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慢条斯理地反问：“是打算换一个么？”

第31章 追女人还以为困出幻听了

　　温知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算不上好，话里的意思也非常直白，就差直接说一句“你不检点”了。

　　在这种不怀好意的警告下，能给出这种回答的人，恐怕也只有周灵昀了。

　　温知语自认为表达得清楚，但没想到周灵昀这么不走寻常路，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张了张嘴，否认和肯定都不对劲，居然一时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墙壁上的感应灯在这时又亮了一盏，温知语短暂地分了心，目光被吸引过去。

　　灯光从侧边扫过来，一半落在男人的肩背，一边照亮他侧脸的眉眼。

　　周灵昀依旧不闪不避地立在那儿，姿态很松散，却不显得疲沓，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大概是真的有点累了，因为身高的关系和她说话的时候微低着一点头，垂下来的眼皮带着不明显的一点倦意，有点懒散，身上苦橙叶的气息很淡，但眼神很清明，气质冷淡，还是那股不好糊弄的劲。

　　他话音里听起来带着些许兴味，但其实从头到尾除了嘴边多了点笑意，神色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与其说是感兴趣，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绅士的配合，和习惯了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评价一样，周灵昀这会儿也不介意对温知语的想法照单全收，顺从的附和一句，反正举手之劳，他无可无不可。

　　换了平时，温知语可能觉得这个人还是那么不着调，但此刻他的这个态度，反而让她在心里松一口气。

　　话说得有点重，但温知语并不后悔。

　　短暂地沉默过后，她看着周灵昀：“好像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刚才在楼下收到鞋子的时候，快递员告知她，上周送到过水榆园一次，但不知道温知语换了地址，退回去之后重新和客户确认过，才会耽误到今天才送过来。

　　——真的很巧。

　　如果不是周灵昀突发奇想今晚过来送“见面礼”，两件事刚好撞到一块，温知语也不会突然冒出这个荒唐的念头。

　　她虽然一直因为看不透周灵昀的想法，所以对他多次的出手帮忙怀疑也有所防备，但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身边什么女人没有，倒贴上去的数都数不过来，不缺到甚至都没有上心的必要。

　　温知语不介意被认为自作多情，花花公子讨人欢心的暧昧戏码，她不接招，也实在不想应对。

　　更何况周灵昀不是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敷衍的人，所以事情最好停止在迈出第一步之前。

　　温知语的眼神和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说出的话还是直接：“事实上，我不认为对女士的关照和体贴是一个不好的品质，只是，你没必要对我这样。”

　　不合适。

　　后面三个字温知语没直接说出口，但点到即止，话里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周灵昀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听不懂。

　　说完，温知语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客套地说一些场面话：“葡萄汁还不错，但我不喜欢吃葡萄，心意我——”

　　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被抓了一把。

　　周灵昀抓着她的手，就这个姿势，把一直举着的葡萄直接放到了温知语的臂弯里。

　　他的动作隔了一层衣料，没直接碰触她的皮肤，达成目的之后也很快松了手，从头到尾都是无可指摘的绅士。

　　“还以为困出幻听了。”

　　周灵昀从鼻腔里哼笑了声，不以为意地说。

　　收回的那只手被他随意抄进口袋里，风衣外套因为这个动作不太规整地往后耷在腕间，阴影里露出一截窄瘦利落的腰胯线条，高大的身体在地面留下斜长利落的影子，站姿不太板正，更显得个高腿长。

　　周灵昀神色无波无澜，盯着温知语看了会儿，忽然不怎么正经地问了一句：“看来追你的人应该不少？”

　　温青音带着点倦意，低磁性感。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到这里，温知语疑惑地看着他。

　　周灵昀挑眼看着她，深色的眸子里恰到好处露出几分好奇：“是有哪个傻子提着水果跑来找你告白过么？”

　　“……”

　　他的语气很温和，情绪也稳定松弛，并没有因为温知语那番话尴尬或是隐怒，就连漫不经心的解释，也不是直接反驳式的否认，宽容得像是一位面对不讲道理指责的年长哥哥。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温知语：这不是他追女人的方式。

　　人与人之间的某种默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就比如现在。

　　温知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在短暂的对视里，她能看得出来，周灵昀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多的话没有必要。

　　“如果你一开始就说不喜欢的话，我可能就直接拎走了。”

