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本人去找申明瑚他是不敢的,那不是再次作死嘛,所以他让老婆去,谁知道申明瑚这位大小姐眼睛一翻,说她才不会管这种闲事呢,别找她,找她没用。
听完老婆转述申明瑚的话,他都快要吐血了,他真想冲到申明瑚家里,死命摇着她的肩膀说道,有用,您太有用了,最有用的人就是您了。
他可是被申明瑚给坑惨了,想骂申明瑚,在家躲在被窝里都不敢,就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跑去许沛锡面前谄媚。
明亮的白炽灯下,许沛锡语速不带停地讲了四个多小时,三大巨头不仅没听困,反而越听越精神,不住地点头,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来许沛锡绝不会落得和前面讲述的人一个下场。
屋子里人精都明白过来了,合着今天的台子,大场面全是为许沛锡搭的,是总工为心爱的弟子树立威信用的。
一周没有出现过的太阳,此时冲破雾区,用万丈霞光驱赶阴霾。
许沛锡讲完时,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半了,可众人顶着饥肠辘辘肚子,没人敢露出不耐之色。
他话音一落,厂长就第一个用力地鼓起掌来,接着就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最后会议是以三大巨头对许沛锡的轮番表扬,一致发话让在场骨干向许沛锡学习结束的。
众人合起手里的小册子和笔,慢得跟蜗牛似的朝门外走去,有不少人眼尖地看到,厂长和书记朝许沛锡走过来,满意地拍了拍许沛锡的肩膀,像看什么大宝贝似的将许沛锡上下打量半天。
而许沛锡则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谦逊和腼腆,他眼睛亮晶晶的,兴奋不已又有点受宠若惊。
许沛锡跟在总工后面走出会议室,在门口和总工道别后,在走廊里,在楼梯里,不少人向他表达了显而易见的善意。
许沛锡面露红晕,一副应付不过来的样子,心里却不以为然。
谁知道未来会怎么发展呢?说不定不
用明天,他又落在泥里去,被发配到冷宫了。锦上添花他不需要。
就像他剑走偏锋找上了总工,展示了自己的才华之后,忽视他至今的厂长马上将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你真的很快成长起来,看来故意冷落你,让你不得不到基层去,跟工人打成一片,确实是锻炼人。
但是他是怎么反应的,一脸感动地看着厂长,感谢他的有意栽培。
其实,心里想得却是他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他人的打磨。
许沛锡保持住微笑,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还得赶紧写入党申请书呢。
谁说搞技术的就没有权利心呢,无非是斗不过别人,找的一心搞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借口罢了。
厂长和书记是泾渭分明的两个派系,而总工则是中立的一方,谁都不站,实力也是最弱的,可能量却不小。
许沛锡为什么能快速得到总工的另眼相待,俨然将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样子,不仅仅是许沛锡才华横溢,而是许沛锡能给他带来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
试想一下,多年以后,当最得意门生手握大权,总工的晚景会是任何?许沛锡跟这位新晋领路人保证,自己一定会让他晚年高朋满座的,远胜于厂长和书记,绝不会人走茶凉,被他们压一辈子。
这才深深地打动了总工。
许沛锡坐在阳光洒满的独立办公室里,转动着手里的钢笔,找出一张信纸来,放到桌面上拍了拍,决定速战速决,在下班之前将入党申请书交给总工,在如今厂长和书记都拉拢他的情况下,给这位导师吃一颗定心丸。
许沛锡心情轻快地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进入玄关,就忍不住扬声说道:“胡阿姨今天做什么菜?这么香?”
闻言,带着白色围裙的胡阿姨连忙探出头来,乐呵呵地说道:“红烧肉、香煎带鱼、蒸圆子、茶树菇炖老母鸡、香菇青菜、蒜爆羊肉、白灼鱿鱼。”
许沛锡一听,连忙开玩笑说道:“不错,还有青菜。”
胡阿姨哈哈一笑,边转回头去,边忍不住问道:“许同志,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许沛锡边洗手边含糊说道:“被领导表扬了。”
胡阿姨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她还是认真地说道:“那是该高兴。”
此时,已经学会走路、说话的申令寅小朋友,听到亲爹的说话声,连忙拍着手叫道:“爸!爸!”
