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孟行之安排好年终的工作事宜后,得空在白天回了孟公馆。
一到花园,孟行之远远就看见那只关着金丝雀的鸟笼,被挂在树梢上,原本该教导它的女孩却没了踪影。
孟坤跟随他视线,去把那只鸟笼取下提过来时,中途晃了一下,金丝雀在里面受到惊吓煽动翅膀飞了飞,却还是叫没出声。
钟伯见状连忙从远处赶过来,接过孟坤手里的鸟笼,“还是我来吧。”
孟行之余光淡扫那只小巧金丝雀,它似乎还没从惊恐中回神,眼神怯怯的盯着他。
莫名的像那女孩。
钟伯躬身汇报,“先生,最近沈小姐有了新工作,需要办公的地方,我自作主张把四楼的书房安排给了沈小姐。”
主书房是孟行之办公的地方在三楼,钟伯将四楼的借给沈晗黛用,合情合理。
孟行之随口问道:“她平时几点下班?”
“沈小姐的工作时间似乎有些特殊,平时都是晚上出门,凌晨才回。”钟伯回忆道:“这会儿还不到沈小姐出门的时间,沈小姐正在书房里用功。”
难怪这段时间,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几乎见不到她身影。
孟行之抬了抬手,孟坤意会,推他的轮椅进电梯上四楼,“复健室安排在一楼,要用到的器材这段时间陆续会到,t据医嘱,再过不久就能安排先生复健了。”
孟行之颔首,“都由你去安排。”
“是。”抵达四楼书房门口,孟坤接着说:“先生,我先去复健室检查一下到的器材。”
“好。”
孟坤走后,孟行之敲了敲书房门,没人应声。他等了几秒钟又敲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
孟行之伸手拧了门把拉开书房门,房中的景象映入眼帘。
花纹繁复的浅棕地毯上,女孩趴在上面,白纸四散在她手边,她手里拿着枝钢笔正埋头在纸上涂涂写写。
乌发被她搭在一边肩头,露出的半张侧脸娇艳精致,神态也极其认真,像个正在用功的稚气孩子,可惜她此刻的姿势让人丝毫没有想把她和孩子联系上的欲望。
女孩身上穿了条嫩黄色旗袍,修身裁剪的款式,布料紧贴着她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她上半身趴在地上边写字当支撑,腰臀便自然而然的往上翘着,腰臀线条在旗袍的勾勒下比平时更加明显。
腰肢是盈盈一握的纤细状,臀是饱满的蜜桃形,旗袍两侧高开叉,女孩那双瓷白的长腿也在裙下若隐若现。
此情此景,活色生香也不外乎如此。
一缕秀发从她肩头滑落遮了眼,她抬手轻轻将这缕发撩到身后,不过一个稀松平常的动作,她做起来却极其风情,像只娇俏的小狐狸,稚气虽未褪,但已足够诱人。
男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双浅色眸不自觉暗了几分,“沈晗黛。”
女孩丝毫仍旧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依旧维持着塌腰翘臀的姿势,认真的写着东西。
直到她余光瞥到轮椅这才停笔,歪头看去,惊讶道:“uncle,你怎么来了?”
沈晗黛撩起头发,刚把耳机摘下来,就听见男人面无表情的同她讲:“你的礼仪和规矩都去哪儿了?”
沈晗黛愣愣,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有多不雅观,她手忙脚乱的跪坐起来,旗袍前裙片歪斜险些露出她大腿。
她红着脸立刻把裙子理好,支支吾吾的解释:“要整理的球员资料太多了,办公桌上不好铺,所以我才在地上铺……”
孟行之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羞到连耳朵尖都冒出红晕的女孩,片刻后开口道:“以后在孟公馆,不准穿旗袍。”
“为什么?”沈晗黛眼里透出茫然,条件反射的问:“uncle你不钟意旗袍吗?”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完全就是把她穿旗袍用来讨好孟行之的目的暴露的彻底。
孟行之看着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谁同你讲的我喜欢旗袍?”
沈晗黛双颊烫的厉害,细声细气的说:“我猜的……”
孟行之轻笑一声。
听的沈晗黛情不自禁的颤了下肩膀,喏喏道:“难道不是吗?”
“沈晗黛。”
男人难得叫她名字,她立刻挺直腰,“……在。”
孟行之单手扶着轮椅扶手,身体前倾,向沈晗黛的脸凑近几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想要讨好别人前,起码要先了解对方的真正喜好,方才显得你的心诚……“
距离太近,男人薄唇启合之间吐出的热息尽数喷洒在沈晗黛的面颊上,她紧张的浓睫轻颤,呼吸也有些不受控,鼻尖里尽数被男人身上清冽平和的海洋气息侵占,女孩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仿佛被他所笼罩。
等了片刻,没听到沈晗黛的回答,孟行之再近几寸,沉声问上一句:“听懂了吗?”
