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佩兰傻眼了,听到儿子求饶的声音,赶紧拉架:“谢逾,你是不是疯了!他可是你弟弟!我和你爸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松手!他还要去学校!耽误了他高考复习我饶不了你!”
谢逾终于松手,钱佩兰搂着儿子,对着谢逾骂骂咧咧。
谢祺安头皮都被扯疼了,眼泪汪汪的,嘴里还说:“妈!叫爸回来收拾他!让他滚出去!”
“行,不用你赶,我自己滚。”谢逾慢悠悠起身,在钱佩兰愤怒的眼神中,他原本阴郁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没有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好了。”
“还有,我也挺纳闷,像你们这种劣质基因,怎么可能生出我这样的孩子。”
钱佩兰还没反应过来,谢逾已经离开了。
门被重重的甩上,钱佩兰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受自己控制了。
耳边儿子叫嚷的声音让她来不及思考:“妈!他还骂我丑!”
钱佩兰只觉得头疼,抱着儿子一个劲哄着,最后给了他五百块钱才消停。
谢逾离开谢家,碰到有邻居下楼。
“是小逾啊。”邻居看到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多么俊俏的一个小伙子啊,可惜摊上这样的父母,一家人不上班游手好闲,就靠吸儿子的血过日子。
“王奶奶好。”谢逾一改刚才的嚣张模样,乖巧打招呼。
“好,好,我孙女说她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现在有好多粉丝呢,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王奶奶跟着他进了电梯,迟疑片刻,还是说:“小逾啊,你去看你奶奶了吗。”
“等下去,这段时间没空,都是我妈在照顾她。”
“哎,小逾,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奶奶吧。你妈最近天天打牌,哪还有心思照顾老人,上次我去医院看病,顺路看了下她,她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呢。”
王奶奶觉得谢老婆子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所以给他提个醒。
谢逾心里发寒,和王奶奶说了几句话,戴上口罩,路边没有共享,他急匆匆打车去了医院。
“这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也是命苦哦。”王奶奶摇摇头,去附近的市场买菜了。
澜市一院住院部。
谢逾来到病房外,突然有些踌躇。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奶奶。
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小逾啊。”老太太难得精神头好,旁边有个中年妇女在陪她说话,看到他来了,眼底都有光了。
“你好久没来看奶奶了。”
“最近有点忙,对不起,奶奶。”谢逾放下水果,看向旁边的人,“这位阿姨是?”
“不是你让人请来照顾我的吗?”老太太口齿清晰,“我孙子现在能耐了,能赚到钱了,不过还是得省着点花,留点钱买房子娶媳妇儿。”
“奶奶年纪大了,自己也能动弹,不用人照顾。”
谢逾皱眉。
钱佩兰是不可能给奶奶找护工的,她甚至对奶奶都不怎么上心。
陆云曦……
谢逾长舒一口气。
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心里带着感激,谢逾陪老太太聊了会儿天,护工阿姨也能上道,一个劲地夸“老人家你孙子可真孝顺”。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身上的病痛都缓解了几分。
谢逾虽然在笑,心里却很苦涩。
奶奶知道他的身世吗,应该不知道吧。
她还以为自己是她的亲孙子,所以才对自己那么好。
谢逾有苦难言,陪着老太太聊了许久,才走出病房,去了遗传科。
“是谢逾吗?”有人叫住他。
谢逾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是孙旭,你姐姐让我在这等你,她说你一定会来。”
谢逾好半天才认出他。
明明上次见面还没过多久,可眼前的孙旭却和那次判若两人。
当时的孙旭颓废心如死灰,现在的他重新穿上白大褂,展露出副主任医师的风采。
“认不出来了?”孙旭调侃道,“我也没有变得更帅吧。”
谢逾笑了,他没有问孙旭事情解决了吗,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跟我来吧,我有个朋友是遗传科的,不过加急要三天啊。你到时候可以和陆小姐一起过来取结果,她那时间也就比你早一天,免得跑两趟了。”
谢逾把标本交给他,除了谢祺安的头发,他还趁乱拔了钱佩兰的。
万一谢祺安是捡来的呢,他不能忽略这个微乎其微甚至说完全不可能的可能性。
又从自己头上扯了两根头发,孙旭用标本袋装好,交给自己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谢逾问:“陆云曦也来过吗。”
“是啊,鉴定亲缘关系。”孙旭随口道,“你们录制节目前就能出结果,我还说给她送过去,陆小姐非要自己来拿。”
“对了,等你们回去麻烦把我的情况告诉我爸妈,你带了手机吗?帮我拍张照片吗?他们不会用微信,我怕他们以为我是为了安慰他们说谎自己回来上班了,你到时候拿我的照片给他们看。”
谢逾点点头,给他拍了几张,特别是他胸前普外科副主任医师的胸牌,还有周围的背景,都拍进去了。
“谢谢啊,还有这两万块钱,麻烦你也顺路帮我带过去。”孙旭说,“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能碰到你们姐弟我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陆小姐不缺钱我也不意思意思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招呼。”
“下辈子怎么样不知道,这辈子肯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大恩。”孙旭开玩笑道。
谢逾收好钱,走出医院大楼。
他抬头看天空,头一次觉得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是这么的舒服。
手机有电话来,是赵河。
“谢逾啊,咱们以前有点误会,我觉得应该和你解释解释。”
“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你和陆云曦往酒局推的,而且她当时也没和你一起去……”
没听他说完,谢逾直接挂了电话。
回到洋楼,陆云曦问他:“去医院了?”
“嗯。”谢逾换了鞋,走到她面前,“护工是你安排的?”
“我没钱,你知道的。”
陆云曦笑了。
谢逾有些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
以前只觉得她冷淡,眼底也是一片淡漠,现在却看出了别的。
她的眼睛浩瀚如海,辽阔无边,好像可以包容一切。
“陆云曦。”
谢逾挠挠头,又收回手,问出藏在心里的话:“你就不怕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吗。”
“我现在回报不了你任何东西。”
“我不缺任何东西。”陆云曦直视他的眼睛,语气温和道,“谢逾,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就当是我感谢你在节目里的美食款待吧。”
谢逾抿唇,在沙发上坐下。
见他坐立难安,陆云曦忍不住摇头。
谢逾这个人就是,从来没有接受过无所图的善意,很少有人对他好。
所以你对他好,他会很不自在,会抓心挠肺,在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你对他的半分好,他可以还给你十分。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陆云曦把电脑放到茶几上,起身,问他:“去公司吗。”
“你不是没有合约?”谢逾神情有些躁郁。
“你有。”陆云曦神色平静,“这样的公司你还想继续待下去吗。”
“我签了十年,提前解约要赔偿高额违约金。”谢逾眉毛都快拧成结了,再次提醒她,“我不是你亲弟弟,你没有义务为我做什么。”
“还有,你一开始就怀疑我们有关系了?”
谢逾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你从哪弄的我头发。”
他是个很讨厌别人触碰自己的人,在节目上以及这两天和陆云曦的接触也少的可怜,他确认,她没有机会从自己头上拔头发。
“浴室捡的。”陆云曦眸色幽深。
谢逾差点气笑了,他无话可说,深深地叹了口气。
行,避而不答是吧。
按照顾浔的说法,她基本上不怎么回国,这次突然回国到底是从哪得到的蛛丝马迹?
难道从她父母告诉她并非亲生的之后,就一直在调查?
不对,七年了,凭她的能耐不可能现在才来找自己。
谢逾想不明白,陆云曦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让忠叔安排车。
最后谢逾还是被顾浔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