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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昨晚列了旅游计划和路线,哪个时间去哪里玩,井井有条,剩下几天时间要把淳古所有景点逛遍。
这样一来,全被打乱。
前方的沙滩上燃起篝火,用方言唱响的情歌多了丝悠长韵味,四处飘荡开,海风变得缱绻多情。
赵商商低头,左脚蹭了下右脚的鞋子边沿,心悸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又涌上来,“你干嘛这么迁就我?”
江巡理所当然:“你是赵商商。”
“赵商商有什么了不起吗?”她懵懂地抬头问。
江巡的影子被路灯拖长,清隽五官沉浸在冷调的阴影中,语气认真,又带着浅淡的笑:“特别了不起,特别与众不同。”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去年夏天我在程水的直播间里听你唱歌。”
赵商商立即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像小猫般警觉。
当时江巡在后院捡到了卖水果的小广告,扫码进入直播间,赵商商不常在镜头中露面,却时不时有她的声音出现。
她跟程水聊天,分享小零食,讲笑话,说相声,吆喝卖黄桃,嘻嘻哈哈。
热闹却不吵。
江巡喜欢开着直播间画画。
等游珉游砺回来,他看到了她更多的朋友。
夏天傍晚的天空下,他们一起ᴶˢᴳ唱歌打闹,恣意而青春,跟他一潭死水的生活截然不同。
“那天我是特意下山去找你的,不是到草坪散步。古叔托你照顾我,也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虽然那时候你跟我已经一起吃过蛋糕,算认识了,但还不熟,我羡慕你和你的朋友们。”
“想认识你,加入你们。”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与人交友。”
赵商商从他嘴里听到“羡慕”这个词开始,心里便已经浪潮汹涌,不受控制。
江巡居然说他会羡慕他们。
“九月份,你回市里上学了,我喜欢你给我写的明信片,和在电话里跟我分享的东西。”
“每次你放假,我都会不自觉地等你,期待你回来。”
“你特别好。”
“好像有魔法一样,跟你待在一起总是觉得很开心。”
赵商商被夸懵了。
晕晕乎乎的。
江巡用了足够多的理由搭建天梯,把她捧到软绵绵的云絮上,让她忘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光顾着飘飘然地快乐。
她忘记了黑鸦片馥郁的芳香,也不再在意身材傲人的泳池女郎。
江巡把她重新哄回了没烦恼的赵商商。
后面他们一共在淳古待了四天,等走的那天,纪彭送他们去机场,带着两岁多的小女儿。
小孩很乖,坐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丝毫不怕生。赵商商逗她,她就呵呵地笑,喜欢用肉嘟嘟的手在空气里乱抓。
在机场分开的时候,赵商商给她买了个气球。
纪彭让他们以后常来玩。
回到家后,赵商商把带回来的纪念品分给大家,之后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她发现了没有及时还回去的江巡的领带。
他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没提过。
赵商商犹豫过后,把领带收进了她衣柜底层的抽屉里。
第53章
从淳古回来的那个暑假, 赵家人最大的感觉是家里的小赵同学突然开窍了,读书用功了不少。虽然不至于到悬梁刺股的地步, 但跟之前比起来, 简直换了个人。
被她贴在墙上的“绊江中医药大学”照片,是从网上打印下来的,旁边画了“小人奋笔疾书”的简笔画。
她委托江巡写扇面。
写什么好呢, 两人思索良久。
赵商商托腮琢磨,想到先前在网上火过一阵的那句:“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中二且热血。
“就这句吧。”她说。
江巡给她写好, 盖了自己的私章。
赵商商特别喜欢, 觉得拥有了学霸赐予的力量,有事没事扇一扇。做题做累了, 满心烦躁,一抬头, 看见扇面上属于他的字迹,又多了些前进的力量。
在赵商商发奋苦读的日子里, 赵熠时约着江巡去把驾照考了。
赵商商听网课背各种气候类型分布规律, 他俩在旁边刷科目一题库。
赵商商背哲学观, 他俩上坡起步倒车入库。
赵商商做诗词鉴赏, 他俩科三上路。
叶春琳送他俩去驾校报名前, 问过赵商商要不要同他们一起。赵商商不太想, 她没把握一次性通过, 也不喜欢开车。
把握方向, 判断车距,留心路况, 对她来说都费劲。
“开车多累啊。”
“我只想坐副驾驶玩手机, 听广播, 看路边一闪而过的老太太跳广场舞。”
叶春琳笑,不勉强她,等她以后参加工作了如果有需要再考也不迟。
“希望你一直有副驾驶可坐。”叶春琳说。
“羊羊的副驾驶空着,肯定会载我的吧?”赵商商推推赵熠时,“你应该不会这么快有女朋友,谁受得了你的狗脾气啊。”
赵熠时冷笑,“我宁愿载头猪。”
赵商商回头问江巡,同他商量:“那我坐你的副驾驶?”
