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浓头皮发麻,不断深呼吸着,紧张的时间不断流逝,树枝上的野鸟发出啾啾叫声和街外行车经过发出呼啸噪音,响在耳边也都成了催促。
秦意浓闭了闭眼,有些地方还觉得隐隐酸软发痛。
但她也很清楚,除了第一次外,之后他所有浓烈的失控情绪,那么强烈的仿佛标记领地一样的行为,明显都不是对她,是透过她对另一个人。
他和侄子一样都是要将她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而已。
秦意浓挣扎了一分钟,终究没有回拨过去。
法治社会了,他总不可能搞强制吧。
秦意浓转身看向罗助理:“罗——”
却一片空荡荡。
罗助理连着大门外的车已经一起消失。
只留下她手里的一部白色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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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你这屏幕和后玻璃都摔碎了啊,咋摔的?跟男朋友吵架,摔完前面摔后面哐哐摔啊*?”
手机一条街里,一家小门脸店铺的瘦高店员说。
秦意浓不理调侃,只问:“多少钱?”
店员来回翻看手机,又打量秦意浓极漂亮的五官模样,难掩猥琐:“美女你这型号不贵,便宜。美女买了三四年了吧?屏幕二百八,后玻璃三百二,一共六百,这条街都这价。”
秦意浓抽回手机转身走,店员在后面语气怪异难听地喊她“美女,看你长得漂亮,可以给你便宜点”,她一步没停,连走五家店,最终花三百五修完,触感不怎么好,对付用。
开机弹出很多未接来电和信息,大致扫了一眼,坐在面馆等餐时,挑了其中两人回复。
沈沐琛早上八点问她:“打拳吗?”
秦意浓晚上八点回他:“不打。”
沈沐琛是她老家邻居家的哥哥,毕业后留在本市,主业有家律师事务所,副业有家拳馆。
她发了回复过去,沈沐琛没再问。
孟见鲸五点多给她发来火锅店定位:“浓浓我到家了,明晚我们在这儿吃。你下班告诉我,我从家出发,你从公司出发,我们差不多一起到。”
秦意浓点开定位看,位置在南巷那边。
她摘了帽子,头发拢到后面随意扎起,仔细看地铁公交路线,之后慢慢打字回复:“好的,我给你带南巷摩卡店的朗姆酒椰蓉麦芬。”
孟见鲸高兴回语音:“好呀好呀。”
秦意浓轻笑了声,随后把午餐钱转到了孟见鲸卡里。
孟见鲸:“这个小时讨厌你!”
秦意浓:“乖。”
孟见鲸:“哼!!!”
秦意浓笑着把手机放回包里,指尖无意碰到了罗助理送来的白色手机,恰在此时,白色手机发出一声震动。
只一声,电流从右手指尖传过来,迅速流向颈部面部,她紧张绷紧呼吸。
震动声忽然停止。
秦意浓心跳重重跳动如阵阵击鼓,等了半晌,再未响起震动声。
心跳渐缓下来,逐渐趋于平静。
听说这些年他侄子晋谨峋在全国各地寻找与夏家大小姐夏卿相像的人,晋谨峋目前身边也不乏和夏卿相像的自愿的人,他作为晋谨峋的二叔,在晋谨峋那里寻个像夏卿的人不是难事,他既然开了荤,就很难再克制,应该不会再执着于她了。
而且她是这么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小人物,他应该也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吧。
秦意浓推测着安抚自己,只要把手机还回去就会相安无事,地图搜索桑田国际,查看还手机的路线。
“美女餐来了。”
晚上人少,头顶白色高帽子的厨师端餐过来,餐盘上两碗面。
秦意浓就近伸手端下老碗酸辣臊子面:“谢谢。”
厨师是个女生,把开洋葱油拌面放到她对面,忍不住往秦意浓漂亮脸上看了一眼又一眼,弯腰笑问:“美女您朋友还没来?”
秦意浓取筷子的动作稍停,默了两秒搅拌虾米说:“两碗都是我的。”
“……”
秦意浓抬眸:“能吃是福,是吧?”
