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时,看到闻老师被解约,我真的挺绝望。”许佳宁道,“没想到你会站出来找她合作。”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昔光”珠宝主动发出那条微博,显然是出自薛瞻的授意。
“自私点说,一部分是因为事件涉及了你,我不想你用心做的工作成了白费功夫。”薛瞻说话直白且真诚,并不在许佳宁面前遮掩,“但更大一部分,当然还是我认为闻青黛本人商业价值很大,值得合作。”
许佳宁想起那个主动与闻青黛解约的小品牌,还说什么闻青黛已经过气,薛瞻明显与其观点相反,不禁笑了笑,问他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就像我的天然珠宝,恒久岁月赋予其价值。在娱乐圈里,有经典作品,有演技,人品好的演员,就像待发掘的天然珠宝,经过岁月积淀,未来会重新焕发昔日光芒。”薛瞻深入分析,以珠宝作比,“小品牌才会目光如此短浅。而我的‘昔光’,却更在意她的未来潜力。”
“你这么相信她会再次红起来吗?”许佳宁问道。
“客观来说,那些她曾经合作的导演,已经站出来支持她了,不是吗?”薛瞻望着她笑,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私语,“至于我的主观上,你那么相信,我还能不信吗?”
信她所信,正是他心之所在。
“你不要乱说话。”许佳宁红着脸,看周围还有人来来往往,不禁松开他手。
“可我本来就这么想的。”薛瞻委屈,试图重新牵住她的手。
许佳宁却退后一步,像是心里还在担忧:“我还在说正事呢。你说……孟羽会不会重新站起来呢?”
她还记得那张聊天截图里,孟羽对闻青黛说的话。如今闻青黛的复出首秀很成功,又有了新的片约,在一步步越来越好。但孟羽呢?
孟羽会死寂一段时间,然后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继续做他大红大紫的影帝吗?
“资本不是傻子。”薛瞻回道。
“这些年,真正从婚姻里得益的,不正是孟羽吗?”他轻嗤一声。
孟羽的模范丈夫,模范父亲形象,欺骗了公众很多年。他努力营造的良好形象,让他被媒体盛赞。
“举个例子,孟羽之前因为家庭美满,代言一家婴儿奶粉,代言了整整五年。”薛瞻道,“如果品牌方是现在认识孟羽,还会找孟羽代言吗?”
“孟羽没有那么不可替代。”说话时,薛瞻云淡风轻,是以他的眼光在评判,“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人。这些年他风头太盛,做事也没留后路,也太过树大招风,招人嫉恨了。他的竞争对手们估计高兴到睡不着觉,会趁机把他踩下去。”
许佳宁明白了,心安不少,缓缓道:“那就好,我就怕孟羽还能红下去,和闻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她难受。还有梦梦,总看到孟羽的新闻也不好。孟羽最好就主动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之外。”
“你真替大家着想。”薛瞻低声道。
“也不是啦。”许佳宁不好意思道,“我也是替自己着想嘛。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大单呀。”
“第一个大单,就做得这么好。”薛瞻垂眸望着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让我猜猜,今天来了那么多媒体,或许有媒体注意到场上的花,去给花店做专访也不一定。”
“怎么可能……”许佳宁觉得薛瞻夸得太夸张了。
闻青黛的复出首秀如此顺利,她的花店当然也会因此沾光,被更多人知晓。
但毕竟一切的焦点都在今天的绝对主角闻青黛身上,媒体应该不至于把精力分散到她的花店上。
“怎么不可能?”薛瞻反驳,“我刚才就听到很多人在夸花很漂亮。静默无言的花束,因为太美,也能招来无数人的目光。我的佳宁很厉害呢,不是吗?”
他实在好骄傲,为优秀且勇敢的许佳宁而骄傲。
专注于事业的许佳宁,最有魅力,整个大厅都是她的主场,那些鲜花,就是她的兵将。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是为着这些,也是为着有太久不曾见到许佳宁。
将近一个月以来,他们各自都在忙事业。他的“桃源工程”正在顺利推进,不断加快进度,他很想在十二月的月底就举行重启仪式。
而许佳宁这边,为了闻青黛的复出,也为了闻青黛后来产生的新舆情,真是劳心劳力,全身心在付出。
这么久不见,薛瞻怎么可能不想她?
