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开韵吃醋地说:“来,敏敏,咱们两个也来手挽手。”
钟以敏也吃醋了,四个人的友情之中,有两个人变成爱情,这滋味还真有点不好受。
钟以敏从善如流地挽上魏开韵的手臂,一副姐俩好语气说:“咱们离他们远一点,让他们也吃吃我们的……”
这个“醋”字钟以敏还没有说出来,眼睛就被前面走过来的人吸引住了。
钟以敏抬手一指,小声又兴奋地说:“韵韵,猎猎你快看,那个男生好俊啊!是我今天见了那么多的男同学,认为最俊的一个!”
第32章 第32章申明瑚抬眸看过去,……
申明瑚抬眸看过去,朝她们走过来的男生,骨节修长的双手提着简陋的行李,穿着黑色棉鞋,蓝色棉裤,上半身是黑色的棉袄。这么冷的天,他连口罩、围巾和帽子都没有戴,整张脸全露出来,让人看了个一干二净。
他身材高长,起码有一米八四左右。
年纪看起来很是年轻,大概只比她大一点。容貌俊雅,又不失棱角。嘴唇上峰还有一层轻轻浅浅的青色胡渣。
五官单拿出来一个都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黑曜曜的眼睛里,全然是单纯和清澈。
是长得真不错,申明瑚心想。
魏开韵仿佛听到了好闺蜜的心里话,小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就是长得黑了点,也瘦了点。”
申明瑚朝人望过去的同时,人家也朝
她们往看过来。
许沛锡看他的正前方走过来三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同志,他目光下一秒就全转移到最右边的那个姑娘身上去了。
他愣了愣,耳朵热了热。
这个姑娘长身玉立,头上带着深红色的贝雷帽,丝丝缕缕的乌发从帽沿悄悄溜出来。
一张两颊红润,微微肉嘟嘟的脸蛋,就知道她是个很健康,气血十足,精力旺盛,生机勃勃的女孩子。
她打扮得很时髦,时髦到让许沛锡觉得自己在异国他乡街头。
她穿着蓝白个子的高领毛衣,腰上是一条铜褐色的细皮带,毛衣下沿全扎进去,露出苗条纤细的腰身。
最外面穿着一件到小腿的黑色插兜大衣,有一种潇洒飒爽的美。
下半身穿着烟灰色的羊绒紧身马裤,脚底下是一双高筒军靴。
年轻、鲜艳、活泼、贵气、美丽、娇矜、冷艳……每一个词都可以用来形容她,但却又不足以来形容她。
她还有一双惑人,透亮,狭长的眼睛。
这姑娘那双红粉的双唇微微张开,说话了,她撇开眼眸,说:“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宿舍认认门。”
她挽着一位英俊高大,气质出众,穿着光鲜的男生,从许沛锡身边无声经过,连个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人离开了,许沛锡的整张脸才涨红透了。
许沛锡所在的省位于东部沿海,经济并不差,风气也不闭塞,况且他市里、省城都去过。但他所见过美丽的姑娘,以他审美,没有一个能刚刚的那位女孩子相比的,那个女孩子骨相、皮相、气质三项都有自己独特的风华,狠狠地吸引着他。
许沛锡觉得自己盯着人看到样子一定非常的呆傻,要是他们相遇在街上,那个女孩子一定会以为自己是个傻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边角发白的衣服,再看看手上的薄茧,第一次为自己的衣着和外貌感到自卑和羞愧。
周念淮走了好长一段距离,许沛锡的相貌气态都萦绕在他脑海里。
他不得不承认,刚刚迎面相见的那个小子,长得跟自己不相上下,也许有不少人还更喜欢那小子内敛高华的长相。
周念淮甩了甩头,悄悄将申明瑚挽紧一点。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出现一个人在外貌上,能跟他一较高下而已,没什么值得自己介怀的。
一个陌生的校友,也许大学毕业都不会再次相遇。
他周念淮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失败过?就连最艰难的恋情,如今不也顺顺利利嘛,他已经拥有最值得珍惜的宝贝了,老天不能总是眷顾一个人,其他方面,他让一让又如何?
