可就是不及他眼瞳里的她的万分之一。
无论学业还是工作都不曾遇到困难的赫溟鲜少感到迷茫,不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
他现在也没办法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向导一开心,释放出来的水元素也更多更活跃,一开始他还能从水流中分辨出它们的位置和走向,渐渐地,人鱼混淆,分不清流入他腮片里的水,他身体里本来的水,还有被向导的水元素刺激得失禁、从他身体里流失的水,分不清这些到底属于她还是他自己。
好像哪里都是她,从里到外,进进出出,每一寸都是她。
她的水元素让他很舒服,舒服得大脑不听使唤,连失禁反应都有了,珍珠一颗颗坠入水底。
这样失态的状态对赫溟保留清醒的那部分又是一种折磨。
他极其厌恶脱离控制的自己,他就像个退化的原始生物一样,被欲望支配,不知道自尊是什么。
越沉溺,越自厌,这种对自己的排斥不适感达到巅峰时,一向对自己要求非常严苛的人鱼甚至出现了躯体化反应,他的呼吸变得艰涩。
卿鸢听到身后有水声,转头看去,看到人鱼沉入水底,有些无助地摆动鱼尾,嘴边吐出许多泡泡,像是……呛水了?
人鱼怎么会呛水啊?卿鸢心里呼啸着这个疑问,扭动腰身,游向哨兵,他痛苦地闭着眼,口鼻飞快冒出泡泡,眼睫上挂着细碎的珍珠碎片,颈侧的腮片明明在快速阖动,却还像快要溺死的人一样,张着唇,试图汲取着不可能被他汲取到的氧气,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很多绯红色的痕迹,艳色落在冷白的肌肤上旖旎诱惑又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卿鸢吐了几个泡泡,想让它们组成个问号。
哨兵很快平静下来,看向她时,眼底一如既往的冷静,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解释得也很轻描淡写:“我没事,只是有点过敏。”
对什么过敏?她的水元素?可他不是说喜欢她的水元素吗?
虽然搞不明白人鱼的意思,但以防万一,卿鸢还是将水元素收了回来。应该是和她的水元素有关,赫溟队长身上的红痕肉眼可见地消散掉,呼吸也顺畅起来,可他却拦住她:“请向导不要收回水元素,我计算过自己的阈值,我可以承受得住。”
卿鸢停下来,换其他哨兵,她可能会觉得他这是在逞强,但她知道赫溟队长有拿自己做研究对象的“爱好”,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极限,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进行脱敏治疗,而且他足够理智,绝对能把握好用“药”的计量。
卿鸢点头,表示相信他。
赫溟队长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再多一倍,两倍的水元素,我也可以承受。”
两倍?他对自己好狠啊,卿鸢闭上眼,紧急“调货”,释放出更多的水元素。
这下把她也快掏空了,她看向明明浸在水里,却不停吞咽喉结,腮片也用力收放,在脱水和窒息边缘挣扎的人鱼,他的过敏反应好像也严重了很多,红痕看起来都要渗出血来,冷淡的神情和他身上这些激烈的症状很是违和,在卿鸢脑海里响起的声音也依旧冷静:“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做水下连接吧。”
自从和熊熊队长做完连接后,卿鸢就给自己加上了“练习精准控制精神力”这一个学习项目。
她的精神力是水系,没有比水下连接更适合她的练习环境了,所以,她才问赫溟队长能不能做这个,对方性格很冷,但挺好说话的,立刻就答应了。
哪怕现在他这么不舒服,也记得要完成和她的约定。
卿鸢点头,放出自己的精神链,感知到环境里都是水,她的精神链也很开心,欢快地找到哨兵的精神蚌,将它缠住。
是哨兵主动提醒她进行连接的,可他精神蚌的蚌壳却紧紧咬合着,人鱼似乎先自己尝试将它打开,失败后,在她脑海里响起冷淡的声音:“逼我打开。”
嗯……怎么有种命令她对他强制爱的感觉?又S又M的。
卿鸢心里默默吐槽,操控精神链划过蚌壳上的斑点,她记得上次和人鱼队长连接,蚌壳上的斑点就是他的精神蚌最敏感的地方。
一碰就有很大反应。
果然,她的精神链很轻易地通过蚌壳上的斑点控制住了它的开合,让它打开就打开,让它闭合就闭合,坚硬的外壳,比里面的蚌肉还要柔软听话。
被她的精神链这么玩精神蚌,哨兵本人也不好受,鱼尾有些焦躁地微微甩动,卿鸢听到又有短促的低吟声响起。
“请向导先试着用水元素在我体外控制我。”
人鱼的声音唤回卿鸢的注意力,她看了眼人鱼,发现过敏+泪失禁状态下的人鱼比她还要专心,有些心虚,赶紧端正态度,把注意力放在练习上。
她调动精神力卷起泳池里的水元素,让它们拧成一条“绳子”。
这步并不难,做完这步卿鸢停下来,看着人鱼,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用她的水の绳索把他控制起来。
人鱼见她不知所措,抬起手,用没有情绪的声音教她怎么将水绳从他的关节下方穿过去,把他完美地束缚起来,让他无法自行逃脱。
他这也太专业了,也是,他给她发了那么多把自己绑起来的照片,可见平时没少拿自己做这方面研究。
“最后在脖子绕一圈。”人鱼停了一下,纠正自己的话,“绕两圈,压住我的喉咙。”
卿鸢听他直接传进她脑海里的心声都有些打颤了,又看向哨兵身上,因为过敏,他被她的水绳勒住的皮肤都鲜红欲滴,看着都感觉疼。
真的不会太紧了吗?
