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之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早已看出许韩的企图,“说吧,想要什么?”
许韩给自己的杯子里斟满酒,先敬了孟行之一口干了,收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我想去海外发展。”
他现在在国内的事业已经发展到顶峰,如果懒惰些只想靠着现在的流量和热度啃老本也不是问题,但对他来说红和流量只是附加品,做喜欢的音乐才是他进娱乐圈的最终目的。
“这次发的新歌虽然得到了大众的喜欢,但对我自己来讲并不是特别满意。国内的创作环境太浮躁,我想去海外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灵感。”
孟行之沉吟片刻,“同你父母讲了?”
许韩放下酒杯,又笑起来,“我大哥一直待在海外不肯回来,他们就指望我待在他们身边。”
许家有两子,大儿子许晏舟多年未归国,这个小儿子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放出国。
所以许韩这才把事情求到了孟先生面前来。
“契爷你也知道我哥以前的事,我们家里人都宁愿他待在海外不要回来最好。但他们让我哥不回来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限制我的自由?”许韩跟家里提了想法被拒绝,现在当着孟行之讲还有些义愤填膺,“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们还想着控制我,我实在是想不过。”
沈晗黛适时出声:“或许他们只是担心。”
许韩却摇头,“你不了解我们许家的人,他们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这话说的实在严重,沈晗黛只好噤声。
孟行之又问:“你同你大哥讲了这件事没有?”
“暂时还没。”
“你该同他讲讲。”
菜色齐上,孟行之揭开沈晗黛面前的汤盅,将里面的热汤一勺一勺的舀到碗中,“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契爷,但这件事说到底是你们许家家事。”
碗中的热汤放凉了几分,他才推回到沈晗黛手边,动作熟稔又细致,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沈晗黛享受孟先生的照顾,拿起汤勺安静的喝汤,听见许韩再次开口:“我就是不想再去麻烦我哥了,这些年因为那个女人他已经过的够苦了,要是再因为我这个当弟弟的害他和家里人闹出点矛盾,那我就太不是人了!”
“契爷,我是真的想去海外沉淀沉淀。”许韩极为认真,“只有您能帮我。”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记住你到海外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孟行之叮嘱他,“华臻在海外也有娱乐部。”
许韩连连点头应下,“我一定听话懂事!定时给契爷您汇报情况!”
“我懒得听你汇报。”孟行之语气淡淡,“工作的事汇报给相关的工作人员,生活上的事汇报给你父母,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我一定谨记在心!”
一顿晚餐,许韩了结了心头大事,一直到吃完饭他都笑容满面。
九点半结束,许韩主动提出要送孟先生和沈晗黛回住处,被孟先生给拒了:“喝了酒就回去,别在外面晃悠惹事。”
许韩诶声应着,目送着孟先生和沈晗黛坐上车,余光却突然瞥到对面大厦LED上的电影宣传片,嗤之以鼻的哼了声。
沈晗黛顺着许韩视线看过去,看清电影女主的长相,是以清纯玉女形象闻名内地和港澳的当红女演员。
和许韩同为娱乐圈的人,估计两人是有什么摩擦吧。
明日不上课,她和孟先生回了浅水湾住。
这片区域是本港著名的顶尖富人区,能入住此处的都非富即贵,孟行之掌着方向盘,在距离他们的家还有一段距离时忽然把车停了下来。
停车的位置正好是另一栋别墅的大门口,沈晗黛疑惑:“怎么了?”
孟行之降下车窗视线探进去,只见几个菲佣打扮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别墅内的灯随即变黯。
“这是许晏舟的别墅。”孟行之重新点火,将车开离,“有菲佣在打扫。”
沈晗黛乌眸转了转,“有人住才需要打扫,这个许晏舟是不是要回国了?”
孟行之不甚很关心,“谁知道。”
回到他们的住处,沈晗黛先去洗了澡,随后就坐在化妆镜前涂涂抹抹。
这处浅水湾的别墅从前都是按照孟先生钟意的风格设计,但因为有了沈晗黛,无论是衣帽间还是书房休息室,都添上了她的东西。
她涂抹完护肤品,回头见孟行之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想起刚才在拍卖会他与想要的拍品擦肩而过,主动走过去抱住他,“明天真的要和年总去比赛马吗?”
“当然。”孟行之搂抱着她的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那枚戒指独一无二。”
他眼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沈晗黛脸上,“是我要拿来送人的。”
沈晗黛会意的眨眨眼,故意问:“送给谁啊?”
“保密。”
这个答案和沈晗黛心里所想的大相径庭,她在孟行之胸膛点了几下表达自己的不满,手被孟行之及时抓住,“别闹。”
沈晗黛反骨劲儿上来,“就要闹。”
她又用另一只手继续刚才的动作,整个身子都从孟行之腿上坐了起来。
孟行之没和她动真格,由着她跟个小孩子似的玩闹,她没人拦着闹的更凶,将孟行之浴袍的系带都弄松,纤细腰肢贴着孟行之的小腹扭来扭去。
沈晗黛的腰被男人的掌心用力一握,按坐回了他大腿上,“今晚这么不乖?”
他嗓音沉缓,丝丝缕缕的字音如同染了暗哑的声调飘进女孩的耳朵里。
沈晗黛霎时不敢再随意乱动,乖巧的坐在他腿上,以免自己任何的小动作惹的他反应更加大。
“哪有不乖?”沈晗黛装无辜,“我明明很乖。”
孟行之喉间泄出轻笑,就这么搂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手指勾着她一缕发,“乖女会扯男人的腰带?”