如今终于结束了活动,得以与她单独相处,说几句话,他话里话外自然都是满溢的情意。
逗留太久,如今大厅里是真的没几个人了,只余下薛家酒店自己的人,正在远处清理场地。
他们挨得极近,薛瞻低下身时,呵出的热气让她耳根滚烫,连带着后颈都红了一片。
“让我抱抱你,好不好?”薛瞻哑声问道。
“你……”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让许佳宁羞赧起来,“你突然抱我干嘛?”
“看了吃醋,不行吗?”薛瞻拈起酸来,“你刚才都抱闻老师了。”
“这能一样吗?”许佳宁真是服了薛瞻的醋性。
“有什么不一样?”薛瞻不满地嚷嚷道,“就要抱嘛,为什么不许我抱你?”
“你别瞎嚷嚷。”许佳宁感觉他的声音真是一点不带压制,幼稚又“无理取闹”,可偏偏她生不起气来,只是出声警告他。
“真不抱我吗?”薛瞻问道。
许佳宁不答,但看他为着一个拥抱,竟然格外执着,也是有点愣住了。
“那我真该在刚才,把所有人都抱一遍。”薛瞻思忖道,“不过现在也不晚。”
“什么意思?”许佳宁不解。
“张寒山。”薛瞻隔很远开始喊人,“过来让我抱下?”
就像从前拍合照时,与全班所有人都拍了合照,才理所应当地与她拍了。
如今的薛瞻,也想“故技重施”。
许佳宁看到张寒山已经被呼唤过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薛瞻。
“那你去抱吧。”许佳宁忍着笑,“我才不管你。”
“哦。”薛瞻朝她挑眉,悠悠道,“但我不仅要抱,还要对他们每个人说,我喜欢许佳宁。”
“薛总,还带这么玩儿的?”旁边的张寒山算是听懂了,冰山脸也难得一窘,“但大男人的,就别抱了,我知道您喜欢许佳宁了,说实话只要人不瞎,我们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哎呀,那可不行。”薛瞻对着张寒山说话,可眼神却落在许佳宁身上,“我要亲自多说几遍。”
“薛瞻!”许佳宁忍不住抬高声音,看到不远处的几个人都随着自己的声音望过来,又赶紧压低声音,终于还是上前两步,紧紧拥住了他,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你真的学坏了……坏蛋。”
薛瞻对着张寒山摆了一个“OK”的手势,像是在感谢,就见张寒山默默领着大厅里其余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是啊,我好坏哦。”薛瞻回抱住怀里的女孩,紧紧圈住她的腰。
他弯下腰去,脑袋贴着她的侧脸,轻轻蹭着:“我怎么这么幸福啊,许佳宁,好喜欢抱着你。”
“薛瞻,你再敢乱说……”许佳宁还不知道众人都离开的事,还当那一双双耳朵都在听着,实在觉得有点羞耻。
“怕什么。”薛瞻低声笑了起来,“傻瓜,他们都是我的人,就是看到了听到了,又敢乱说什么?”
“你还说!”许佳宁恼了,“我不抱你了。”
“别。”薛瞻连忙阻止,自己乖乖说出情况,“他们早走了,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许佳宁感觉到,男人圈住她腰身的手臂,似乎又紧了紧,他身上好暖,且喷着淡淡的薄荷味香水,她好喜欢。
“真好,想抱多久,就抱多久。”薛瞻满足到不行,眯起了眼睛。
第68章 新绿
正在这时, 薛瞻西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有人打电话过来,且不止一次, 惹得许佳宁都在催他。
薛瞻只好松开了她,低头看向手机,他匆匆扫了一眼, 而后便是眉头一皱。
“怎么了?”许佳宁问道。
“没什么。”薛瞻收起手机, 对她一笑,“工作上的事,有人找我。”
“着急的话,你就先走吧。”许佳宁体谅道,“反正我自己也有开车过来,你不用送我。”
于是他与她依依惜别, 跑车启动后,却没有回集团,而是中途改道, 往薛家老宅而去。
从上大学算起,他已经整整七年不曾回家。
门口的佣人看到他时,显得惊喜万分, 全都簇拥着他,边走边笑:“少爷,先生说您今晚会回家,您还真的回来了。”
“当然要回来。”薛瞻脚步匆匆,“他们在一楼客厅?”
