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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懂了,”赵商商说,“我会了。”
她捏着笔埋头写。手机视野很低,江巡从视频里看着她握成拳头的手,小小的,有一点点肉感,睡衣的袖口是粉色的,上面卡着她的发夹。
还有她嘴里嘀咕着的画外音,“要是考试的时候也有这待遇就好了。”
“我有段时间经常梦到自己在考场上,试卷上全是不会做的题,我特别特别着急,冷汗都要下来了,东张西望地看周围,结果你猜后面怎么了……”
“有个坐在窗边的同学给我扔小纸条传答案了。”
她笑嘻嘻地明示:“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你?”
江巡没有立即说话,赵商商也不在意,突然听他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9班的吗?”
居然认真追问起了她的梦境。
“不知道,梦里看不清脸,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赵商商说。
作业写完了,电子闹钟上显示着12:20,已经很晚了。赵商商收起试卷和课本,一股脑儿塞进书包里。
视频还没挂断。
她重新拿起手机,“江巡,该睡觉了。”
江巡看着她说,“晚安。”
“你现在觉得困吗,能睡着了吗?”她又问,声音听起来困倦,嗓音比平常低,迷迷糊糊的。
江巡说:“有点困了,你睡吧。”
“晚安。”赵商商揉了下眼睛说。
她甩掉拖鞋,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手机还举在手里。人倒在了枕头上,打了个哈欠。
视频挂掉了。
手机屏幕熄灭,映着江巡自己冷淡没表情的脸。
他推开椅子时发出了较大的一声动静,突兀地回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被从外面经过的古丘成听见了。
古丘成“咚咚”敲了几下门。
江巡走过去把门拉开,略长的额发没过眉峰,几乎要遮住眼睛,眼下的皮肤透着青白色。
他身材消瘦,却比古丘成高,夜里垂着眼睛看人时有种沉沉的阴郁感。
古丘成跟他相处久了,基本可以第一时间从他脸上判断出情绪。“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刚才赵商商也问过江巡同样的问题。
他被她几句话哄得开心,视频挂断,赵商商从画面里消失,江巡再次被送回寂静无声的夜晚。
他思绪游离地想,天气预报说明天多云转晴,不知道准不准。
江巡不回答,古丘成也知道他的情绪不太好是因为沈芝书的突然到来,打破了他的生活节奏。
老洋房环境好,地理位置不错,就是隔音效果一般,远比不上七芽山的房子。
另外一间卧室里总有打电话的声音传出,可见里面的人也还没睡。
江巡的手抓在门框上,目光游移过去,问道:“她住在外婆的房间?”
古丘成点头。
“她自己挑的。”
房间里打电话的声音突然变大,像在发飙吼人。
现在快接近凌晨一点了。
江巡垂着眼睫,冷不丁地说:“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
古丘成无奈,“你跟我说没用啊,你要跟她说。她是我半个老板,顶头上司,我哪敢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让她先别管工作了早点睡觉,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性格,特别暴君,怀孕了也还是个暴君。”
“你是她儿子,只有你说才管用。”
江巡杵在自己房门口,半晌没动静,没有要去劝的意思,只问:“她要在这边待多久?”
“估计一星期左右,办完事就回宴市了。”古丘成说。
江巡点了下头。
关房门之前说:“明天下午学校组织去外面种树,不用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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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商商被闹钟吵醒。她顶着鸡窝头刷牙,猛然想起还有英语课文没背,顿时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坐车上学的路上,她实在犯困,把英语书抱在怀里,人却在打盹。
赵熠时看了看她,“你昨晚几点睡的?”
“十二点多吧。”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赵熠时:“玩手机?”
“写、作、业。”赵商商咬牙切齿,“不要随随便便污蔑一个学渣,学渣也有尊严。”
赵熠时哼笑了一声。
两人一路斗嘴到校门口,赵爸爸都习惯了,“下车注意安全。”
赵商商:“好哦。”
“在学校别捣乱。”
“我高二了,不是小学二年级。”
赵商商到教室特地观察了一下江巡,他昨天同样睡得挺晚,果然,今天的精神也不太好。
没见他怎么走动,大部分时间趴在课桌上补觉。
“赵商商,”后面的同学点了点赵商商的肩膀,递过来一个东西,打断了她读英语课文的声音,“江巡给你的。”
是江巡的校园卡。
赵商商回头看,江巡仍枕着手臂在睡觉,头都没抬起来。
月底了,小赵手头太紧,确实需要接济。
她不讲客气地把校园卡收下了,继续背课文。
英语课上,英语老师点了三名同学站起来现场背诵,没念到赵商商的名字。
似乎她每次做足了准备的时候,都不会被抽中。反倒心存侥幸想要蒙混过关的时候,必定中招。
老倒霉蛋了。
下了课,赵商商拿着江巡的校园卡直奔商店,心情不由变好,想想下午的出行,决定买点零食。
课间的商店门口永远拥挤,人来人往。
赵商商遇到赵熠时,对方拎着一塑料袋零食,里面主要是牛奶和水果。
他把东西直接给她。
碰见了也好,懒得再托人往ᴶˢᴳ9班送了。
赵商商狐疑:“给我的?”
赵熠时:“你不是没钱了?”一副施舍的语气。
赵商商笑眯眯地接过来,“谢谢羊羊。”
旁边两个男生等着赵熠时,穿得少,还敞着校服外套。
今天出太阳了,赵商商被晒得发热,把校服拉链往下扯,露出里面的米白卫衣。赵熠时捣乱地拽住卫衣帽子,用力往她头上一罩。
赵商商脖子被衣领勒住,头发全乱了。
对面响起没有恶意的笑声。
“赵、熠、时!”
等赵商商把帽子揪下来,赵熠时和那几个男生已经走了。
看在零食的份上,赵商商决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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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树活动是下午一点半在学校操场集合,以班级为单位,一起出发。
十二点不到,租赁的公交车陆续开进了学校操场。教学楼的走廊上站满了学生,打打闹闹。
赵商商决定背书包出行,把书清空,只装水壶和零食,不算重。
她走过去叫江巡。
江巡懒洋洋的,中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捧着赵商商给的牛奶。牛奶罐用热水烫过,触手是温的。
他一口一口慢慢吞咽,喉结滚了滚。
赵商商岔开腿,反坐在他前桌的椅子上,弓起背趴着,下巴抵在他垒起的书本上。
等他喝完牛奶,她说:“走吧。”
他们大概提前了五六分钟到集合地点。
这次站队比较随意,没按照男女分队,也没按高矮,大家随便站的。
赵商商和江巡排在末尾。
到了一点半,杨珊准时来清查人数。数来数去,缺了三个。
还得派人去找他们,其他同学只能等。
人员到齐的班级先上车,先出发走了。
9班队伍里慢慢开始出现一些埋怨的声音,大家逐渐变得不太耐烦。
赵商商无聊地扯着两根书包带,拧成辫子玩。江巡问她:“其他人不能先坐公交走吗?”
“要人都到齐才能走吧。”赵商商说。
“他们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来集合。”
赵商商懂江巡的意思,也觉得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