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KTV刚开业没多久, 装修风格充满独特的科技感,内部灯光不同于一般的KTV包厢那样高饱和的红蓝绿,以灰粉和亮黄色为主。
宋郁恰好坐在不远处的灯光下, 侧脸被光线勾处一圈漂亮的轮廓。
他不笑的样子颇有他哥那副高冷男神的范儿,可偏偏这会儿一直往燕棠这看, 眼神儿里是什么意思藏都藏不住。
这首歌结束,宋郁很快挪到燕棠身边坐下, 手臂一伸搭在她肩上,一米九几大男人的手臂沉得跟钢铁似的,“好听吗?”
“谁教你这些歌的?”燕棠好奇。
宋郁说是同学教的,见她点点头就不继续问了,他又开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不是不感兴趣,是你微信朋友圈里有挺多和朋友的合照, 我好像有印象。”
“你看过那些照片?”
“对呀, 那几年你发那么勤快, 我每周都能看见。”
宋郁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那你看了怎么不点赞?”
因为当年分开的时候宋郁很不开心,燕棠见他过得好像很快乐, 不敢打扰他。
她解释完, 凑上去亲了宋郁脸颊一口, 小声哄他:“别想以前的事情了,伤心的歌越唱越不高兴。”
宋郁果然很吃这一套。
俱乐部里有几个选手在备赛期,在晚上九点多时被教练赶出ktv回家休息,他们也顺便在这时候打道回府。
KTV的位置离俱乐部不远,往南两公里就到公寓。北京前两天下了小雨,晚上温度比较凉爽,两人一路走到公寓楼下, 燕棠顺带去取了个快递。
“这是什么?”宋郁问。
“我毕业那年你送的鞋子。”她笑眯眯地说,“过两天是你的毕业典礼,我想穿这双鞋去。”
这话说出来,宋郁立刻眉眼舒展,从她手上接过包裹,回到家后立刻拆开。
“你还没穿过?”
“毕业那天要走来走去,穿高跟鞋其实很累,平常也没有太多穿得上的场合,索性就收起来当纪念了。”
“送给你的就要穿啊,你的码数一点儿都不好买,我那时候找SA订货,结果SA说最后一双已经被另一个女孩儿预订了,我出三倍的钱才抢过来的。”
宋郁指尖勾住鞋跟处的缎面系带,把鞋从鞋盒里拎出来,想让燕棠今晚穿给他看看。
他做事的风格原则向来一致,对于想要的东西不计成本代价,给燕棠挑礼物的眼光也一直非常好,这双鞋穿在她脚上的效果就如他想的一样漂亮。
燕棠如他的所愿试穿了一下,很舒服很合脚,在客厅里走两步。
鞋跟轻敲地面的声音落在宋郁耳中,真是迷死人了。
她刚准备把鞋子脱下,身后的人跟饿熊扑食似的把她抱起来往沙发上去。
“我今天是生理期。”燕棠遗憾地说。
宋郁动作一顿,手劲儿立刻放轻,“这个月怎么提前了?”
大概是换了环境,生理期提前了两天,好事儿没做成,两个人只好盖被子纯聊天。
卧室的空调温度是按照燕棠舒适的温度调的,男性体温偏高,宋郁躺在被子外头,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捂住她的小腹,充当热水袋,另一只手的手臂给燕棠当枕头,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躺下。
说是聊天,这会儿两个人都在玩手机。
燕棠真不是故意看宋郁聊微信的,但这姿势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她眼一抬就能看见他的手机屏幕。
过两天就是宋郁的毕业典礼,这会儿冒出消息的都是班级或者年级的微信群,通知毕业典礼当天的注意事项。
宋郁随手点开微信群,相当顺手地用微信翻译功能进行中译俄,看完群消息后也没退出微信,而是忽然点开他自己的朋友圈,一条一条缓缓往下滑。
看着看着,燕棠忽然发觉不对了——他每条朋友圈的图片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半身人像,说明这是仅对部分人可见。
正当她琢磨着,身后的人忽然开口了:“想看吗?”
燕棠缓缓仰头,这才发现宋郁正垂眼她,大概早就发现了她在看他的手机。
他大概是故意打开朋友圈的,这会儿都不等她回答,直接点开那个人像符号,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屏幕上显示了一行“只给谁看”,下方只有一个人,是燕棠的头像。
燕棠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轻声问:“这几年的朋友圈都是这样?”
宋郁“嗯”了一声,顺带还又强调了一遍:“你看了都不点赞,也不来问候我。”
好事不怕晚,心里愧疚拉满的燕棠掏出手机开始给他补赞。
不补不知道,这小子发的也忒多了,花了十几分钟完成这个大工程,她指尖一划回到屏幕上端,正想退出,手机忽然被身后的人抽走。
“甜熊?”他用中文念出来。
燕棠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激灵,心虚得连忙要从他手里抢手机。可惜宋郁的中文相较几年前已经大幅度提升,这个被她偷偷加上就一直没改掉的备注已经被他牢牢记住。
宋郁用自己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将这个词同时翻译成俄文和英文,用三种语言全方位理解它的含义。
“什么时候改的?”他问。
“刚刚给你做家教的时候,听见娜斯佳这么喊你,觉得挺贴切的,就改了。”燕棠老实说。
见宋郁陷入沉思,她还以为他不乐意了,毕竟一个成熟的男人很有可能不喜欢这样幼稚的称呼。
正当她这么想着,宋郁忽然幽幽开口:“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一个备注而已,怎么称得上是非分之想呢?
