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月闭上眼,仔细闻了闻,点头:“还挺好闻的,似乎有股甜味……这是什么香?”
“白檀香。”沈灵淇道。
糜月唔了一声,确实有白檀的香味,但这香气似乎比寻常的白檀香,更甜腻一些。
“宫主,你修炼完了?”沈灵淇走近她,“我帮你捏捏肩,放松一会儿?”
糜月从留花祠回来之后,就一动不动地打坐修炼到现在,肩颈处有些久坐的微酸,当下不疑有他地朝他转过身去。
少年柔软的十指覆上她的肩膀处,微微带上了些力道,帮他按压揉捏起来。捏肩之时,温热的指腹难免蹭过她的脖颈处,带来些许异样的触感。
糜月秀眉微蹙,只觉得刚沐浴完的身子有些燥热起来,心跳也有些莫名加快。
少女忽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转过身来,凑近他,有些狐疑地闻了闻他的衣襟:“怎么感觉,你身上也香香的,好好闻……”
他的衣物上也有那股甜腻的气息,让人莫名地想靠近。
沈灵淇凝看着她眼底的迷离茫然之色,发现她已经有些情动了。俩人相距不过咫尺之间,近到他能闻到少女呼吸之间的甜香气。
“宫主……”
同样被清香所染的他,面对着倾慕多年却爱而不得的心上人,更是情难自抑,被她抓住的手不自觉地紧紧反握住她,另一只手环至她的腰后。
手臂使力,便将她带倒在了床榻之上。
殿内暖香浮动,静谧中透着缱绻的暗昧气息,被他带倒在床上的少女,胸脯起伏着,眸光潋滟地呆呆望着他的脸,并没有挣扎和反抗,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沈灵淇低眸看着她姣美的容颜,呼吸急促,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滚烫发热,心跳快到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其实早已并非少年模样,他觉得宫主更喜欢少年鲜艳朝气的样子,所以容貌一直停留在筑基期时的十七岁。
他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数不清了。
能这般拥着她,同她双修纵情,是他这辈子的夙愿,也是可想而不可得的存在。
沈灵淇想,若非用情香,他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他想好了,宫主清醒过来后,或许会生气,会责罚他、怪罪他,但只要能成事,值得他冒险一次。
只要他能和宫主顺利双修,他在宫主心里的地位想必就会不同,不单单只是为她布菜铺床穿衣梳头的侍从下人,而是能与她同榻而眠、同衾共枕的最亲近之人。
只要他侍奉得好,宫主也未必会生气……而且他本就是她的侍宫,他们……本应该如此。
沈灵淇此时已经分不清萦绕在他鼻尖的是催情香的香气,还是少女身上沐浴后的体香,他缓缓压下身子,想要在她唇间落下一吻,同时探向她衣襟的手指,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轻微发抖。
熏香里的药效使人意识不清,催发情热和欲/望,更会诱导人产生潜意识里的幻觉。
糜月秀气的眉头轻蹙,似是不太理解,为何她眼中少年的脸,会渐渐变成了谢无恙的模样……
她轻抬起一只手,像是要抚摸少年的脸。
在沈灵淇快要亲吻上她,下一刻,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却倏地改变方向,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沈灵淇,”
糜月咬着舌尖,水光迷离的眼底透出一丝清明来,不可置信的口吻:“你疯了?你胆敢给我用催情香?”
暧昧的氛围骤然被打破,沈灵淇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双眸惶然地睁大。
“宫主,我……”
沈灵淇被她掐得面颊涨红,嗓音喑哑地说不出话来。他的修为比她低上两重境界,被她这般徒手掐着,并非无反抗之力,而是不敢反抗。
“明明是催情的依兰香,却骗我是白檀香,沈灵淇,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当成随你泄/欲玩弄之人吗?”
掐着他咽喉的五指收紧,糜月瞪着这个陪她从小长大的侍宫,眼中有失望有恼怒,抬起腿直接一脚便把身上之人踹下了床榻。
她这一脚用上了灵力,沈灵淇后背狠狠撞到了墙壁,五脏错位,喉头腥甜,当即呕出一大口血来。
恰在此时,一阵厚重深沉的钟声划破寂静的长空,如闷雷滚动,响彻了整座琼山。
古朴的钟声更让糜月愤怒的头脑清明了几分。
她心下一紧,这是烬花宫有敌袭时才会响起的撞钟声,与此同时,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殿外小弟子焦急的声音传来:“禀宫主,出事了!”
……
第54章 含住了他的手指。……
糜月顾不得再管沈灵淇,随便扯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外裳长裙,一边匆匆穿好,一边推开主殿的大门。
隔着殿外阶下的空地,远远看到,廖红叶、薛紫烟和几位副宫主正在和一道熟悉的身影交战着。
孤寒月光下,冷冽的剑光和副宫主们的本命法宝闪烁的光芒交相辉映,副宫主们各个面带肃杀之气,将那道持剑的身影团团围住,武器碰撞相击之声,铮鸣震耳。
“糜月在何处?我并非来与你们为敌,我要见她。”
“你半夜强闯我宗地界,还想见我们宫主?定是居心险恶!”
