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温暖的家里,许佳宁与薛瞻看了一场初雪。
雪停那天早上,许佳宁的肚子疼起来,预产期临近,薛瞻心里担心,连忙开车送她去医院。在寒冷的冬日里,他一路着急赶着,紧张到出了一头汗。
到了医院后,医生给许佳宁做了检查,几个人一起做了研判。她的状态很好,腹痛也已经停止,于是在单独的vip病房住下来,按照原计划明天再做刨腹产手术。
薛瞻这才安心,在许佳宁怀孕的后几个月一直住在许佳宁家里的段静秋,也跟着安下心来。
不久后,薛瞻的爷爷与父母都赶了过来,温舒白与商叙也赶了过来。
许佳宁午觉一觉醒来,看到病床前围了一圈的人,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种小尴尬,很快就被待产的紧张感所冲淡。
次日,许佳宁的生产十分顺利。
麻醉消除后,她在亲友的簇拥下朝着薛瞻伸出了手,薛瞻握住她的手,听到她轻声在他耳边道:“傻站着干什么,你快让我看看宝宝呀。”
薛瞻这才去让护士抱来孩子,给许佳宁看:“咱们的宝宝是个小男孩。”
“还真让舒白说中了。”许佳宁看了眼也在端详孩子的温舒白,又不由放低了声音,轻轻伸了伸指尖,可又终究不敢碰到他的小脸,怕伤了他,因而瞻前顾后,“他好小呀。”
“是啊,像个小猫似的。”薛瞻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应她。
他们是真正的新手父母,第一天正式见到他们的孩子,真是心中疼爱又怜惜,可又是慌的,不敢去碰,只这么直勾勾看着。
生产后的许佳宁手没什么力气,但感知在一点点恢复,发觉薛瞻手心全是汗,她不觉抬起头,望着他,而后有点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哭啦?”
他没说话,可眼尾泛红,明显是刚才哭过。
旁边的护士揭穿了他,笑着对许佳宁道:“你爱人刚才不是陪产嘛,一只手握紧了你的手,另一只手在悄悄给他自己擦泪呢。怕你听到,他没敢哭出声。可我头一次看到有人哭成这样,你的产检结果明明一直都特别好,瞧把他给吓得。”
“傻瓜。”许佳宁垂下眼眸,摇了摇薛瞻的手,心里很是动容。
而商叙也走到了薛瞻身旁,唤了声薛瞻的名字。
“叙哥,本来没想到会哭的,可一进去……”哭到令护士印象深刻,薛瞻多少有点难为情。
但商叙却是拍了拍他的肩,平和道:“我知道,因为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科技再发达,女人生孩子依然是件危险的事。
这是他们心爱的人,自然从头至尾都会揪着一颗心。
为了让许佳宁好好休息,亲友们没待太久,就都默默走出了病房。
唯有薛瞻,在一刻不停陪着许佳宁。
“咱们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好呢?”薛瞻和许佳宁商量着,“要让他的学霸妈妈好好取一个。”
两人约定过,第一个孩子跟许佳宁的姓。但具体叫什么,则是几个月都没定下来。
一直灵感缺乏的许佳宁,到了今天,突然有了主意,温柔地望着孩子,轻声道:“许图南,好不好?”
是《逍遥游》里描述鲲鹏的那句,“而后乃今将图南”。
许佳宁喜欢这样的寓意,更喜欢这句与薛瞻的联系。
“许图南,许图南……真好听。许图南,听到了吗?”薛瞻念着名字,越念越喜欢,对着小婴儿道,“可不能辜负妈妈的期许,将来要能展翅高飞。”
“不许你这么虎爸。”许佳宁连声警告他。
“我开玩笑的。”薛瞻连忙讨饶,后又恢复柔和的眉眼,缓缓道,“咱们的孩子,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这还差不多。”许佳宁轻哼了声。
一切好像都没变,他们依然可以玩笑打闹。
又有些不同,他们拥有了一个爱的结晶,开始一点点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
冬去春来,花店招牌上住着的燕子又飞回几回,日子一天天过去。
许图南快三岁了。
至于温舒白与商叙的孩子,朝朝和夕夕,四五岁时就已经看出是美人胚子,像极了温舒白。
又过几年,温舒白的女儿们都上小学了。
周末里,温舒白约许佳宁一起带着孩子去商氏买下的游乐园玩。
但许佳宁早与薛瞻的父母说好,这个周末由他们带孙子许图南,许图南也就错失了这次去游乐园的机会,只有许佳宁与薛瞻夫妻俩过去。
南城冬天的游乐园要荒凉许多,而如今春暖花开,气温升得极快,去游乐园的游客排起了队。
温舒白与商叙的两个女儿到了表达欲旺盛的年纪,看到什么都会思考一番,都爱提问一句。
“爸爸妈妈,入园为什么一定要排队呢?”朝朝问。
“自觉排队是有礼貌的行为,能够节省维持秩序的时间,先来后到也相对公平。”温舒白与商叙答。
“那插队的人,是不是没有礼貌,很没有素质呢?”夕夕望着后面不远处的一个人,直白地问道。
没等温舒白和商叙回答,后面那个插队的人就一脸羞惭地退出了队伍。
“夕夕,霸气。”许佳宁忍不住夸赞自己的干女儿。
“确实是这样。不过夕夕……”温舒白犹豫着嘱咐道,“下次尽量小声一点。”
她女儿确实勇,这抬高的小嗓门儿把人都吓跑了。
“为什么要小声点呢?”朝朝不解地问道,“妹妹说的话没有错呀。妈妈,是那个人做错了事,我们为什么要小声?”