江巡:“欢迎。”
她真假参半地试探:“那我预定了。”
“好。”他一口答应。
赵商商不跟他们同去考驾照的另一原因是,七八月实在太晒。
尤其那阵子少雨,太阳当头照,室外近四十度的高温,宛如架在火上的蒸笼。进入驾校场地,连风都是酷热凝滞的。
赵商商问江巡有没有防晒霜,显然江巡没有。
“我正好要买防晒,给你带一瓶,你喜欢乳液质地的还是喷雾?”
江巡不懂也不挑,仍由她安排:“都可以。”
“我两种都下单,买回来你都试试,留下更喜欢的,另一个给羊。”赵商商边说边做功课,看美妆博主推荐的男款防晒测评。
江巡笑:“你就这么对他?”
赵商商表示:“给他买,已经算仁至义尽。”
“等等,”她凑到他跟前,换了个坐姿,白皙的小腿肚上拓出凉席的条状印记,压得泛红,眼睛在盯他的脸:“我要看看你是什么皮。”
江巡没听懂,“什么皮?”
“有干皮油皮之类的区分,不同的肤质买不同的防晒。”她说着,端详自然光下他的脸,带了私心,去掀他额前的碎发,手指紧张得微微麻痹。
偏他无比温顺配合,弯腰前倾,颈侧的青色血管如细长溪流没入衣领。低垂的眼睫下,皮质白而细腻,如无暇的冷玉。
赵商商下结论:“让人嫉妒的冷白皮。”
她撤回了手,再状似无意替他将头发拨一拨,恢复原状。
如同做了一回贼,轻薄小郎君。
“你估计晒不黑,晒黑了捂半个月也就白回来了,但你皮肤看着有点薄,容易被晒伤,还是要戴帽子涂防晒,不要怕麻烦。”
“好。”
“脖子和后颈也要涂。”
“知道了。”
江巡是听话的学生。
赵商商用滚烫的指尖隔空指了指,“你这里有颗很小的痣。”
在右眼尾的下方,颧骨的位置。
“你也有,在左边。”江巡似乎也认真地看过她,所以在第一时间,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口。
“差不多是对称的位置。”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连天生的小巧合也带有某种命运般的暗喻,让人为此雀跃不已。
赵商商回屋打了两个滚。
两天后快递到家,江巡留下防晒霜,赵熠时得了瓶防晒喷雾,他一开始不乐意用,说往脸上喷东西娘们唧唧。
赵商商说正好,还给我,立马退货退款,回血二百五。
“这么贵?”
赵熠时起初不信赵商商会动用自己的小金库给他买这么贵的好东西,以为撑死二十五,还全国包邮,送一堆小赠品。
结果一看她手机上的订单,实际价格快四百。
“不准退,我要用。”赵熠时把防晒喷雾抢回来。
他不知道,因为江巡选喷雾的几率有一半,所以赵商商两样都挑得慎重,选了相对而言比较贵的、口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