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咽口吐沫,退后几步,在距离门口比较近的位置站定,目光从邢处长脸上掠过后,问张艳红,“潘局长怎么会在这里?”
张艳红欣赏了一会儿潘局的睡姿,放下帘子,转向曲灵,带着些得意地笑着说:“今天晚上有个酒局,潘局和邢处长一块出席的。我说清楚哦,不是邢处长把他灌醉的,是对方,人家位高权重,酒量又大,潘局舍命陪君子。喝得太多了,就被带到了这里。”
曲灵:“张秘书呢?他怎么不在?”这种场合,张抗美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张艳红笑了下,说:“要不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呢,在席上,有人把张秘书叫走了,潘局家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回去帮着处理了,临走之前把潘局交托给邢处长。”
前因后果搞清楚了,更重要的问题,曲灵也就问了出来,“那,找我来是做什么?”
她心中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预感是真的,那也太疯狂,太不可思议了,眼前这两个人总不会卑鄙、恶劣到这种程度吧?
她目光盯住张艳红,等着对方回答,同时右腿后撤,准备一个不对劲儿就夺路而逃。
张艳红轻笑了一声,往前走一步,手抬起来想要搭在曲灵的肩膀上,可是有些费劲儿,便想搭在她胳膊上,却被曲灵往后一躲,手臂落了空,她也顾不上生气,说:“我们这都是为了你,你这么长时间都搞不了潘局,正好有这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隐约的猜测被证实,曲灵脑袋里头乱哄哄一片,眼里都是不可置信,退后两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腿脚却自有主张地没有动作。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下激动的情绪,说:“你们想过,要是潘局醒来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邢处长一言不发,被酒精浸透的双眼里透露着意味不明的贼光。张艳红完全充当了他的代言人,说:“有什么后果?后果就是他睡了个黄花大闺女,必须得给你个说法,是结婚还是什么的,得你同意才行,否则,他就是个身败名裂,甚至是蹲监狱、枪毙的后果。”
曲灵接口说:“同时,他的把柄也就落在了你们的身上,可以要挟他,达成你们的目的了吗?”
张艳红一拍巴掌,得意地笑着说:“要不说你聪明伶俐呢,这局面,你一看就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你进去把潘局和你的衣服都脱了,我给你们拍两张照片。”
说着,她熟门熟路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台海鸥牌的相机,没打开外面的皮套,对向曲灵,嘴巴里头模仿着相机快门的声音“咔嚓”一下,还奉送给邢处长一个得意的飞眼儿。
见曲灵站在原地没动,她催促着:“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啊,等张秘书事情忙完,过来找人,可就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了!你有什么可犹豫的,眼看着你能留在管理局,还能成为副局长夫人,很快就是局长夫人,人人尊着敬着,多威风,你只要脱了衣服躺在那里就成,多合适的买卖!”
曲灵嘴角轻扯,手掌从口袋里掏出来,说:“这么合算的买卖,我不配,还是张姐自己上吧,我帮你拍照。”
张艳红想说,我要是能上,还轮得上你?不过顾忌着邢处长还在,没有说出口。今天这场戏,曲灵是女主角,缺了她可就唱不成了,少不得得好声好气的哄着,“这么脱两件衣服就能得到的机会,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曲灵,这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你身上了,你可得想想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张艳红了解曲灵,认为她没什么太多的主见,人又单纯,好哄,虽然心里头不耐烦,但觉得自己多说几句话连哄带骗的,就肯定能哄得她答应。
这件事情上,脱了潘局衣服的是她,光liuliu躺一个被窝的也是她,被拍了照片的也是她,到时候,他们不光能以此局威胁潘局,也能够威胁她。
曲灵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说两句好话哄哄,也是应该的。
但邢处长却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往外喷着酒气说:“事到如今,不是你想不干就不干了,别废话了,小张,你把她拉到卧室里去!”
这就要图穷匕见了?
到了这个时候,曲灵也想好了该怎么办,也不再伪装了,冷笑一声,说:“你们拉一个试试!我现在就喊耍流氓,把街坊四邻都招过来,我看你们怎么解释!”
