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向来不注重规矩的梁景也拧起了眉头。
按照门规,洛南书这是典型的以下犯上,桦倚长老甚至可以把她在天心派的弟子里除名。
桦倚长老嗤笑了一声,渡劫期的威压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洛南书躲也没躲,用灵力相抵。
她的修为从金丹后期扬升到元婴,就连外人都能看出她强了不止一点。
施压的当事人桦倚长老自然感受最为明显。
人群中,许佳茗下意识想要帮洛南书,却被看穿她想法的晏苏暗中拦下。
“许佳茗,你这个蠢货,你这样反而害了洛南书。”
“桦倚长老渡劫期的修为,杀了洛南书就像踩死一个蚂蚁般简单,何须如此大张旗鼓。”
许佳茗皱眉:“那是为何?”
晏苏没好气地看她:“自然是为了磨练她。”
“真的假的?”
“你看着就知道了。”
“......”
果然,没过多久,桦倚长老就撤了威压,看着洛南书的眉眼间带了几分满意:“你修为长进颇快,往后莫要再虚度光阴了。”
洛南书有些莫名,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梧吉长老走到她旁边:“你桦倚长老最是欣赏修为刻苦之人。”
话顿,梧吉长老看着洛南书的眼神里,带着对她不加修饰的赞赏:“洛南书你修为长进如此之快,想必在秘境里的半月也从未松
懈。”
秘境里的半月。
想到在秘境里被火焰镯灼烧心脉的痛,洛南书的眼中多了一丝恨意。
她看着梧吉长老,还想再说,却被沈以衍拦下。
沈以衍甩开仙袍,以弟子之礼跪在桦倚长老面前。
即使是跪姿,他的背脊却仍旧挺直:“长老,可对弟子用搜魂术,一查便知。”
搜魂术因为太过阴毒,在正人君子的修仙世界里,是算得上是禁术的存在。
承受搜魂术的修者,需得承受灵脉尽失的风险,因此搜魂术在修仙世界算得上毒誓。
沈以衍敢说出这句话,可见不是空穴来风,而且很大几率是真的。
想到这,梧吉长老试图把沈以衍拽起来,他却铁了心长跪不起。
不远处,桦倚长老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色,但他的背脊却在无形中弯曲了不少。
他软了语气:“先回去吧.....回门派再说。”
洛南书把沈以衍拽起来,声音有些不爽:“为了那个叛徒,做什么要你来承担修为尽失的风险?”
沈以衍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只是在洛南书拉着他的手拽他起来时,下意识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所有人都各自缄默,梧吉长老却在看了眼魂灯后神色大变。
“不好,孙砚修的魂灯灭了,熄灭时在天心派后山。”
闻言,众人纷纷御剑飞回了天心派......
第66章
天心派,后山。
等到众人赶到后山竹林时,孙砚修已然自尽身亡。
桦倚长老颤抖着双手,探了探他的心脉,后无力地瘫软在地,唇间依稀还在唤着孙砚修的小名。
几个内门弟子也是面色沉重。
除了洛南书和沈以衍。
洛南书面色冷淡地看着孙砚修的尸体,一言不发。
神识里,小跋扈若有所思地看着洛南书:“你觉得孙砚修是自杀吗?”
洛南书语气没什么起伏:“我看着悬,估计背后有推手。”
“对了,你在秘境里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血色灵琴音灵的通识,不过只有一瞬间。”
“嗯。”洛南书看向小跋扈,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冷淡,“我找到丝弦了。”
小跋扈还想继续问,洛南书却突然看向某一个地方。
她看向不远处,眼神里带了些探究。
谁知她刚往那边走了没几步,她就感觉到身后来了人。
洛南书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秦屹。
秦屹还是一脸的温柔,眉眼如暖玉般清透温润:“师姐,我听到几个师兄说你在秘境遇险,还以为.....”
“你有没有受伤?”他的语气听起来略略有些焦急,似乎真的十分挂心她的伤势。
洛南书看向秦屹,声音还算温和:“我没事的秦屹。”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试探:“自刎的孙砚修是邪修派的叛徒之一。”
见秦屹的脸上除了惊愕没有旁的表情,洛南书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天心派内估计也不太平,你最好呆在弟子宿舍内,别老出来。”
秦屹的眸光闪了闪,声音有些沙哑:“知道了师姐,我等下便回去。”
“嗯。”
洛南书叮嘱完便走了,走之前还朝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跋扈拧眉:“南书,怎么了?”
洛南书转身朝着花间堂走去:“可能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人。”
直到洛南书彻底没了影,树后终于现出了一道倩影。
霁遥昨日被点了睡穴,今早醒来便觉得出了事,刚出宿舍就听到了孙砚修在竹林自刎的噩耗。
她匆匆赶到竹林里,刚想看一眼孙砚修,就碰上了往这来的洛南书。
她只得吃了中阶的隐身丸,这才勉强隐藏住了身形。
在和沈以衍结盟时,霁遥没有告诉沈以衍她和孙砚修认识的事情。
因此这件事,霁遥自然得瞒着洛南书。
几个长老怀疑孙砚修的死因,下令谁也不能靠近竹林。
霁遥虽然现在是飞云仙尊的内门弟子,却也不能靠近,也不该靠近。
见洛南书已走,霁遥才把头探出来。
整片竹林里,除了她和秦屹,再无二人。
霁遥远远看着孙砚修跪在地上时,挺得僵直的后背,内心有些凉意。
她知道孙砚修不会自杀。
哪怕是他们最为艰苦的幼时,孙砚修都扛住了所有的屈辱和悲痛,咬牙挺着。
何况他还有一个身在皇城冷宫内的弃妃母亲。
除非,有一个人用他的母亲要挟他,要他死,以至于他不得不死。
能做到这样的人,也就只有皇城里万人之上的三皇子了。
霁遥仰头看向离她不远不近的秦屹,眼神里带了一丝瑟缩。
“秦屹,孙砚修是你杀的,对嘛?”
她没有绕来绕去兜圈子,秦屹也没有含糊其词,直接承认了:“对。”
霁遥想要冷笑,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和孙砚修只是三皇子的棋子,却一直不敢承认。
却最终害死了孙砚修。
想到这,一滴清泪不禁从她的眼角滑落。
就连霁遥自己也分不清——这滴眼泪是为孙砚修而流,还是为了她自己流的。
总归在流这滴眼泪时,她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孙砚修说的话。
“霁遥,记得在没人的地方为我流一滴眼泪。”
竹林深处,秦屹回头淡淡地看着她:“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何孙砚修死了,你倒是哭得这么伤心。”
他的语气里有疑问,有试探,却唯独没有对孙砚修死的愧疚。
霁遥低垂着眉眼,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
等她看向秦屹时,她的眼里早已没了泪水,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三皇子想多了,三皇子身份尊贵,岂是我一个宫女之女可以肖想的。”
她弓着腰,模样十足得卑微,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到地里去。
秦屹探究地看了她许久:“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霁遥朝着他的背影行礼。
等到终于不见了秦屹的身影,霁遥回头扫了眼孙砚修的尸首,表情像是悲痛又像是麻木。
“砚修,到时候如果我还活着....我定为你复仇.....”
“你在另一边....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