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正想问摸起来和用起来有什么不一样,唐蕊心就跟鱼一般往人群里钻过去,原来是王天铭来了。
舞池热闹非凡,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摇着,晃着,唱着。
她看见唐蕊心和王天铭在舞池里接吻,年轻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摇曳着青春的风情,那是燕棠从未体验过的东西。
在这一刻,燕棠有一些羡慕唐蕊心。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在十八九岁的年纪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哪怕仅仅是尝尝爱情的苦。
痛苦不可怕,眼泪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麻木,是庸常,是悄无声息。
是她现在的样子。
四周灯光错乱,年轻人们用最极致的方式,将世俗生活里的烦恼强制性地洗刷去。
燕棠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这嘈杂和热闹将她淹没,将自己的心神也浸入这种放肆的狂欢里。
音乐声震耳欲聋,敲击着她的身体和心灵,好像也短暂地将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击碎了。
她觉得身体轻盈了些许,第一次享受起这种狂欢的场合,站在舞池里没有离开。
没过多久,台上换了人,竟然变成了刚才和宋郁聊天的那个女孩儿。原来她是个歌手,今晚就是她的乐队驻场。那女孩儿唱歌的时候更有魅力了,似乎宋郁身边总是围绕着这些出众的人。
音乐一换,气氛被顶上高潮,燕棠忽然感觉后头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吓一跳,猛地转身,直接撞上来人的胸膛。
隔着一层T恤的布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放松时的胸肌是软的。
燕棠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陷在了对方的胸里。
“老师。”
她头顶上响起熟悉的声音,后脑勺也被熟悉的手扣住。
宋郁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胸肌里拔出来,微笑着问:“台上的还没看够吗?”
“你怎么来了?”
燕棠没脸看他,努力转移话题。
奈何这里音乐声太大,宋郁根本听不清,反而俯下身靠近她,“你说什么?”
她贴在他耳畔大声问:“你怎么来了!”
宋郁这回听清了,微微侧过脸看向她,“当然是来找你啊。”
他直起身,拉着她往卡座的方向去,“别再没有人陪的情况下自己乱走,这里虽然是正规的地方,但人太多了,难保不会碰上有人占你便宜。”
卡座里,超子、红姐和其他的选手们已经在喝酒玩游戏,见宋郁和燕棠过来了,招呼他们一起玩。
“经典项目,抓手指!”
这种游戏的主旨就是劝人喝酒,熟练的不熟练地都逃不过。
不常喝酒的燕棠一连喝了三杯啤酒,已经开始有些上头。宋郁喝的还不是啤酒,杯子里的酒水没有颜色,她估计是伏特加或者白朗姆酒,可他灌下去五杯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燕棠忍不住夸:“你的酒量真好,不会是从小练出来的吧?”
“嗯,我从小把伏特加当奶喝。”宋郁摇晃了下只剩下冰块和柠檬片的杯子。
燕棠真的喝得有些晕乎了,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直到宋郁笑出声来才意识到是在逗她。
他把手中的杯子凑到她面前,里头竟然没有一丝酒味,“我喝的是柠檬水,桌上在赛前准备期的人都喝的是水。”
“这不公平……”
于是宋郁答应接下来的游戏都不用酒,换做其他的条件。
时间已是凌晨,大家正玩得嗨,卡座里其他人都跑去舞池里蹦跶了,只剩下他俩还在玩所谓的游戏,而抓手指也简化成了打手掌。两人单手交叠,一上一下,上方的只要被打到就算输。
燕棠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宋郁的掌心上,低头盯着他们手掌交叠的部分,全神贯注。
而宋郁迟迟未动,只是垂眸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就像上次将她从酒吧接走时那样,燕棠的脸颊泛起了动人的红色,像小鸟吃了醉人的果子,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格斗训练里,敏捷度是一大关键要素。燕棠根本不可能赢得过宋郁。
三秒后,他笑着攥住她的手,“你输了。”
燕棠认输,抽出手老实地问:“好吧,惩罚是什么?”
宋郁的手臂半搭在卡座沙发上,支着下颌思考片刻,低下头靠近她耳畔。
他靠得很近,以至于震天响的音乐在这一刻都像是飘到了天边那么远。
“告诉我今天是什么让你不高兴。”他温声说。
燕棠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宋郁。
他挺秀的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的脸颊上,那双眸子在斑斓灯光的映照下,染上复杂难解的光泽。
她不敢揣测那眼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2章
凌晨两点,街边行人寥寥,夜店门口的荧光字还在寒风中闪烁,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树叶摇晃的声音。
冷空气驱散了微醺的醉意,燕棠双手搭在围栏边上,神色清明地看着马路上偶尔路过的车辆,简单跟宋郁说起她遇到的糟心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就这么算了。如果要找他理论,万一在毕业论文审核答辩的时候被为难就麻烦了。”
宋郁抱臂站在她身边,却问:“为什么要放过他?”