他的气息霎时变得更加浓烈,沈晗黛心跳漏了一拍,一下子从地毯上站起来,“听、听懂了,我现在就去换……”
她说完就小跑出去,孟行之回头,瞧见她落荒而逃的身影。
孟行之心中轻笑,胆小鬼一个。
第17章 Uncle
沈晗黛没敢再留在孟公馆用晚饭,和孟先生面对面用餐太尴尬,会让她想起自己在对方面前的窘态。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身日常裙装,把那条嫩黄色旗袍连同柜子里剩下的所有旗袍都一起丢进了柜子里。
孟行之根本不喜欢旗袍,她还逼着自己穿了这么久,讨好孟先生都没讨好到点上。
沈晗黛又尴尬又挫败,拿了文件就早早离开了孟公馆去到了电视台。
还没到节目播音时间,带沈晗黛的主持人齐航也还没来上班,她闲的无事便在四周到处转转,正好碰到上次和她一起面试过的女孩,此刻正坐在播音台前,和另一位老主持人一起播放晚间新闻咨询。
沈晗黛站在外面若有所思,同期进来的实习生都能开始和前辈一起播音了,她不觉得自己的功底比谁差,今晚她要主动提一下。
她回到自己的电台,把今晚要给齐航过目的资料整理好,又看了一下今天的足球资讯,自己写了份稿子。
深夜电台,声音出镜不用露脸。
齐航一毕业就来了这里,干了快十年,踩着节目开始的时间点到,从沈晗黛面前经过时,她闻到对方身上一股酒气,刺鼻的劝退了沈晗黛。
时间来不及,她就只能在外面等着齐航将节目播完,期间不忘做笔记。
但是齐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今天的气息和语气听起来都给人一种飘飘然的微醺感觉,让沈晗黛不自觉蹙了蹙眉。
一小时后,齐航播完从棚子里走出来,酒也醒了大半。
沈晗黛主动上前把自己之前准备的东西交给他,并且逐个说明。
齐航看完后点点头,“都做的不错,稿子也写的很好。”
沈晗黛摆出学生姿态,“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和您一起试着播音呢?”
齐航把文稿夹进文件夹里,笑着对她说:“后生女,不要心浮气躁,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啊。”
沈晗黛回以微笑,“那您觉得我在寒假实习完之前,有机会和您一起播节目吗?”
她这话说的极有水平,既表明了自己作为学生的时限在哪里,又把齐航放在了前辈老师的位置上供着,任谁听了都要在心里夸她一句懂事有分寸。
齐航微微愣了一下,更加和颜悦色的道:“当然有,不要急,不要急。”
说完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了,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家去吧……”
齐航从酒局半场出来播节目,现在还赶着回去继续喝。
刚到电梯间,就被人叫住。
“齐哥。”
齐航回头,章玉笑意盈盈的冲他走来,和他一起进了电梯,“阿玉啊,你来的正好,同我一起去喝一杯啊?”
“这次就算了。”章玉压低几分声音,“我是想来问问,分配到你手底下的那个女仔,最近怎么样啊?”
章玉之前给齐航打过招呼,他明白对方想问的是什么,“沈晗黛是吧?分配给她做的工作都做的很好,挑不出刺。”
“那她有说想播音吗?”
“提了,刚才提的。”齐航一副示意章玉放心的表情,“你叮嘱的我都记在心里了,不会给她出头机会的……”
“齐哥你办事我放心的很,对了……她有抱怨过吗?比如工作时间之类的。”
深夜电台,上升空间渺茫,下班时间又近凌晨,如花似玉的娇滴滴小姑娘,章玉不认为她能吃得了这个苦。
孟先生有意抬她历练她,章玉就要她主动向孟先生打退堂鼓,让孟先生看清他这次看好的对象根本不是块璞玉。
“嘿嘿,这还真没有。”齐航摸了摸鼻子,“这小女仔看起来精致的跟个娃娃似的,对待工作方面,是真的让我挑不到刺……”
章玉面上笑容淡了几分,电梯到底层,她又嘱咐一句:“那还麻烦齐哥你多费心。”
齐航接收到她的言下之意,“明白。”
沈晗黛一直约的司机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提前跟她说了会晚到,所以她在电视台里坐了一会儿才下楼。
现在凌晨1点半,街道上人烟稀少,但整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即便是有夜盲症的她,在这样的夜里也不会觉得有一点的黑暗。
澳区的夜晚是没有黑暗的,她非常钟意。
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了沈晗黛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何嘉泽的脸。
他偏头看她,“我送你。”
沈晗黛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拉开和何嘉泽的距离,“不用了,我叫了车。”
除了孟先生,没人知道她在电视台实习,何嘉泽能在深夜这么堂而皇之的找到她,说明他早就把她的上下班时间摸的一清二楚。
何嘉泽在车上坐了两秒,突然拉开车门从车里下来走到t沈晗黛面前,“晗黛妹妹。”
沈晗黛又后退半步,将自己想要疏离何嘉泽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这么亲密的称呼以后还是不要叫了,你也有女朋友了,不合适。”
“我和周彤已经分手了!”何嘉泽试图解释,“我和她交往是想靠周家的关系,在澳区站住脚跟,我半点都不喜欢她!”
沈晗黛听完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我自身难保,没有什么名利可以让你图。”
言下之意便是,她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何嘉泽图谋。
“你非要说这种话来是剜我的心吗?”何嘉泽语气急切,“我要是真图名利,当初就不会和你订婚!”
相比他的激动,沈晗黛情绪仍旧平静,“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都有自己的新生活,还是各自向前比较好。”
“你说的向前,是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未婚妻,奔向那个低价收购我家公司的坏男人怀抱里……是这种向前吗?”
在何嘉泽看来,孟行之就是将他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何家家业一朝散尽,而他何嘉泽的未婚妻,也要成为他孟行之的。
事业爱情都被同一个男人抢走,他怎么可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