燕棠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就听他又问:“所以你第一次给我上课的时候在想什么?”
第一次给宋郁上课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飘过几个深埋在回忆里的画面。
冬日阳光。窗边的小鸟。
还有十八岁宋郁在听课时偶尔露出的,略带青涩的笑容。
房间空调还在呼呼吹着,公寓窗外是被笼罩在夜色里的繁茂绿叶,夏日特有的蝉鸣此起彼伏,将燕棠的思绪拉回来。
她顶着身边男人拷问般的目光,面色平静地拉起被子,准备闭眼睡觉,“那时候我是你的家教老师,我脑子里想的全是知识。”
宋郁盯着她看了两秒,露出体贴的笑容,“没关系,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了,你不用骗我。”
可燕棠咬死不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并且声称她已经很困了,生理期前两天,腰也很不舒服。
这招果然有用,宋郁亲密地抱住她,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手上还不停给她揉着腰。
“那你睡吧,以后还有机会好好问你。”
他说得很轻巧,这让燕棠有些警惕,担心他在憋着什么坏。
不过接下来两天里,宋郁并没有时间使坏,多数时间都在俱乐部里跟唐齐进行训练检验。
而燕棠则在公司里忙业务,除了晚上跟他住在一起,白天没怎么见得上面,也渐渐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直到毕业典礼这天,两人才终于一起出了门。
宋郁所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也分为院级和校级两场,校级的毕业典礼设置在另一天,恰巧那天燕棠要开会,宋郁的父母会一起来参加。
而院级的典礼在今天下午,燕棠拿的是家属入场券,不过位置在特定的家属落座区,跟毕业生不在一起。
她身边也坐了位年轻女孩儿,叫江月。两人聊了一会儿,她才知道江月是这所大学其他院系的学生,今天也是来参加男朋友的毕业典礼的。
每个毕业典礼都是相似的流程,这江月大概是听得无聊了,跟燕棠开始小声唠嗑。
“你知不知道他们院这届好多帅哥美女?学这个专业的,体育生和留学生都多,体操队游泳队篮球队的都有,身材巨好。”
见燕棠一脸好奇,江月继续跟她说:
“你男朋友没跟你说过?也是,男生一般都不聊这个。他们年级最帅的俩都是留学生,一个是从俄罗斯来的,还有一个是温哥华的华裔,这两个地方嘛,BB囍TZ你懂的。”
“我们入学那年,有人打听他俩信息。结果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俄罗斯那个虽然帅吧,但在莫斯科有个白月光,之后就没什么人敢追了……”
燕棠有些惊愕:“……这是什么说法?!”
“嗯啊。”江月点点头,“我问我男朋友,他说是真的,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通宵的ktv,他们男同学一起去唱歌的时候,我男朋友还教他唱失恋情歌呢……”
……原来是你男朋友教的。
燕棠默默想。
两人正聊着,典礼恰好在这时候结束了,宋郁穿着学士服走过来,将手搭在燕棠肩上,用俄语说:“没想到时间这么长,你累了吗?”
“还好,要去聚餐了吗?”
燕棠刚说完,就看见江月的目光缓缓移至宋郁脸上,又转向她。
“你……他……原来你是……”
江月的男朋友也来了,跟宋郁熟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燕棠笑着说:“久闻大名啊。”
毕业典礼在下午结束,晚上的聚餐虽说是整个年级的学生聚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参加,想去就去,还可以带家属,大家基本都带着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直到晚上聚餐,江月才终于反应过来,她下午是在跟八卦正主说话。聚餐的许多同学显然也听过燕棠的名号,等宋郁介绍她的时候,说的都不是“你好”,而是“哎呀他终于追到了啊哈哈哈”。
吃饭的位置在五道口附近一家粤菜馆,包了两个包厢,房间连通。
多数是中国学生,少数和中国学生关系很好的留学生也来了,燕棠跟宋郁在桌边坐下,环视一周,发现还真像江月所说的,这学院里贼多身材好的体育生,尤其是打篮球的和游泳的。
大家坐在一起聊起毕业去向,去体制内的比燕棠毕业那会儿还要多,去的还都是x部或者x委,相互敬酒祝福都是踏实做人,诚心做事,“希望二十年后不要在新闻联播上看见彼此”。
体育生们之后要么继续为国争光,要么转行当教练,培养为国争光的体育人才。
不过燕棠没想到的是,和宋郁关系最好的就是那位温哥华来的学生,大概两人都是留学生,家境也相似。
对方听燕棠说在开公司,眉头一挑,笑着跟宋郁碰杯,说:“挺行啊,咱俩都找了厉害的老婆。”
燕棠这才注意到那男生无名指已经戴着婚戒。
等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站在卫生间刷牙洗脸,她忍不住跟宋郁提起今天听江月提起的事情。
“我没想到自己在你们年级这么出名。”
宋郁透过镜子跟她对视,淡定道:“是我说的啊。”
“所以关于我的事情就在你们年级飞了四年?”燕棠哭笑不得。
宋郁倒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人传他的失恋故事,因为他也知道很多其他人的八卦。
他跟她说起今天餐桌上有谁已经订婚,有谁已经结婚了。除了小日子已经定下来的同学外,当然也有不少海王的精彩故事,比如谁经常劈腿在年级里恶名远扬,谁前后悄悄谈了两任男朋友是一个队里的好兄弟,曝光后两个人训练都训不下去了等等。
小两口过日子,其中最精彩的娱乐项目就是关起门来一起躲进被子说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