他一脸不解,因为燕棠纠结的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是问题。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从他身上找便宜的人,并且让那些人下场惨了千百倍。
“中国有句话,叫胳膊拧不过大腿……”燕棠轻轻叹了口气。
宋郁说:“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四两拨千斤’。”
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以弱胜强。
燕棠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句地道的老话。
宋郁笑了笑,跟她解释:“这是太极拳里用巧力胜敌的技术,我是在训练里知道的,用在其他地方大概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看燕棠还是一副犹豫的模样,又说:“如果担心毕业论文出问题,就等毕业之后再做。就算担心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胳膊和什么样的大腿,你把证据交给我,我帮你出气。”
燕棠听他语气笃定,忍不住想笑,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怎么帮她出气?难道要找爸妈帮忙?遑论她不可能真的把这件事拿去麻烦娜斯佳,他家哪有那么神通广大,还能帮她在学校出头。
但宋郁说得对,这件事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她可以先把证据留存下来,等毕业大吉了再找崔平山理论。
夜间刮起了冷风,燕棠被吹得瑟缩了一下,手机上显示凌晨两点十五。
“他们还在里面,你要回去找他们玩儿吗?”
宋郁也看了下时间,“不了,我让司机来接。你今天也去我家住吧,明天正好一起去俱乐部。”
“不用了。”燕棠想也不想就立刻说,“我回宿舍住吧,在你家换衣服洗澡什么的也不方便。”
“这个时间还能在宿舍洗澡?”
燕棠噎了一下,“我要换衣服。”
宋郁默然看着她,过了几秒,忽然问:“老师,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他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可怜,像是她嫌弃他似的。
燕棠眼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看他,“瞎说什么呢,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学生,没有老师不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沉默片刻后,宋郁忽然笑了下,不继续问了,等车到的时候也不提要她留宿他家的事情,体贴地让司机大老远从东二环绕到北五环,抵达后又下车把她送到校门口。
凌晨三点多的大学校门像个黑漆漆的洞口,还真有些吓人。燕棠走进学校,沿着不甚明亮的路灯走了几步就有些害怕,鬼使神差地回望了一眼,发现宋郁竟然还站在校门边上。
距离有些远,少年高挑的身影被夜色晕成模糊不清的轮廓。
手机一声震动,是宋郁发来微信消息。
「别怕。」
她心里那点儿不安就这么给驱散了。
很久以后,燕棠才会意识到她此时远远不够了解宋郁,以至于没有看清楚他的举动中所带有的危险信号。
她现在还将之归结为男孩子模糊不清的善意罢了。
燕棠回到宿舍后给宋郁报了平安,迅速洗漱,安然睡下。
而宋郁这晚却迟BB囍TZ迟没有睡着。
他到家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抬眼,月光恰好落在床头。
床头贴着许多小纸条,全是燕棠的字迹,上面写着他容易忘记的中文词句,有几张上面甚至画了个生气的小恶魔,用胖乎乎的俄文写道:不能再记错了!!!
他蓦然笑了一下,掀开被子开门去了客房。
燕棠那晚留宿之后,吴阿姨本来在当天就要做清理,但被他阻止了,说先这样放几天。
宋郁躺在客房的床上,嗅到那股香气已经变得很淡,可惜她今晚不会再来这里住下,让这味道再延续几天。
不过哪怕只剩下一丝气味,也足够他立刻硬起来。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很新奇。
他当然不可能对性一无所知,长了张这样的脸,从十五六岁开始就能经常收到各种各样的性暗示,但他一直没什么兴趣,还曾经以为是训练强度过大,消耗了这部分精力。可自从遇见燕棠之后,性欲就这么莽撞地彻底苏醒。
现在宋郁心里终于清楚——他真的太喜欢他的中文老师了。
她今天说起在学校受欺负的事时,真让人想把她抱在怀里哄一哄。
人总是贪心的,虽然她躲开他的样子也很有意思,但宋郁还是希望他们可以再亲近一点儿。
而且他并没有很多耐心。
宋郁在第二天请教了谈过多任女友的超子:如果一个女孩儿对长得很不错的男人无动于衷,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没有恋爱经验,虽然有一些自己的判断,但听取有经验的人的建议未尝也不是个办法。
超子放下哑铃,坐在休息长椅上擦了把汗,拍了拍宋郁的肩膀,哈哈一笑:“你也有今天啊!”
宋郁听懂了这句话,微笑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