“是, 正等着您呢。”管家殷勤笑道。
薛瞻面无表情往前走去, 走进客厅后,直接让佣人们全都退了出去, 还把门也紧紧关上。
薛朗锋与秦宛若还没说话,薛瞻率先开口:“打那么多个电话,是因为看到了许佳宁?”
他所指的,是今天媒体已经发出的新闻通稿,报道中着重亮出了那张闻青黛复出首秀合影。
照片里,他与许佳宁分别站在闻青黛的左右侧,位置非常显眼。
薛瞻知道父母都很关心朗锋集团的事,必然也会关注到这场活动。许佳宁的容貌几乎没什么改变,他们一眼认出,其实该在他意料之中。
“那你呢?你七年来第一次回家,就为了许佳宁?”薛朗锋不答反问。
“没错,就为了她。”薛瞻比父亲更坦荡,“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和我妈,有我在,这回你们别想动她。”
他的语气很重,已不是单纯的陈情,其中甚至隐隐透出警告意味。
“什么动她?”把话摊开讲后,薛朗锋面色有些尴尬,“在你眼里,我们就这么手段低劣吗?”
“不是吗?”薛瞻反问,“当年你们对待许佳宁的手段,难道不低劣吗?”
闻言,薛朗锋与秦宛若皆是一时无言。
在父母面前,薛瞻早已经学会了平静,可提及当年,他还是忍不住额头暴起青筋,双眼含怒:“她那时候才多大?就因为我对她亲近些,就因为我喜欢她,你们那么针对她……你们跟她无冤无仇,你们是跟我有仇吧?”
他是在控诉指责,而理亏的父母竟没法反驳,薛朗锋最后只说出一句话:“小瞻,无论如何,你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以为能走到一起吗?”
“不是一个世界?”薛瞻嗤笑一声,“全宇宙只有一个地球,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了?我又不是住在外星球。”
薛朗锋看他诡辩,不禁眉头紧锁:“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薛瞻,你是成年人了,我看你事业上看得很透彻,成长了许多,没想到在感情上,你还是这么幼稚,就像个高中生。”
“幼稚的是父亲你吧?”薛瞻不甘示弱地反驳,“不看感情,只论出身,就这么机械地把人格平等的人分成无数个等级。说什么不同的世界……也不用这么好听,直说是禁止通婚就好了。在你眼里,出身与阶层可真重要,比印度的种姓制度还严格,等级森严的大清也要自叹不如的。”
“你……”薛朗锋被他的一席话堵得语塞,“你别在这儿卖弄什么口才。”
薛瞻在父母面前,一贯还是有所收敛。那嘴毒的一面,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毫无保留地呈现。
薛朗锋也并非生气,只觉得说不过薛瞻,找不到反驳的点,辩论输给了薛瞻,就像是他一直遵循的人生准则是错的,这使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卖弄了。”薛瞻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说,许佳宁她很好,她很优秀。”
“她父亲是边防武警,很年轻就牺牲在东南亚,所以她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她一直帮忙照看花店生意,每个假期都在忙碌,即使如此,还是能在一次次考试中成绩保持第一。”
“初中、高中,你们给我请了多少家教辅导功课?可你们知道吗?除了学校自己统一组织的补课,她没有额外补过一次课,没人专门辅导她,她只有她自己。她那么厉害,又那么努力,没时间去搞那些竞赛,单凭高分成绩考入清华,从中考的市第一,到高考的省理科状元。”
“爸妈,你们又知不知道,花店对她家有多重要?最早那是她父母合开的店,是去世的人给家人留下的一点念想,是她们的家。你们硬生生把她们的家毁了。”
薛瞻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