从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翻炒声,可正在脸盆架前洗手的许沛锡,却耳尖地听到了女儿对他的急切呼唤。
他连忙高声说道:“哎,旌旌,爸爸下班回来了,马上就来陪你玩!别急!”
亲爹叫她别急,可申令寅却急得更厉害了,哒哒走了两步,觉得不够快,眼睛一转,就啪嗒往地板上一趴,爬出了卧室。
一个穿着粉色长袖单衣,蓝白色裤子的小胖团子出现在儿童房门口。
见状,许沛锡将手里的擦手巾往架子上一扔,急忙说道:“小霞,赶紧将旌旌抱起来,地上凉。”
“哎,好的!”穿着喜庆花衬衫的年轻姑娘从儿童房里冲出来,马上追上了申令寅,弯腰将她抱起来。
其实,地板哪里凉了?某天,申明瑚领着一支工队回来,接着家里就哐哐整起来了,在入冬之前全屋都通了暖气。
许沛锡快步走过去,要伸手抱女儿,经过茶几时,他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在放在上面花花绿绿的信件,信件没有整齐地叠起来,一看就是申明瑚的手笔,许沛锡忽然看到夹在中间的那封信上,落款的一个周字。
许沛锡连忙瞳孔一缩,周?还有哪个周?申明瑚又能认识哪个周?
他脚步一顿,忍着暴躁说道:“将旌旌抱到沙发上,你拿着哈巴狗布偶,先跟她玩一会儿。”
小霞点了点头,一个转身,阻挡住怀里申令寅的视线,让她看不到许沛锡,拿起沙发上的狗狗,跟她玩藏脸游戏。
申令寅有玩就是爹,立马把亲爹给忘了,被逗得笑喷了,口水直流。
许沛锡边拿起信件,边飞快地往申明瑚卧室看了一眼,接着朝向门口,手很稳地将里面的纸张掏出来,展开一看。
“猎猎,好久不见,我终于从敏敏嘴里得知了……”
事业上获得的成功带来的好心情,此刻全被这封信给破怕坏掉了,许沛锡越看脸越黑。
努力压住将信纸撕碎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周念淮和申明瑚通信也改变不了什么。
申明瑚得折磨他到老呢。他比周念淮年轻了好几岁,烟龄不仅比他短,抽得也没他厉害,肯定死在周念淮后头。
这么想着,许沛锡就轻哼一声,目露不屑看了手里的信纸最后一眼,原封不动地将信纸折好,放回了原位。
他拍了拍手,插到小霞和女儿中间来,一脸地温柔宠溺,柔声说道:“旌旌,爸爸来陪你玩咯。”
正式开饭时,已经换上一身舒适睡衣的申明瑚才从卧室里出来。
吃过晚饭后,许沛锡抱着女儿出门,要让她呼吸一下带着阳光余温的新鲜空气。
申明瑚最后一个下桌,往客厅沙发上一躺,伸手将茶几上的信件全部拿起来,想要继续看没有看完的。
翻了翻,申明瑚的手指忽然一顿,眉头不由地轻轻蹙起来,她首先看向正在餐厅里收拾碗筷的小霞,沉声问道:“小霞,谁动过我的信?”