人鱼的神情看不出痛苦,咽喉被水绳压着,喉结想滚动一下都分外困难,可能是这个原因,他的心声也断断续续,说一会儿就停下来匀一下气息:“利用我们的连接,让向导的精神力引导我体外的水元素渗透到我身体里,让我从里到外都在你的掌控下。”
在哨兵身体里引导水元素,比在水里引导水元素难度大多了,人体非常复杂,很容易“迷路”,还好有和哨兵连接的精神链做地图的参考系,才不至于那么困难。
这是一个很好的、练习控制精神力的训练项目,人鱼更是很好的训练对象,一般的哨兵不能、也不适合让水元素渗透到身体里,在全身游走,但天然亲近水元素的水族哨兵不同,他们的身体稍微经过开发,就能完全接受水元素,允许它们去任何地方,再私密、再脆弱的地方都可以。
扑通,扑通。
卿鸢通过水元素感受到了人鱼的心跳,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水元素完全归属于她,充满她的气息,而人鱼的心脏被她的水元素包裹、占领,也一点点成为她的。
卿鸢放任水中的水元素与人鱼的心跳共振,让人鱼用皮肤感受自己的心跳。
赫溟察觉到向导在做什么,让他灼痛又上瘾的水元素正以他心跳的频率刺激他的身体,他的心跳无法因此加快,因为他的心脏都受到她的掌控。
渐渐地,水元素的跳动频率变得不一样,变成了和她心跳一样的频率,他被它们占领的心脏也被迫改变,和她的心脏同步。
她将他的心跳、脉搏,呼吸频率都调成和她一样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在允许他成为她的所有物。
赫溟意识到这一点后,感到一阵电流穿过身体,心里的欲望和眼里的泪水一样无法控制地外泄出来。
他的双眼失去焦距,沦为完全不能自控的可怜虫,从里到外全都“失禁”了。
卿鸢停下来的时候,人鱼队长比他的队员还要狼狈。
甚至没有力气出水,只能趴在池边,卿鸢反倒很有精神,坐在池边,控制着泳池里的水元素,把它们捏成各种形状玩。
经过和人鱼队长的1V1训练,她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在精准度方面还是差点什么无法突破。
难道要找男鬼教授,请他教她吗?卿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摇头,看向闭着眼睛休息的人鱼,目光落在他的颈后,他的那里有一片看起来很特别的鳞片。
她抬手碰了碰,那片鳞片颤了颤,同时响起低吟声。
原来人鱼队长用来控制水族哨兵的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卿鸢还想让它发出声音,人鱼却稍微偏头,躲开她,但又没完全脱离她能触及的范围,打算给她解释完,让她自己选择还要不要继续玩这里:“这是人鱼的音鳞,无论水族成员在哪里,都能听到它发出的声音。”
都能听到?卿鸢手顿住。
人鱼看了看她的手,趴回原来的位置,将颈后的音鳞放在她的指下,补充:“附近海域的生物也可以。”
传播范围这么广的吗?
“而且,他们能从声音变化分辨出不同的意思,判断我的状态和下的指令。比如,刚刚在水里,我有时发出的是求偶的声音,有时发出的是呻……”
可以了,她已经开始感觉到尴尬了,卿鸢示意人鱼不要顶着最冷静的脸,说最羞耻的话了。
什么求偶的声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的队员岂不是一直都在听着?