“我可没有故意扯。”沈晗黛摘掉自己不算,还要倒打一耙,“是uncle自己系的很松所以才会掉。”
她一副理直气壮地神态,明亮的乌眸里裹挟着狡黠之色,像极了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但这只小狐狸此刻被孟先生掌控在怀中,纵使有再聪明的劲儿,也逃不脱孟先生的桎梏。
孟行之抱她上床,垂首亲吻她额头。
沈晗黛很喜欢孟行之吻自己,乖的没动,以为接下来他们会有更亲密的接触,孟行之却只是一吻之后便离开,关了卧室内的所有灯,只留了床头灯,随后躺到在枕头上。
他没想做。
沈晗黛翻身正对着孟行之,没想做却还要亲她,欲擒故纵?
她试着往孟行之身旁靠了靠,手去挽他的胳膊,他便翻身将她拉进胸膛抱住,又为她掖了掖被子。
这一系列动作怎么看都像是要入睡前的征兆,沈晗黛脑子一热,“今晚不做吗?”
孟行之半阖着的眼缓缓掀开,对上沈晗黛那双媚眼如丝的狐狸目,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又多大胆,脸颊倏的一红。
他垂首又去吻了她绯颊,沉声说:“明晚再做。”
沈晗黛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再深究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放到明晚,飞快的闭上眼睛。
翌日是个晴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确是个赛马的好天气。
今日有赛马赛事,沙田赛马场人声鼎沸,看台处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赛马参与者,有的为一夜暴富而来;有的为一雪前耻而来。
总而言之,一场赛马的奖金足以将那住在本港贫民窟的深水埗底层户,一下子抬高身家入住到那半山。
所以有人为赛马痴,有人为赛马狂。
年鹤声夫妇尽地主之谊,准备周到,为孟行之和沈晗黛提前安排了私密性好的高层独立看台。
本港赛马会的负责人知道孟行之和年鹤声今日莅临,亲自现身迎接,还把今日参赛的马匹都仔仔细细为他们两人介绍了一遍。
孟行之吩咐道:“我有一匹马昨夜已从澳区运到港,所有的流程都已经全部走完,今天我要它上场。”
年鹤声摘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按了按眉心,“孟老板有备而来,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孟行之背靠沙发,一派从容的讲:“年少的马也可以派上场。”
一旁的颜以沐微笑道:“我们家的马最近刚生产完,我不想它那么快就出来参赛。”
“在赌博上,向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孟行之看向年鹤声,“年少以为呢?”
“自然。”年鹤声重新戴上眼镜,向孟行之伸出右手,“赌这种事一向看的就是运气。”
孟行之起身回握住年鹤声的手,察觉到他手心里藏着的东西,孟行之不动声色的挑眸。
年鹤声意味深长道:“我早说了你的人情我一定还的。”
孟行之了然的收回手,“那就多谢了。”
两位相熟的大佬打哑谜,沈晗黛是一个字都没猜出来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和颜以沐一起走到看台边,看向下方的赛马场,底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马术师训练有素的驾驶着马匹在等候区候场。
“咦,怎么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朵花啊?”颜以沐视力好,指着底下的观众问,“还是紫色的花,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沈晗黛从小在港长大,记得今天时期是几号,回想了下后摇摇头,“今天不是节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可能就是主办方想发的吧。”
颜以沐转了转眼珠,回头瞧一眼丈夫,年鹤声竖起食指抵唇,无声的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颜以沐立刻心领神会,接着沈晗黛的话往下说:“看来的确是这样。”
孟行之走到沈晗黛身边,见她倚着看台,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下方热闹的人潮,面上的向往之色溢于言表。
她从小就过的压抑,母亲离世后她更是形单影只的长大,几乎没有再体会过人与人之间的热闹和喧嚣。
比起一层不变的安静,沈晗黛的内心其实是渴望着欢声笑语的。
孟行之看懂她,牵起她的手,“我们去台下看。”
沈晗黛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可以吗?你会不会不钟意和这么多陌生人在一起。”
孟先生在她眼中是高贵优雅的,让他挤在喧闹汹涌的人潮里,怎么看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孟行之却讲:“和你一起做的事,我都钟意。”
沈晗黛心跳骤然加快,有些眼热的回握住孟行之的手。孟行之拉着她走出去,年鹤声很给面的让了路,赛马会经理在原地留也不是,跟也不是,满脸都写着纠结。
年鹤声替他拿主意,“不用去追,孟老板今天有大事去做,谁都别去打扰。”
他说罢便走到看台陪在颜以沐身边,见她眉眼弯弯的笑看着自己,“你明明想帮孟老板,昨天为什么非要和他抢戒指?”
“之前是不知道竞拍的人是他,后来知道是他,你刚好给我提了个醒。”年鹤声搂住颜以沐肩膀让她靠向自己,“所有我才打算还他一个人情。”
颜以沐靠在年鹤声肩头,“到底是什么人情?”
“你忘了?”年鹤声笑问她,“当初是谁带着大学男同学去澳玩,结果在孟行之的场子里惹出了事?”
这桩陈年旧事一经他提起,颜以沐便立刻想了起来,“这件事的确算我们欠孟先生一个人情,我当时还觉得他特别不近人情。不过刚才我看他对沈小姐那个温柔的样子,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年鹤声道:“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钟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