申明瑚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她不满了,加上发觉申明瑚和许沛锡的感情很不好,又想到在家里,她爸要是做了什么让她妈不满意的事,要是她主动出来帮她爸顶包的话,她妈就不会生气骂人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小霞咬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申老师,是我不小心碰了你信。”
申明瑚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以后注意点。”
小霞连忙松了口气,转过身子,继续手脚麻利地收拾餐桌。
站在申明瑚卧室门口,目睹着全过程的胡阿姨却暗叫一声不好。
申明瑚拿着信件站起来,施施然地走进卧室里,胡阿姨跟在她后头,沉默地将熨烫好的衣物放进衣柜里,拧眉思索着,该怎么为同乡求情。
“将她开了吧。”申明瑚斜躺在长榻上一边拆信,一边随口说道。
她并不介意许沛锡看她的信,反而能给许沛锡添点堵,何乐而不为呢?小霞也没有看管信件的责任,怎么能帮着许沛锡瞒她。
胡阿姨将嘴里求情的话吞了回去,说道:“这次我一定认真考核。”
晚间,胡阿姨拿着一个信封进了小霞的房间。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压抑的闷哭声。
胡阿姨皱眉说道:“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小霞一抹眼泪,紧紧地握住胡阿姨的手,疑惑地问道:“胡婶子,我做错了什么?”
胡阿姨伸手给擦泪,叹气说道:“这个家没有什么男主人,女主人,只有明瑚一个主人,家里都是围着她的喜怒哀乐运转的,你居然为许同志圆谎!你说你错没错?唉,也怪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话。”
小霞怯怯地要唇说道:“我错了还不行嘛,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全听申老师的。”
胡阿姨摇头说道:“明瑚的性子我知道,她做出的决定绝无更改的可能,她也没亏待你,多给了一个月的工资。”
小霞默默地流泪说道:“可我想在外面干活,不想回去嫁人。”
胡阿姨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谁让你回去嫁人的?海城这么大,你不能另外找户人家接着干呀?”
小霞一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胡阿姨,胡阿姨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说道:“你明天离开后,现在这附近找家旅店住着,等我休假了,我带你去找新工作。”
谁叫她也是从小霞这样子走过来的呢。
小霞犹犹豫豫地说道:“旅馆太
贵了。”
胡阿姨假装生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干脆回家,将钱全上交,然后等着嫁人吧!”
小霞赶紧拉住胡阿姨的手,急忙说道:“胡婶子,别,我听您的,旅馆再贵我也住!”
第69章 第69章“铃……铃……”……
“铃……铃……”
电话响了,许沛锡头也不抬,微微伸手就拿起了电话,抵在耳朵上。
他刚说了一个“喂”字,那边就响起了黄娟子的大嗓门。
“阿锡,是我!”
许沛锡面色不改,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过年什么时候回来?”黄娟子跟炮仗一样开口说道,“这都好几年了,你过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今年也不回来吗?你是不是不要家里人了?你眼里还有你的爹妈和兄弟姐妹吗?”
许沛锡的目光快速地在文件上游曳,核对着一项又一项的结果数据,他听着黄娟子不满的质问,立马将听筒往外移了移,敷衍地说道:“嗯,我今年会回家过年的。”
学校放假的第二天,申明瑚就带着女儿、胡阿姨和新换的保姆小夏,坐飞机回了首都。
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过年与其在家里待着没事干,不如完成一次回老家的任务,省得黄娟子老是打电话来催。
假期忙着去南方赚钱,后来忙着照顾申明瑚和女儿,他确实是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一趟了。
黄娟子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许沛锡这次这么好说话,接着她欢天喜地地说道:“那好!全家就等着你回来了!我都将三楼全收拾好了。”
这几年许家可算是真正扬眉吐气了,许沛锡的上面三个哥哥,都都成附近远近闻名的老板。
赚了钱之后,不仅将老宅拆了,要重新建红砖房,还往外扩了好几十平的宅基地,敲锣打鼓地建起了五层小楼房。
儿子一家一层,黄娟子和许父也要一层。本来许沛锡是没有这房子的份了,因为他常年在外工作,好几年不回来一次不说,连户口都迁走了,家里的东西都没他的份,他要是回来可以住和黄娟子他们那一层。
但黄娟子不想让小儿子吃亏,她去市里做了好几次生意,兜里有钱了,也没少带着孙子孙女去市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