张艳红不可思议地看着曲灵,仿佛今天才认识她,“曲灵,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了?你说说我哪样了?你们一对狗男女把我骗到这里来,想让我干不道德的事儿威胁潘局,我要真按照你们两个的指示这么干了,我就得一辈子受你们的钳制,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张艳红眼睛拼命睁大,看着曲灵的嘴巴,好似想要确认这么恶毒的话是不是从这张一贯都只说好听话的小嘴巴里头说出来的。
狗男女?!
张艳红的火气直冒,将曲灵骤变后带来的惊讶都压了下去。
“你个小表子,你反了天了,你骂谁呢,你再骂一个试试!”她想上来撕烂曲灵的嘴巴,她最不能接受那些远不如她的人骑到她头上拉屎拉尿,非得给点教训才行!
“狗男女,狗男女,狗男女……我就骂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上来打我呀,你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喊人!”
曲灵边说着,边弄乱自己的头发,解开第一、第二颗扣子,撕扯着
衣襟。
张艳红想要上前的脚步猛然顿住,怎么也不肯相信这套连贯的动作是曲灵做出来的!
她自然知道曲灵这么做的用意,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她像个**一样,使劲鼓着嘴巴,急促呼吸两下,转头看向邢处长。
邢处长的脸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涨红变得铁青,双眼凶光毕露,隐忍着怒火。
张艳红咽口吐沫,小声问着:“咋办?”
邢处长头扭过来,狠狠瞪着张艳红:“你问我?不是你跟我说这个曲灵是个窝囊废,肯定不会出岔子的吗!”
冰冷的目光射向曲灵。
曲灵毫不畏惧地回看。
邢处长与她对视两秒,似乎是在估量对面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到底有几斤几两,而后转过头去,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说:“终日打雁,今儿是碰见硬茬子,看错人了。”
张艳红被邢处长瞪得心里头不舒服,想把怒气全都撒在曲灵身上,可这会儿的曲灵也不好惹,她转了转眼珠,双手叉在腰上,言语讽刺:“曲灵,我跟你说,你别把事儿想得那么简单,我还在这儿,你就是把人喊来了,我一作证,邢处长啥事没干,你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名声可就没了,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别把咱们之间的关系给闹僵了。”
曲灵冷笑了下,说:“没事儿,在这边的名声是好是歹我不在乎。反正我不是燕市人,大不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回老家去。要不咱们赌一下,我现在就喊上两句,看看周围的邻居来了,你的那套词儿管不管用?看看大家伙儿是信你还是信我的。”
耍流氓这种罪名,一般情况下,只要女同志敢说,旁人就敢信,毕竟谁都知道这是个丢人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第74章
反要挟张艳红抽了口气,知道曲灵这人……
张艳红抽了口气,知道曲灵这人比自己想象的还难对付,和邢处长对了个眼神后,脸上肌肉震动,好不容易挂上个皮笑肉不笑的温和笑容,说:“咱们又不是要鱼死网破,哪儿能干这种事儿?这不是在商量嘛?我们的办法虽然损了点儿,但对大家都有好处是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曲灵处走过来,说:“咱们也相处几个月了,我是啥人,你也清楚,我这不是在坑你,是在帮你啊。小曲妹妹呀,你这样,张姐我可要寒心了。就说今天这事儿,我换人来行不行?跟你一样的实习生,甚至是单位其他女同志,肯定争着抢着想来!留在机械局的机会,能当局长夫人的机会,就是走路捡钱的好事儿,谁不想要?偏你还防贼似的防着我们!”
她说话间,左手紧握住相机,右手已经抓住了曲灵的胳膊,而后右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发力,想要将曲灵拽到自己这边来,却没想到,曲灵早就有了防备,双腿微微弯曲着,将重心后移,这一抓之下,只是让曲灵的身体稍稍动了下,就很快站稳了。
张艳红没能一下子成功,有些急了,喊着邢处长,“赶紧上来帮忙,先捂住她的嘴巴!”