想到这里,周念淮莫名低落的心情终于恢复正常了,挽着心爱的姑娘,整张俊美的脸孔都透露着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申明瑚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念淮的心情低沉,但她没有开口问以及安慰,她一想就知道是什么缘故。周念淮见到气质长相跟他不相伯仲的男生,心里不舒服了。
她带着魏开韵她们到自己寝室一游,又去了魏开韵的寝室看了看,接着约定下周要去隔壁华清找钟以敏玩,就跟朋友们告别,回到了自己宿舍,准备看会书,然后刷牙洗脸睡觉。
一个寝室住了六个人,但没一个和申明瑚同一个专业的,这次新生宿舍分配,申明瑚落单了。
隔壁、再隔壁宿舍都是数学系的女生,剩下她一个人只能被分到其他专业的宿舍去。
申明瑚泰然处之,心里并不在意这个,她坐在书桌前,边看诗歌,边抬头和几个室友聊天。
都是十几、二十几的年轻姑娘,喜欢聊的话题都有共同之处,大家怀揣着远大的目标进入京大,都想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学生时代的友情最是纯洁了。
所以在大家都有心和周围人打好交道的情况下,申明瑚的校园生活开始了。
京大的作息跟部队上差不多,晚上要熄灯要查寝,申明瑚都不用适应。她对探索校园没兴趣,但却认识不少在某一方面志道同合的人,和有趣的人。
阳光挥洒在偌大的校园内,湖泊金光闪闪,岸边的柳树枝条上冒出一个个黑黄的嫩芽。
许沛锡捧着打好的白水面条,找了位置坐下,边狼吞虎咽,边后悔自己今天起的太晚了,浪费了半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他埋头吃早餐,准备快点吃完,飞奔去图书馆还书,然后再上二楼的阅览室找个光线充足的好位置预习一下今天下午要上的科目。
“咱们去那边吧,那边有空的座位。”这道年轻的女声传到许沛锡耳朵里,他身体一僵,然后大口地吞咽嘴里的食物,捂着嘴巴,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穿着红色毛衣扎着两根吊环辫的女同学对上他的目光,友好地冲这位校友笑了笑。
许沛锡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低下头来,拿着筷子往嘴里塞面条。
不是她,许沛锡满心的失望。
对于大学生活,正如许沛锡所期待的那样,他可以远离家里的烦心事,没有人打扰他,他的时间可以全部放在个人进步上。
并且,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够倒霉的了,但知道系里的一位老大哥精彩万分的故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淡定,豁达。
这位老大哥三十岁,六十年代初十三岁就下乡插队了,当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知青。小时候的日子也过得苦得很,虽然出生城里工人家庭,但他的家庭属于最贫困的那一波,最让他懊悔万分的是,他家人均家庭月收入卡在五元一厘这个帮扶线上,要是没有这一厘,他家就可以每个月得到街道的补贴。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他眼睛一闭,提前好几年就申请下乡上山,结果被分到哪哪都不适应的地方。
身体变差了不说,还被毒蛇给咬了,差点一命呜呼。
那时候还能高考,这位老大哥年年都考,次次都落榜了。最后终于在六八年考上了一个大专,结果学也上不了,返城梦碎,又当了十年的农民。
这十年,村子的教师考试、县里的招工考试,工农兵大学名额……他每一样都入围了,但最后都以零点几分之差惨遭落选。
这老大哥将这一桩桩惨事当作笑话来讲,谈笑之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听得深有感触的许沛锡,深深觉得自己有得要学呢,跟这老大哥一比,哪怕是回到许家的日子也可以说得是平淡安宁了。
同时,许沛锡在京大的第一晚就体验到来自优秀的同龄人压力。
正式开学的前一晚,他夜里起来上厕所,看到厕所外面站着或坐着不少人,就着厕所度数不够的探照灯,闻着从厕所里传出来的臭味捏着鼻子看书。
许沛锡顿时觉得层层压力向他袭来,哪怕在省城坐公车时,他捧着书本看,周围人都会向他投来怪异、嘲笑的目光。