　　周灵昀从口袋里勾取出一串车钥匙，长指拎着漫不经心把玩了两圈，看样子原本的打算是给她送了见面礼就走。

　　没想到被她的话截住了。

　　他看了眼她臂弯里保护得很好的那小箱葡萄，似笑非笑地说：“但现在不太行。”

　　温知语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铺垫太长。”周灵昀眼都不眨，散漫直白：“现在原样拎回去的话，会让我有一种真的告白被拒的错觉。”

　　说完，他从玻璃窗里看了眼身后的电梯，屏幕上的数字正在倒数着往11层靠近，他收回视线，不怎

　　么着调地笑了下，然后把今晚这个话题收尾：“所以为了我的心情着想——”

　　“只能麻烦你帮忙处理掉了。”

　　-

　　那箱子葡萄在冰箱里放了一周，温知语没碰，每天打开冰箱都能看得见饱满的颗粒渐渐萎缩。

　　那晚之后，温知语依旧很少碰见周灵昀。

　　他似乎是只有偶尔才会来这边住一晚。

　　两个人没有私交，周灵昀说得没错，偶遇他一次确实是要看运气。

　　温知语后知后觉那番话说得有点多余。

　　那晚像在他面前表演了一个笑话。

　　好在温知语脸皮没这么薄，虽然有点丢脸，但也借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温知语无所谓他怎么看她，所以没有因此感到过分的羞耻。

　　“知语姐，”下午四点，温知语出外勤回到办公室，蒋壮立即抱着笔记本电脑凑到她办公桌前，双手合十诚恳道：“我的稿子被老师说是废物，帮我看一下，求求了。”

　　他是今年到杨功手底下的实习生之一，杨功要求很严，好几个实习生被他骂到自闭，自从温知语调回来之后，一群小年轻每次见了她像是看见救星转世。

　　话刚说完，被路过的宋畅一本子拍在了脑袋上：“又来麻烦知语了是吧。”

　　“拜托你了，知语姐，”年轻人得了便宜也不卖乖，认错很快：“我也是黔驴技穷，没有办法，以后一点会好好学习的。”

　　温知语和宋畅对视一眼，都被他的样子逗笑，“好了，你发给我吧，等我把这一段写完帮你看。”

　　“谢谢知语姐！”

　　蒋壮的文字功底稍微薄弱了些，温知语帮他把一篇稿子改下来，差不多花了将近一小时。

　　今天的工作还差一点儿，温知语下班之后加了二十分钟班，把最后一个空白框打上勾之后才收拾东西下班。

　　在公司楼下看见车牌眼熟的宾利时，温知语愣了下。

　　贺靳淮没提前说他会来。

　　站在原地犹豫了下，车内的人显然也看见了她，司机下车，主动帮她打开了车门。

　　“靳淮哥，你怎么来了。”

　　车内后座，贺靳淮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抬手按了按眉心，转脸看向她，笑道：“好久没和你一块儿吃饭了，今晚有空吗，陪我吃个饭？”

　　温知语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把订单取消。

　　“点外卖了？”

　　“差一点。还没付款。”

　　温知语打开微信看了眼，确实没收到消息。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说：“下次过来的话提前给我说一声吧，有时候有事的会抽不开身。”

　　“抱歉，刚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没想那么多，下次会提前说。”

　　又笑道：“你有事的话也没关系，能刚好当个司机送你的话，也不算浪费。”

　　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吃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聊了几句近况。

　　不过贺靳淮一贯忙，吃顿饭的功夫就接了两个工作电话。

　　吃完饭后，送温知语回去。

　　听到温知语给司机报地址时，贺靳淮接电话的动作顿了下。

　　二十分钟后，宾利驶入九樾湾，停在温知语住的11栋楼下。

　　贺靳淮下车，把手里的小礼盒递给她：“出差的时候看见的，给你带了一个。”

　　是一支很高级的录音笔，上次落在酒店那支后来给了警方。

　　两个人相识多年，不可能对对方的性格一无所知。温知语对大多女孩子喜欢的奢侈品无感，也很少戴配饰，所以贺靳淮每次给她带的礼物不会挑那些。

　　温知语合上礼盒盖子，道了声谢。

　　“什么时候搬家了？”

　　“差不多半个月前。”

　　温知语说：“和室友闹了一点矛盾，感觉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特意说。”

　　“我后来去找监控看了下。”

　　“你突然拒绝结婚，”贺靳淮看着她，低声问：“是因为那晚我说的那些话吗？”

　　温知语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到这个，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