卿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摊开手,看她手上的人鱼珍珠,思考要怎么保存它。
“可以吃掉。”人鱼狭长的眼睛看过来,看的是她的手,并不是她手心曾经属于他、珍贵无比的珍珠。
他厌恶自己为她的水元素沉沦失控的样子。
可才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想念她的水元素了,想要她覆着水元素的手勒紧他的咽喉,逼着他交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让她掌控他的生命,随着她的心意显露出失态不堪的样子。
“吃掉?”卿鸢有点犹豫,虽然手上的珍珠看不出它曾是哨兵精神体的样子,但想到要把哨兵的精神体吃进肚子里,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精神空间里、等待已久的小水珠立刻表示它能接受。
给它吃。
卿鸢很谨慎,小心地捧着珍珠跟人鱼问清楚:“如果是我的精神体把它吃掉,我还能像你一样,在水下自由呼吸游动吗?”
人鱼点头:“可以。”
卿鸢把人鱼珍珠交给了小水珠,小水珠不舍得一口吞,抱着人鱼珍珠舔起来,趴在水池边的人鱼闭上眼,人差点又滑进了水里。
卿鸢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看了看光脑的时间:“我得走了。”
人鱼也没表现出自己有什么问题,双手撑起自己,仍有红痕交错的高大身躯从水里出来:“嗯,我送你。”
卿鸢和赫溟队长走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他的队员们,他们的恢复能力还是可以的,前不久才被她练成狗,现在就能继续日常的体能训练了,卿鸢感觉到他们看向她,她也没有回避他们的目光。
鲨鱼哨兵还是冲她呲了呲牙,但很快就在她的注视下,低下眼,不知是不是发自真心地服了她,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和他的队友们都做出了服从的样子,比最开始懂得尊重她了。
卿鸢在去茧房中心前去食堂吃了顿饭,吃到一半突然觉得很撑,“看”了一下小水珠,它果然没忍住馋虫,把人鱼珍珠吞到肚子里了。
它肚子里的菌丝球察觉到又有东西进来,又开始作祟,让小水珠的肚子不舒服起来,卿鸢也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匆匆离开了食堂。
还没上飞行器,小水珠就又吐了。
被吐出来的还是菌丝球,而且它被吐出来后又莫名其妙地自己融化消失了。
消失的菌丝球到底跑哪去了,卿鸢感觉《走近科学》能来拍上十集,反正她在去茧房中心的路上,一直没有找到它。
茧房中心补偿她的诚意很足,智能球把她带到了她从来没去过,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存在的VVIP茧房里,里面有两个哨兵在等她,一个站在酒柜前,一个则交叠长腿坐在沙发上。
卿鸢看着他们在VVIP茧房里自如的样子,突然意识到智能球带她来这么高级的私密茧房可能不是出于补偿她,而是为这两个浑身散发着“钞能力”气息的哨兵特意准备的。
她见过他们,他们曾经运用时空系技能,把刚完成外派任务的她和蛇族队长传回到三天前,蛇族队长的住所,让她有时间好好休息。
他们的具体模样,卿鸢后来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她记得他们额头上的角,一个长着一对金色的角,一个长着一对黑色的角,另外还记得记得他们相当傲慢,卿鸢看了看这两个哨兵的站姿和坐姿,轻轻点点头。
没错,就是他们。
哨兵一般都只是变态,而这对兄弟格外能装,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卿鸢已经能想象到他们会有多难搞了,深吸了口气,走进茧房。
听到她走进来,站着的金角哨兵略微偏头,坐在沙发上的黑角哨兵则挑起眉,将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低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他的西装没有系扣,里面衬衫的扣子也开了好几颗,这样虽然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堕落,但依旧十分矜贵。
天啊,就是这个手臂搭在沙发上的坐姿,卿鸢皱起眉。
她觉得最装了。
第102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闭了下眼睛, 坐姿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性,不要对哨兵有那么大的偏见,而且她还要请他们帮忙, 虽然不至于刻意讨好他们,但也不要提前给哨兵打标签。
睁开眼,对上沙发上的哨兵看向她的视线, 他的眼神告诉她, 他看出她对他坐姿的不爽了, 卿鸢刚要再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 眼前一闪,再抬头,发现她“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茧房外的走廊。
智能球晃悠悠地飞在半空, 纵向转了半圈, 鞠躬请她进到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