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再用什么怀柔策略,直接掐住弦汐下颌,寒声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由不得你来说愿意不愿意,不管是那破屋子也好,还是这噬魔元也罢,你要是再敢跟我对着干,我就把你在意的全毁了。”
弦汐眼里流露出无边的绝望,流着泪问:“玄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没有……没有做错过什么,就算你当初那样伤害我,我也没有对你说过一句怨恨,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玄濯松开钳制她的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语气低缓,“我喜欢你,我只是想带你回去和我一起生活而已,又不会伤害你。都是你一直拒绝我,我才不得已用这些威胁的手段,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像以前那样好好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弦汐揪着他袖子急迫理论:“可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并没有也这样强迫你在我身边。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想让我给你当情人!”
“……”玄濯看了她一会,似是无奈,叹了口气:“你就真那么想离开我吗?”
弦汐目光坚定。
玄濯见状,道:“那好,我不强迫你跟我回龙宫了,你走吧。——不过这只噬魔元我得带回去,它不能在人间随意游荡,容易出事。”
他的松口来得太过突然,弦汐一时不敢相信:“真的吗……?”
玄濯没回答,带着乌麻兀自转身走向马车。
弦汐不舍地与乌麻对视,迈腿追了几步又强行停下。
——乌麻本就是玄濯宫里的,她贸然带它出来确实不对,况且噬魔元本身也是个特殊存在,或许,真的不好被她随便带出来……
她忍了又忍,转身走向相反方向。
然而后颈忽地一痛。
弦汐猝不及防,眼前一黑,晕倒在结实宽阔的怀里。
玄濯再次将她扛起来,恶狠狠道:“还真以为我能放你走啊?你想得倒美!”
他将乌麻往车里一丢,乌麻啪唧一声摔在车壁上,还没等动就被玄濯扣了个结界牢牢关住。
马车眨眼间消失。
第49章 我不成婚了
弦汐睁开眼时,又见到了那方熟悉的鲛绡帐。
身侧也贴着熟悉的温度,修长遒劲的手臂犹如牢笼般紧紧圈住她,用力之大几乎令她感到疼痛。
弦汐怔了一会,意识到当下是什么情况。
——她又被玄濯关在龙宫了。
胸口顿时一阵窒闷,仿佛压了块沉重巨石,弦汐无神地凝望床帐片刻,抬手捂住酸热的眼睛,默默转过身,背对身边那人。
“醒了?”
玄濯声音微哑。
弦汐不答。
一只手将她翻了过来,玄濯迫使她面对自己,淡道:“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
弦汐躲着眼不去看他,连泪都流不出来,神色只余死寂,“是,我讨厌你。”
玄濯微微一僵,冷了脸:“你最好还是喜欢吧,毕竟以后还得跟我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这句话堵得弦汐呼吸艰涩。
她痛苦又无望地蜷缩起来,闭眼抗拒现下的一切,哽咽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马上就要成婚,还逼我待在你身边,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娶你。”玄濯搂紧她道。
弦汐心跳停了一拍:“你说什么……?”
玄濯郑重其事:“我娶你,做我的侧妃。”
弦汐默然少顷,身体渐渐哆嗦起来,猛得扬手抽在他脸上!
“滚开!”她几近痛恨地喊道,“滚!离我远点!”
他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在害得她一无所有尊严尽失之后,还好意思让她嫁给他,甚至是以这等卑微的方式。
他难不成以为这是对她的施舍吗?!
弦汐前所未有地恼怒了,使劲推拒玄濯的胸膛想远离他。
一连挨了三巴掌的玄濯终于按捺不住脾气,暴躁地翻身压住她吼道:“你打没完了是吧!还让我滚?给你几分颜色就在这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弦汐被他吼得怒意更盛,气极之下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将玄濯掀了下去,骑到他身上便挥拳打他:“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要我对你百依百顺无所不从!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是个混蛋!流氓!”
玄濯被她掀翻的那一刻便已惊怔住,此时听着她这些话更是错愕到忘了反制。
在他眼里弦汐就是个没脾气的软包子,不管对她做什么她都能接受,就算偶尔有点气性,事后稍微哄两下也就过去了。
他从未料想过,有一天弦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玄濯没愣多久就缓过了神,绷着脸握住弦汐手腕再度将她压下去,却也没底气再冲她发怒,只憋着气好声道:“行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就非得动手动脚的?”
弦汐听也不听,一脚踹向他裤裆。
玄濯当即抓住她脚踝,愤然叫道:“你往哪儿踢呢!下半辈子还过不过了?”