但在京大?他看着夜里苦读的校友们,觉得是时候改变慢悠悠的心态了,必须认识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百舸争流的环境里。
许沛锡上完厕所走回寝室,握拳下定决心决定明天一早四点半起来,找个僻静的地方早读。
想好明天要早早地起来学习,但往床上一躺,许沛锡再也睡不着了,仿佛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心,他呼吸都变急促了。
许沛锡再次翻身起来,蹑手蹑脚地拿着一本新课本出了寝室,往厕所走去,这时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闭了一晚上气的许沛锡,第二天咬牙跟别人换了几张工业劵,买了个手电筒,过上了每晚躲在被窝里苦学的日子。
京大的学习资源多如瀚海,授课的每一个老师,都是国内有名有姓的人物,就连同位学生的校友们也不容小看,有的是某一圈子的资深人士,有的当了好几年的领导,还有的父母说出来都能让吓一大跳……
许沛锡觉得生活很美好,非常美好,就连被人吐槽了个遍的食堂伙食,他都觉得是可口的美食。
在许家这么几年,他对能入口的食物要求很
低很低了。白水煮面、二合面、三盒面馒头,陈年米饭,肥猪肉炖大白菜……这可是在许家大半年都吃不上的美味。
而且,自己从小就不注重口腹之欲,只不过是养母将最好的食物送入他口中,将他养得脸蛋圆圆的。
说起养母,只有想起养母的时候,他的心情会才会变得有些难过。在室友纷纷说想家的时候,问他想不想家,许沛锡一脸诚挚地说,想!可惜他已经没家了,养母去世后,他一次也没有想回县城的那个已经住进新人的房子看看,哪里不再是他的家了。
他的户口迁到了京大,粮食关系也转移到了学校,还有他重要的东西,养母的骨灰也被他带走了,许沛锡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里轻松极了。
许沛锡不仅是宿舍里年纪最小的,在工程技术系也是。学长学姐和老师们对他都很照顾,许沛锡更加如鱼得水了。
偶尔一两次在寝室卧谈会,大家谈着恋爱经验、对象、姑娘的时候。许沛锡都要在上铺突然问道:“你们见过的女同学之中,哪个系的最好看?”
许沛锡连头都没有从床栏上探出来,耳朵却竖了起来,一副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的模样。
室友们你一言我一句说开了。
“当然我对象最好看。”
“我老婆最美!”
“作为工程技术系的一员,我觉得当然是我们系的女生最好看。”
“曾同志最好看,哎你们说她到底看没看我写给她的情书?”
……
许沛锡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头慢慢垂下来,埋在枕头上。
他们说的人他都认识,对象?老婆?意中人?那个女孩子当然不可能是。
可她挽着男生的身影一股脑地往许沛锡头里钻,他想忽略这个事实都不行。
那就是人家有对象了!
许沛锡打了一下自己脑袋,有对象又怎么了?有对象难道就不能教异性朋友了吗?
自己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交友遗愿,对一个人印象这么深刻,念念不忘。
那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很优秀的人,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那么想认识人家的!
许沛锡想通了自己心底的异样情感,晃了晃脑袋,京大就没有学生不优秀的,自己不能这么贪心,每一个人都想交上朋友。
许沛锡在校园里晃了几天,上公共课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大教室里面坐着的同学全看一遍,都没有再次见到申明瑚,还从旁人嘴里暗中打听过了,可一样没结果。在这个夜晚,他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放弃了对申明瑚的寻找。
许沛锡自相矛盾地想,自己来京大可不是来交朋友的,而是来学习和提高自己的。他的当即任务是好好学习,争取拿到奖学金,改善自己困窘的生活。
至于从不在意物质的自己为什么要提高生活水平,而且认为自己贫穷,要赚钱了?
许沛锡不想深究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