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偏这一刻他明明又想起了许颂章说自己不是她的理想型,都这样了,他还是放不下。
她给自己下蛊了吧。
人已经走进东门了,这条路熟悉他没怎么看路有些分心地在想许颂章也没有摔跤。
感觉到旁边的人靠近了一些,他下意识要拉开距离,李俨雅盯着草丛身体微微蜷缩:“有猫。”
学校里有很多猫。
沈知韫稍微缩了一下胳膊,没再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物,就像沈知韫小时候也很怕软体动物。良好的家教让沈知韫安慰了一句:“没事,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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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炳勇倒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周一开组会也没有表现出不开心。组会结束布置了小组作业就离开了,没对沈知韫提前离席多说一个字。
小组作业三人一组,李俨雅成了落单的人,李丰看见她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像个下雨天缩在纸箱里的小猫小狗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她的椅背:“你要不要跟我还有沈知韫一组?”
李俨雅有些惊喜,下意识看向沈知韫,见沈知韫没有表示不愿意,她便点了点头。
李丰是个能活跃气氛的人,又因为李俨雅有抑郁倾向,两个人也都格外地照顾她,李丰时不时就会说些笑话,把两个人都逗笑。
许颂章好几次路过他们专教看见的都是三个人说说笑笑的画面。
……
最近许颂章都不理他了。
难道应该生气的人不是自己吗?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己都接受不是她理想型了,她再想白嫖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就是不搭理自己了呢?
因为找不出吃白食还主动放弃的理由,他还问了李丰:“你说许颂章刚才是不是都没有正眼看我?”
李丰纳闷:“你们不是从来都不互相正眼看对方吗?”
沈知韫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了,去问李丰这个从来都没有跟上版本的人。
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李俨雅趁着圣诞节跟沈知韫表白了。
这件事原本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偏偏沈知韫在不涉及感情的问题上对人有礼貌,一旦涉及到情感问题他拒绝人可没有了一贯的和善礼貌。李俨雅深受打击,在宿舍躺了两天饭也不吃床也不下,整个人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室友急急忙忙打了费炳勇的电话。
费炳勇晚上十点接到李俨雅室友电话的时候一脸痛苦,当初抢许颂章自己就输给齐辉了,这次吴俞永给他们留下这么大一个大烂摊子和李俨雅这么一个大麻烦他又输给了齐辉,不得不收下李俨雅。
索性他住得近,到女生宿舍看见李俨雅因为躯体化不修边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赶忙一个电话打给了沈知韫:“喂,沈知韫你在学校吗?你现在来女生宿舍。”
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俨雅在听见沈知韫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下一秒就听见费炳勇面色愠怒:“什么叫你不来?快点过来。”
听见他不肯来,李俨雅倒回床上,全身都没有力气,连哭泣都没有声音。
费炳勇见叫不来沈知韫,听说他在专教直接去专教找人了。
十点钟,许颂章也还在专教。将最后一张图画完,她脖子僵硬得都快动不了了,取下颈枕,随后箍在椅子扶手上。刚起身林悦就扭头看向她:“你要回宿舍吗?”
这几天,林悦也不知道许颂章为什么突然像机器人一样,精力特别旺盛地扎根在专教,颇有一种当年失恋被左宣甩了后化悲痛为力量的架势。
可她最近也没有恋啊。
“上个厕所再走。”许颂章抽了两张纸,“一起回去吗?”
林悦点头,最近紧跟许颂章的节奏,人自律起来做事反而更利索了:“我也快好。”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就闻见了烟味,沈知韫倚着洗手池在抽烟,许颂章走过去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走进女卫生间,他也没有开口打招呼。这画面倒是像第一次见,在国庆忙竞赛遇见他时一样。
上完厕所出来,他一根烟刚抽了一半,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我不过去……她和我表白我就非要答应吗?以后不管谁和我表白只要一闹自杀就能当我女朋友了?打我电话还不如打120电话。”
沈知韫说完就挂了电话,将烟递到最后猛吸了一口,扭头朝着另一边吐了一口烟圈:“李俨雅和我表白了,我不答应她就闹自杀。”
许颂章洗手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搓着手,下一秒没有抽完的烟丢到了她的洗手池里。她看见火星子下意识躲了一下,这才扭头瞪了眼旁边的人:“你有病是不是?”
沈知韫压着怒意:“以为你哑巴了。”
许颂章关掉水龙头没准备继续和他在这里犟,她这人对待感情向来破釜沉舟。
刚迈出去一步,自己的后颈就被人抓住了,香根草裹挟着烟草薄荷味占据着许颂章的口鼻。
与扣着自己脖子冰凉的手不同的是贴着自己嘴巴的唇,他细细描摹着她唇的形状,刚温柔了没两秒许颂章就感觉到嘴巴一痛。
疼痛感也让许颂章瞬间回过神来,自己正站在随时都有人路过的卫生间门口和沈知韫接吻。
她挣扎着推开沈知韫:“会被看见的……”
几个字才从口中漏出音,她被一下子抱起来,他没什么廉耻心地抱着她走进了女卫生间。侧身撞开一扇门,把许颂章顶到门上还不忘插上门拴。
独立密闭的空间让他更肆无忌惮了,虽然首府已经彻底入冬,但在有暖气的室内许颂章只在毛衣里面穿了一件修身的保暖内搭。他上下其手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拉链的位置,只能扯出衣摆,手指触上她的皮肤的那一刻沈知韫才觉得自己那颗漂浮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放轻了一些力度,两个人在亲吻中不约而同地睁开眼,视线在极近的距离里交织。
沈知韫往前迈了一步,手移到她后背,用整个身体去感受她的怀抱。
外面传来李丰不解的声音:“他就是说他出来抽个烟。”
费炳勇头疼:“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沈知韫感觉到原本还配合的人身体紧绷,他先一步拿出手机,长按锁屏键关了机。像是安抚一只焦急不安的小猫,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微微离开她的唇让她得以喘息换气,银丝被扯断,沈知韫低头俯身鼻尖蹭着她的耳朵。
不愧是每天早上晨跑的人,气息很快就平稳了。他便重新在昏暗中找到她的唇,牵引着许颂章的手摸向他的脸。
许颂章用大拇指抵住了他的唇,偏头听着外面的对话声。
“关机了?”