弦汐挣扎着:“谁要和你过!你放开我!”
“你……”玄濯心头火噌噌往上窜,抓着她脚踝的手一加劲登时就想给她捏断,可那伶仃细瘦的骨头握在手里,他一时间还有点心痒。
他就势往上摸了两把那又直又白的小腿,嗓音和缓了些:“弦汐,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你做了许多错事,可如今我已经知错了,带你回龙宫也是为了弥补你,你就别再跟我生气了。”
带弦汐回来后,玄濯也总算从前些天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渐渐想明白了很多——
弦汐之所以非要离开他远走高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要跟别人成亲,她吃醋了。
弦汐是个实心眼的,肯定接受不了别人在他身边有名有分占据一席之地,而她自己只能待在龙宫里跟他不清不楚。
弦汐也是因为太喜欢他,太在意他,才会这样跟他闹。
想通这一点时,玄濯心里那点别扭和气愤统统消了个干净。他想,其实姿态放低点给弦汐道个歉也没什么,反正这件事归根结底也确实是他不好。
和涂山庾的婚事已是铁板钉钉,弦汐这边又被应桀那个嘴贱的把消息抖搂了个底儿掉,想瞒也没法瞒;
既然如此,那就先给弦汐个名分,让她能够安心待在这里。
倘若之后弦汐还不解气,那他就尽量多陪陪她,说点好话,再多送些她喜欢的东西。
总之,只要弦汐能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身边,怎么都行。
玄濯只想让弦汐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爱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现在无比怀念那样的日子。
然而弦汐此刻却双目泛红,冷然又坚定地对他道:“你离我远些,不要再来破坏我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弥补了。”
她眼里没有分毫动摇。
当真是铁了心要跟他分开。
弦汐不爱他了。
再次直面这一现实的玄濯只觉心头刺痛,他不明白弦汐为何要这么对他,神色中甚至多了一丝委屈:“弦汐……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了吗?”
看弦汐似是不想理他的样子,玄濯喉间一阵酸涩,“可我们以前明明那么好,你那天还说,你是真心喜欢我——”
“玄濯。”弦汐忽然开口,直视着他,道:“你那天晚上,怎么就没杀了我呢。”
玄濯猛然僵住。
“你想让我屈从你,给你当情人,当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丝毫尊严的玩物,那没可能。”弦汐声音轻淡,却是顽固至极,“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还有一丁点清醒的神智,我就不会答应。”
玄濯眼眶微热,愈发地委屈:“我没想让你当情人,我想娶你。”
“有区别吗?”
“当然有!”玄濯喊了一句,急切地抓住她,“成婚了,我们就是夫妻,有名有分的,跟情人完全不沾边。”
“然后呢?”弦汐漠然道,“你想让我看着你光明正大地搂着别人走在外面,还要顺从地接受,不能有丝毫怨言,因为按理说,她才是你正当的妻子。”
“……”
玄濯的表情一点点沉落下来,无话可说。
弦汐回忆起那日所见光景,那位被叫做涂山的女子美艳而高挑,通体散发贵气,与瘦小木讷的她截然不同,看起来和玄濯甚是相配。
连那打量她时充满不屑的目光,都是与玄濯一样的傲慢。
弦汐诚心实意,却又像是讽刺地感慨:“你和你的妻子,很般配。”她预祝道:“祝你们幸福。”
“你祝我个屁的幸福!!”玄濯勃然大怒,死死摁着弦汐肩膀重喘几口气,怒意却又迅速被哀伤浇灭。
他红着眼盯了弦汐半晌,忽然一声不吭地离去。
寝殿外落下一层坚不可摧的结界。
一路回到天宫,玄濯片刻未停地走向正殿,找到正在批折子的祖伊。
他开口就道:“我不成婚了。”
祖伊握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他:“你说什么?”
玄濯毫不避讳地又重复一遍:“我说,我不成婚了。谁爱娶涂山萸就让谁娶去,我不娶了。”
祖伊默了一会,放下笔,负手悠悠走到他跟前,“给我个理由。”
玄濯道:“我就不乐意娶。”
祖伊猛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玄濯眼前一花,直挺挺跪在铺满玉砖的地面,唇齿间溢出鲜红血丝。
祖伊冷漠依旧:“你再说一次。”
玄濯用力眨了下眼,站起来,目光狠戾:“我、不乐意、娶她。”
啪!
更加下劲的一巴掌,这回玄濯趴在地上,多缓了几秒才爬起来。
祖伊脸上没多少愠色,只淡淡从侍女手中取了巾帕,擦拭掌心,“是为了你宫里那个相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