温舒白直接被问住了。
她其实心里明白她那么说的缘由,因为她怕那人听到后,会跟夕夕起冲突。
可这好像属于成年人的生存之道,跟孩子们解释时,就显得圆滑世故。
毕竟在朝朝与夕夕的世界里,还只有非黑即白的对与错,简单明了。
于是温舒白将原本的解释都咽了回去,改口道:“没做错,不用小声的。妈妈刚才是担心影响旁边的人。”
朝朝与夕夕听了解释,心里没多想,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去。
许佳宁帮忙牵着她俩,而薛瞻则是把两个孩子逗得笑了起来。
于是只留下温舒白一个人还在沉思,甚至反过来又有点后悔那么说。连队伍已经前进了几步,她都没发觉,还是商叙拍了拍她的肩。
温舒白赶紧往前走,商叙跟上她,然后安慰一般,轻拢住她的肩头。
“舒白,不用担心,朝朝和夕夕还有我们呢。”商叙道。
“说什么都没关系。”商叙朝她眨了眨眼,“因为有我们来给她们撑腰。就像去年她们喜欢这个游乐园,我们就买下了。”
如果不是商叙说,温舒白都有点忘了,这地方其实已经成为了他们家的私产。
她与商叙素来低调,也有意在孩子们面前显得不那么特殊。
所以即使买下了,还是按照正常入园的流程来,在旺季需要排队。
而认真想想,他们是有足够的资本与底气,去护住朝朝与夕夕的。
想到这里,温舒白什么多余的顾虑都没有了。
很快就到了入园的时刻。
薛瞻走在最前面,许佳宁拉着两个孩子走在中间,温舒白与商叙走在最后面。
朝朝和夕夕异口同声地问起爸爸妈妈,许佳宁随口就回:“别总找他俩啦,他们正忙着你侬我侬呢。快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温舒白吓得快要跳起来:“佳宁姐别乱说啊。”
又埋怨道:“自从你跟某人结了婚后,怎么被传染得越来越不正经了?”
“怎么形容我呢?”薛瞻不满道。
“嗯?”商叙很快发出警告。
薛瞻几乎条件反射地收了声,安静几秒后,坚持护着许佳宁道:“挺正经的啊,人家这是实话实说嘛。”
许佳宁也道:“舒白,别不好意思啦,孩子们什么都清楚,这很正常。”
“清楚什么?”温舒白下意识追问。
朝朝比许佳宁答得还要快:“清楚爸爸和妈妈是爱情,所以需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空间。”
夕夕也道:“我和姐姐跟干妈一起玩,爸爸妈妈今天一起玩吧。”
她们的一本正经,让温舒白既惊讶又惊喜。
原来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就懂了不少事,果然人小鬼大。
“真好啊。”许佳宁啧叹道,“又聪明又开朗,我的干女儿们真可爱。”
“这么羡慕?”温舒白开玩笑道,“那你要个二胎吧,最好是个女儿。”
“算了,一个儿子已经够让我累了……”许佳宁连连摇头,“还那么像某人,害羞又腼腆,惹得我每天都需要猜他心思,和小男孩相处太难了。”
“声明一下,我可没有害羞又腼腆。”一旁的薛瞻插话道。
“你确定吗?”许佳宁问道。
“那我至少没有让你去猜。”薛瞻又道。
“哦,那你可能是忘了上学时……”许佳宁张口就来,吓得薛瞻赶紧牵着朝朝与夕夕往前走,远远隔开距离。
“人在每个阶段的状态都不太一样。”许佳宁笑着道,“但我挺喜欢上学时的他呢,然后嘛……他儿子跟他一个样。”
温舒白听到这里就知道,许佳宁方才是口是心非了。
嘴上再嫌那个儿子,心里实际上也是爱到不行的。
更何况父子之间那么相像呢?
“哎呀,我想我儿子了,舒白。”
果然,没几秒时间,许佳宁就忍不住朝着温舒白抒发情感。
“那你还舍得撇给薛瞻爸妈?”温舒白反问。
“没办法呀,本来就是轮流带,隔几周就要带他去爷爷奶奶那里住的。你也知道,老年人太无聊,就指望着带孙子。”许佳宁道。
温舒白对此深有同感,但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又问了一遍:“佳宁姐,你真的不打算再要一个女儿?”
许佳宁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温舒白,这一次,她说了心里话:“好吧,其实挺想的,尤其是看着你的女儿们一点点长大后。”
“小女孩真的很可爱,我经常在给我儿子买衣服时,不知不觉就逛到女孩的衣服了,那些小裙子都好漂亮。”
“而且图南一个人挺孤单,我和薛瞻也征求过他的意见,他人小鬼大,其实也有点想有个妹妹或者弟弟。”许佳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