厨师:“……是是。”
秦意浓低头吃面,莫名笑了。
她身上有肉,身材不是一顶一的好,就冲这,他应该也不会再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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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琼夜里又一场暴雪悄然而至。
清晨时雪未停,预报雪夹雨,秦意浓站在窗边刷牙,风雪大得看不清校园远景,近处楼下的一棵冷寂松树被白茫茫覆盖,连树冠上的绣花长针都盖得严严实实。
室内供暖未停,看得她还是打了个哆嗦。
没吃早餐,秦意浓装了面包牛奶放包里,提前半小时出发去上班。
距离公交站步行仅2分钟,但公交车可能堵车迟到,地铁不堵,但距离地铁站步行10分钟,冷。
秦意浓抱着肩膀走出校门后,最终不想迟到,顶着风雪直奔地铁站。
“秦小姐,秦小姐。”
身旁突然有喊声,秦意浓稍抬帽子侧身看过去。
黑色宝马车里,副驾车窗正开着。
秦意浓弯腰向里面看,主驾穿白衬衫扎领带的罗泉冲她喊:“正巧碰见了,实在不能装没看见你,我去公司,稍你一段。”
秦意浓立即摇头摆手,大声回:“谢谢,不用了。”
她指前面:“我快到了。”
风大得她眼睛睁不开,喊完就赶紧闭嘴,风快要灌她嘴里。
“上车吧,”罗泉探头到副驾这边来慢速跟她,“不是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我真是路过。”
秦意浓还要再拒绝,罗泉后面的车开始狂鸣笛。
罗泉喊:“秦小姐,快上来。”
说着停车,罗泉把副驾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扔后面,推开副驾车门。
秦意浓想起包里的白色手机,顿了一下,对罗泉道谢上车。
车里热,罗泉穿得少,他看了眼秦意浓穿着黑色羽绒服,很厚,但他不敢叫秦意浓脱衣服,稍调低温度。
罗泉递秦意浓纸巾说:“秦小姐擦擦头发。”
“谢谢。”
雪落在头发和衣服上,化出水来,秦意浓小心擦着不要碰脏座椅。
“秦小姐吃早餐了吗?”罗泉问。
秦意浓说:“吃了。”
想了想,秦意浓说:“您不用总叫我秦小姐。”
一边拿出白色手机放到中央储物盒里。
罗泉看到她动作,没出声。
一路只聊天气,没碰半点其他话题。
到她公司楼下时,秦意浓再次道谢,罗泉客气说“秦小姐客气了,正巧顺路”,顺手帮她按下安全带按钮说:“秦小姐注意脚下,路滑小心。”
秦意浓点头,面对罗泉的好意露出些笑意:“您开车也小心,一路安全,再见。”
罗泉看到秦意浓的面上明丽笑容,他有短暂的思绪空白,而后心惊迅速敛息回神,恢复前一天送手机时的冷静与沉稳,镇定点头道:“秦小姐再见。”
秦意浓提前半小时出发,又坐顺风车过来,到公司的时间提前了整一小时。
保安看到都惊呼:“秦助理,您是真爱上班啊。”
秦意浓无奈笑着摇头,从羽绒服兜里取工作卡,笑意停住。
取出工作卡和另一个她碰到的东西,秦意浓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玻璃门外。
罗泉的车已经消失。
“秦助理换新手机了?”保安笑问。
秦意浓握着完全不知道罗泉什么时候放进她羽绒服兜里的手机,缓缓摇头:“朋友落下的,中午还。”
三月春色了无,返了冬,朔风咆哮刮过,春晖科技办公室的窗户也跟着发出寒峭风声。
到九点半时,徐蕈和向晓满仍未出现在公司里。
十点钟,徐董事长的秘书私聊秦意浓要数据表格。
十一点半,人事经理吴尘私聊秦意浓:“现在来2号洽谈室。”
2号洽谈室是三人谈的小间,除了平时嗑瓜子谈些小事外,也是员工离职前的闲聊室。
百叶窗关着,音响放着鸟语花香的轻音乐,窗台熏着令人放松的精油香味。
吴尘接了杯热水放在秦意浓面前,他按着领带坐下问:“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快毕业了,回学校写论文,准备答辩。”秦意浓按邮件里写的说。
吴尘不说话,面带微笑地看着秦意浓。
他很喜欢这样,对同事无声施压,同事就会自动打开话匣子。
秦意浓有点渴了,垂眼喝水。
慢条斯理地喝掉半杯,又半杯。
起身又去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