曲灵连忙反抓住张艳红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抓住她脑后的辫子,像是转陀螺那样转了个圈儿,另外一只胳膊迅速箍在张艳红的胳膊上,同时长腿一曲,夹住了张艳红不断乱扑腾的双脚,恶狠狠地瞪向有些惊住,双手抬起来,想要过来帮忙的邢处长,说:“你站住,不然我勒死她!”
同时,收紧了胳膊,被她闷在胳膊里的张艳红立刻喘不上气来,两只胳膊乱扑腾着想要推开曲灵的胳膊,但又唯恐将左手紧握住的相机弄掉,也不太敢用劲儿。
“你,曲灵,你赶紧松开她,你可别闹出人命!”
邢处长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今天这事儿算是临时起意,好不容易有了单独送酒醉的潘局长回家的机会,见着潘局长醉得人事不省,他就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很快,脑中就冒出了这个主意,先时也被自己的大胆给吓到了,可是越琢磨,就越觉可行,俗话说,撑死胆大了,饿死胆小的,如果真做成了,自己目前的危机能解,以后也是益处多多!
他将潘局长带回了自己家,把妻子、孩子都打发回了娘家,又把张艳红找了来。
张艳红听了他的计划,也觉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他们两人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损失。
也不是没想过曲灵可能会不同意,但她觉得这姑娘好拿捏,诱之以利,再威胁下,实在不行,就两人一起动手,给她来个不行也得行。
张艳红跟邢处长在一块时间长了,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对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刚刚,她看懂邢处长的暗示,就是文的不行了,得来武的了。
她也是这般想的,曲灵今天的所作所为,将她给惹恼了,早就想给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看看了,却没想到,一个回合,就被人家给钳制住了!
那两只纤细的胳膊勒住她的胳膊,压住她的胸膛,压得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像是被五指山压住的孙猴子,怎么折腾都逃不开束缚。
她平生都一次被人这样制住,生死存亡都掌握在别人手中,感觉自己就是被小孩子捏在手中的蚂蚁,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她心里头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子浓浓的恐惧之感,感觉曲灵真敢弄死自己。
她不顾胸口的窒息之感,大口地呼吸着,积攒些力气喊道:“曲灵,你别冲动,你要是把我弄死了,你也活不成!”
曲灵可没打算把人弄死,她就是吓唬人,让眼前这两位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顺便发泄下心中的憋闷。
从认识张艳红以来,受了她多少窝囊气?说话得哄着、捧着,她骂了自己,自己还得笑脸相迎,夸上一句:你说得对,无时无刻不在忍受她阴晴不定的坏脾气………
收敛起脾气,伏低做小的,不就是希望两人能帮助自己留在燕市嘛,却没想到,两人的手段这么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见张艳红到了这会儿,还妄图威胁她,曲灵便将胳膊收紧了些。
张艳红胳膊猛地一紧,只觉得下巴处被一股子大力挤压着,鼻子处被挤成一团,疼极了,她开始慌了,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连忙向邢处长投去求助的目光,同时语调降低,转成了哀求,忍着疼痛继续开口:“……曲灵,我求求你,咱们俩关系这么好,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你放了我吧,我肯定不会怪你的。”
曲灵双眼盯着邢处长,提防着他冲过来解救张艳红,用胳膊钳住人的威慑力肯定没有动刀子来得强,恐怕震慑不住邢处长这种老油子。她对付张艳红绰绰有余,但再加上一个胖乎乎的邢处长,她就心里头没底了。
同时,回应着张艳红:“我也把你当成亲姐姐呀,却没想到,你和邢处长合起伙来坑我,我今天要是顺着你们的意思干了这事儿,我这辈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在你们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被你们要挟,你说,你这是当姐姐的样子吗?”
感觉到曲灵钳制自己的力量小了很多,张艳红连忙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命跟邢处长打着眼色。
邢处长双手还维持原来的姿势,身体往前倾着,想要来解救自己的小情人,可养尊处优的这么多年,真让他上手,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曲灵连忙开口:“你别动,你要是动一下,我现在就大喊,把人都喊过来!”