副宫主们压根听不进他的话,手中杀招频出。
他似是一路从山下打上来的,以普通弟子的修为根本拦不住他,一直到了琼山之巅,副宫主们齐齐联手,方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
那把被奉为四境神兵的无为剑,在以一敌多的此刻,方显出其不同凡响的威力来,剑锋所指之处,锋芒毕现,副宫主们手中的法宝无法直面其锋芒,要么以卵击石应声而碎,要么被剑风击落,难以招架。
谢无恙似是无意伤她们,剑锋挑开她们的攻势后,便随之收势。
他抵挡着副宫主们的围攻,余光瞥见主殿的门从内打开,心下一凛,反手将灵力注入剑柄,霎时强盛数倍的剑气激荡地爆开,将副宫主们齐齐震退数步。
糜月眼看着自家副宫主们被他击退,气上心头,想也未想,御风至他身前,一掌朝他拍去:“谢无恙!我烬花宫宗地,岂是你能随便乱闯的?”
月下的身影颀长玉立,眼见掌风袭至身前一动未动,糜月瞳孔一缩,再收势也是来不及。
满含灵力的一掌拍在了他的右肩,她的修为突破八重境后,低她两个境界的沈灵淇被她随手一击便身受重伤,世上鲜少有修士能接下她一掌还安然无事。
高大挺拔的身形微晃了下,竟定定站住了。
糜月御风落在他身前,秀眉微拧。
他怎么又不躲……
方才应对副宫主们的攻势,不是挺游刃有余的吗?
明明可以躲开,却站着一动不动,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喜欢被打吗?
糜月将手敛进袖口,莫名有些烦躁。
谢无恙压住体内紊乱翻涌的气血,认真抬眸看她,嗓音清沉微哑:“……糜月,我此番前来不是同你打架的,我有话想同你说。”
寒月之下,他的眉眼愈发显得清冷端洁,糜月对上他的眼神,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宫主,别信他的话!小心有诈。”
副宫主们对这个敌宗剑尊满是戒备,手持法宝虎视眈眈,似在等待糜月一声令下,继续同此人搏杀拼命。
糜月没有听下属们的话,朝他走近了两步。
他若要使诈早就使了,怎会在平白挨了她一掌后再对她使诈。
“你要说什么?”
糜月走近他,闻到他身上淡雅幽冷的雪松香,她袖中的指尖动了动,莫名产生一股想拥住他的冲动,她攥紧了手指,生生地克制住了。
谢无恙收起灵剑,低声同她说了几句话,糜月的表情仿佛凝固成冰,片刻之后,又仿佛在刹那间碎裂。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定定地看着他,声音都有些激动发抖:“谢无恙,你所说当真?你若骗我……”
“我以性命担保,所言皆为真,你倘若不信我,便同我前去,一看便知,”谢无恙看着她的眼睛,眉若墨染,衣洁胜雪,“我此行独自前来琼山,便是想告诉你此事,此事并未有第三人知道,你可放心。”
糜月转眸看向廖红叶,目光似在求证。
廖红叶开口道:“宫主,的确只有他一人前来,并未见有其他隐剑宗弟子……”
糜月沉吟片刻,似是做出了一个决定,走近对廖红叶低声道:“沈灵淇在我房内,受伤不轻,给他用些治内伤的药,别让他死了,等我回来再处置。”
她继而又对在场的副宫主和弟子们说:“我有要事要离山,你们不要跟着。”
说罢,便果断转身跟着谢无恙往山下宫外的方向走去。
“宫主……”
副宫主们皆十分诧异,这谢无恙跟宫主说了什么,能让方才还同他针锋相对的宫主,就这么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廖红叶同样有些莫名,这个时辰,沈侍宫在宫主房内,那多半是在双修,怎么会弄到沈侍宫重伤到人快死了?
她偏头看了看薛紫烟,后者同样一头雾水。
“廖副宫主,宫主就这么跟着谢无恙走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宫主有她的主意,我们不要插手。”廖红叶摇头道。
有些副宫主不了解,但廖红叶知道,宫主残缺的神识花瓣在谢无恙那里。
得知宫主找回了花瓣后,她以为是宫主将谢无恙重伤取走了花瓣,可眼下谢无恙还好端端的,并不像神识受创的模样。
那便说明宫主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入他灵府中取出的。
谢无恙竟然会让宫主入他灵府,而宫主入了他灵府后,竟然亦没有趁机下手毁他神识,此事听起来,颇有些匪夷所思。
廖红叶此时意识到,宫主和他的关系,只怕不止仇敌那么简单……
随后她与薛紫烟一同来到宫主主殿。
推开半掩的门,殿内一片狼藉,沈灵淇唇角染血,已经贴着墙昏了过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甜香之气。
廖红叶也用过薛紫烟调过的情香,一闻就闻了出来。
她转身皱眉问跟在身后的薛紫烟:“这催情香是你给他的?”
“是啊,他说是宫主要用……”薛紫烟见状,也有点慌了,“难道宫主不知情?是沈侍宫他擅自用了情香?”
廖红叶用“这还用问,你闯大祸了”的眼神瞥她一眼,随后从储物袋中拿出止血的丹丸,掰开沈灵淇的下巴塞了进去,护住了他微弱的气息。
催情香用好了是闺房乐趣,但若是侍宫在宫主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用,那意味可就变了。
无辜背锅的薛紫烟盯着那昏迷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好哇,她就知道这沈侍宫主意多,迟早要惹出事,结果临了,还把她给拖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