“我打过去也关机了。”李丰无奈。
许颂章看见近在咫尺,正用舌尖描摹她指纹的人:“找你呢。”
“以为寻死觅活我就要就范?”沈知韫笑得寡情冷漠。
或许是和他待久了,见惯了他装深情的模样,此刻冷漠无情的样子让许颂章有些陌生,可再一想他最早对江照月也是这样毫不留情。
许颂章移开拇指,评价道:“狠心。”
沈知韫将她移开的手拉到自己的脖子里:“那我也寻死一次,你会心软吗?”
许颂章靠在门板上,抬头看着他,掌心贴着的脖颈皮肉下是跳动的颈动脉,指甲划过他凸起的喉结,她慢慢移动着,最后虎口按住他的喉咙。
这种感觉不会好受,他偏偏不躲,还朝着她笑。
“怎么还爽到了?”许颂章松手。
他脖子和脸颊因为窒息一片绯色,沈知韫卸力一般倒在她身上,扯开她毛衣的领口,在她脖子里找到了属于她皮肤的味道和温度。
沈知韫:“这一个月为什么跟我生气?”
“也不算生气。”许颂章由他抱着自己,垂眸看着肩上的脑袋,她实话实说,“心乱乱的,我不喜欢这种状态。感觉不去见你和你说话,自己好好做设计更舒服。”
沈知韫听完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挪威极夜过后的第一个白昼。
“你喜欢我。”沈知韫说得很笃定。
许颂章想了想,也没有忸怩便点了头:“但排序排在很后面,我自己、学习、然后才是喜欢你。”
从被造黄谣开始再有了和左宣那段失败的恋爱后,许颂章已经弄不明白亲密关系了,以前因为姐姐姐夫憧憬过,现在只有害怕和退缩。恋爱和喜欢不再美好占大多数,即便内心坚强,但疲于也后怕自己和任何一个异性的关系再被公之于众的赤裸感,慢慢地便变成了害怕再恋爱。
对于沈知韫,与其恋爱,她想的是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建筑师,有机会出个人自传,她一定会把自己睡过沈知韫这件事写进去。
他们之间就像挪威很漂亮,仙人掌也很好。
但挪威不适合种仙人掌,他们也不适合恋爱。
第六十二章 (二更)葬礼时间记得提前……
费炳勇和李丰已经走了,沈知韫走到隔间外等许颂章整理好衣服出来。
沈知韫见她要回专教,以为她还要继续学习,视线落在她泛红的唇上,他突然笑:“你让我想起了于连,他和德·雷纳夫人亲热完,留下夫人辗转难眠,他却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看起了书。”
《红与黑》许颂章也看过。
许颂章笑:“是的,建筑就是我的拿破仑。”
大设计课的设计作业和毕业论文初稿如影随形。
许颂章忙得焦头烂额,晨跑不得不从五公里减少成为三公里,还是忙里偷闲去的。
今年首府降雪量明显小于前两年,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专教里连着一个月都灯火通明。
期末汇报完,约了和齐辉聊论文的日子,等都结束时学校里已经没剩几个专业还有人在。
在放假这件事上,齐辉总是很积极。一早就给了通知,许颂章也得以早些订票回家。
机票买的正好是出期末成绩前两天。许颂章本来打算回宿舍收拾东西,沈知韫半路杀出带她回了学校外的公寓。
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这么多次的“小组作业”,他们早就将各自分工牢记。
沈知韫皮肤白,这种时候随随便便就能耳朵脖子红透,他声音也好听,埋在许颂章耳边无意识出声时,总惹得听到的许颂章麻了半边身体。
很多次她觉得自己已经吃不消时,看看沈知韫的脸,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
结束后,沈知韫摩挲着许颂章白皙细腻的后颈,像个盲人按摩师似得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顺着后颈摸着她的每一寸脊椎。
许颂章把他手打掉,继续赖床。
“想吃什么?”沈知韫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给她做吃的。
“点外卖吧。”
他公寓附近有一家创意菜,里面的南瓜沙拉特别好吃,也很适合喜欢健身锻炼的人。
他又点了番茄鱼和清炖牛肋骨。
钱是沈知韫出的,拿外卖的力许颂章主动出了。
她的那条白睡裙在衣柜里挂着,没有冲澡她就从地上捡起沈知韫的卫衣套在身上,小跑着去开了门。
门外不是黄马褂,也不是蓝精灵。
许颂章和一个白发碧眼的外国老奶奶尴尬地对视了三秒钟,门外的人看见她的样子后一副敲错门的样子,连连后退,嘴里说着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