她要喊的是“你要是过来,我就把人弄死”,邢处长并不怕,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勒死一个人是需要力气和时间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她真要动手,自己冲过去就能阻止,张艳红也就是受点罪,绝对没有性命之忧,偏偏,曲灵用喊人来威胁,那邢
处长可就不敢动了。
这些年当处长,在单位里也算是数得上的领导,习惯了发号施令当上位者,如今被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这么威胁,心中的怒火烧到极点,再加上担心张抗美找过来,撞见他们的阴谋,心焦如焚,整个人就像是被拴住的愤怒公牛,想冲过来撞死曲灵,却又不能,微胖的身体在原地转了一圈,而后忍着气说:“你把她放开,今天的事儿我们不强迫你,就这么算了!”
张艳红却不乐意,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哪儿能就这么算了,再说,自己被曲灵掐成这样,要是就这么算了,自己岂不是白挨这一顿,不行,这么吃亏的买卖她可不干!她被钳住的脖子使劲地鼓了鼓,正要来横的,喊上一句“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却感觉身后胸腔震动,曲灵开口了。
“你说算就算了?大半夜的把我诓到这里,想要算计我,你说一句算了就行了,邢处长,你当官太久了,也太想当然了吧!”
她声音凉凉的,张艳红听得只觉喉咙更疼了,暂时也不敢说话了。
邢处长压着怒气,说:“你还想怎么样?”
曲灵:“当然是要补偿了!你这么对我,不付出一点代价吗?”
邢处长被肥肉盖住的太阳穴明显地鼓了下,咬着牙说:“曲灵,你别得寸进尺!”
曲灵笑:“邢处长说的什么话?你得先让我得寸才行啊。”
邢处长:“你别忘了,我是处长,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的实习评价被评为差,即便你不在管理局了,这个评价都会记录在你的档案上,跟你一辈子。”
曲灵笑了下,说:“在今天之前,我相信邢处长有这个本事,但今天之后,呵呵。我在潘局的办公室实习,我的实习评价由张秘书来评定。你说,要是我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告诉张抗美张秘书,或者醒酒之后的潘局………你还能左右我吗?”
邢处长看向曲灵的瞳孔微缩,心中的恼恨快要冲破了天灵盖,被一个丫头片子威胁,令他的恼恨加倍。
曲灵也紧紧地盯着他,眼神里没有一点点的退缩,虽然她手臂上的肌肉开始哆嗦,口干舌燥,钳制着张艳红双腿也开始发软,眼看着体力就到了极限,但丝毫没有在邢处长面前表现出来,这不光是体力之争,还是脑力与意志力之争。
终于,邢处长在看了她半晌后,目光转向面庞涨红,像是离水鱼儿一般的张艳红,喉头滚动两下,开口说:“你想要什么?”而后又软和了些语气,带着些乞求地说:“你先把张艳红放开,要是真出了人命,你就回不了头了。”
曲灵犹豫了两秒钟,就将双腿、双臂松开,而后推了张艳红一把,说:“好,看在我和张姐往日情谊上,我放开她,不过,你们两个要是敢耍我,我有的是办法跟你们一拍两散,两败俱伤!”
她当然知道继续钳制张艳红才更有利于自己,可是她的体力到了极限,要是被邢处长看出自己的颓势,也扑上来,自己肯定就完蛋了。
被放开的张艳红踉跄两步,摔倒在红砖地面上,“哎呦”一声,捂住脖子,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邢处长赶忙蹲下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却没扶动,只好上下检查了一遍。见从下巴到脖子处一大片的红,不由得又看向曲灵,咬着牙冷冷地说:“你这姑娘,心真狠!”
第75章
后手而此时的曲灵已经趁着推人的……
而此时的曲灵已经趁着推人的功夫将原本被张艳红紧攥在手里的相机拿在手里,她迅速打开相机后盖,打开相机开关,取景框对准地上的男女,迅速按下快门,同时说:“心不狠点,这会儿被你们两个卖了还帮你们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