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语有点没跟上他脑回路:“我不追星。”
“嗯。”
周灵昀满意了,点头:“追我。”
温知语看他一眼,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察觉到男人话里那点意有所指的醋味,有点想笑,但她面上忍住了,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下,然后诚恳问:“为什么?”
“我比他帅。”
秒答。
口吻特别自然。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违和,温知语偏开头笑了好一会儿,笑完,温知语放下手机看他,很轻地眯了下眼睛,像是想到什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忽然问:“谁是你老婆啊?”
她洗完澡之后身上只穿了件他的t恤,身体的线条在宽大的面料下若隐若现,一条小腿挂在沙发扶手上,问这话的时候那张乖到人畜无害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谑,生动又漂亮。
周灵昀一手夹烟一手握着她的腰,头微后仰着,靠在沙发椅背至上而下地看她,目光落回她脸上:“只有我老婆能坐我腰上。”
两个人隔着薄薄一层烟雾对视,温知语听完这句了然似的哦了声。但人不为所动,腿都没挪一下。
周灵昀:“我的衣服也只有我老婆能脱。”
温知语眼睛里多了点不明显的笑意,她像是想了下,而后抬手在周灵昀脸侧很轻地拍了拍,商量似的问他:“那你以后自己脱吧?”
周灵昀挑眉,笑了。
“行。”
男人搂着她支起身把烟锨灭,收回来的那只手往她衣服下摆摸进去的同时很好说话地点了下头:“那就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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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天气持续升温,京宜机场大道两侧淡紫的蓝花楹被浅绿的树叶蔓盖。
办公室一行人接连加了一个月多班,熬过几次深夜,终于赶在盛夏来临前把新栏目所有后续筹备完成,工作暂告一段落,温知语左拼右凑挤出几天假休息补觉。
接到周灵昀的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卧室的窗帘拉着,光线黑暗,温知语刚睡醒,人还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横挡在眉眼处,男人低磁的说话声在耳边断断续续。
“……嗯?”
意识还没从昏睡中清醒,温知语实在没听清对方又重复了一遍什么,索性放弃了,有气无力地小声商量道:“等会儿说吧,周灵昀,我真的好困。”
手机对面顿了两秒,接着传来很轻一声笑,男人没再说什么,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睁开眼的时候差点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温知语在床上翻了个身,伸手摸到手机,看到屏幕上还在显示的通话界面,温知语愣了下:“周灵昀?”
“醒了?”
“嗯。”
通话时间跳到第四十分钟,手机发烫的热度贴着掌心,温知语说:“你怎么没挂电话。”
“看你能睡多久。”
温知语下床打开窗帘,眼睛被光照得下意识眯起,她抬手遮了下光,回忆了下最开始那通电话,没半点印象了:“那你说什么了?”
“今晚他们在云湖玩儿,我现在从机场过来接你,”
周灵昀说:“一起去吧,曹野他妹也在。”
温知语:“你刚落地吗?”
“嗯。”
周灵昀这些天在港岛有事要处理,上周陪她到国外参加毕业典礼,回国的次日就直接从京宜转飞回了港岛。
三十分钟前刚落地京宜。
温知语无可无不可,闻言点点头,点完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开口:“好。”
半小时后温知语下楼,库里南已经停在了楼下。周灵昀自己开的车,温知语打开车门坐上副驾。
周末的晚高峰不算太堵,温知语回完曹念的消息,抬头时才注意车不是开往云湖的方向,不明所以:“不过去了吗?”
“吃饭再去。”
周灵昀一只手控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侧脸看起来像是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机消息提示断断续续地响,他没理会,问她:“想吃什么?”
温知语一直对食物都不怎么挑剔,稍微想了下:“清淡点吧。”
周灵昀点头。
十多分钟后到餐厅。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餐后经理躬身退开。
温知语往周围多看了几眼,目光不自觉在几米外大厅中央的那架施坦威停了会儿。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周灵昀挑眼皮跟着扫过去一眼,而后看她:“怎么了?”
温知语来过这家餐厅。
是刚在一起没多久那会儿,那天她出差回来,周灵昀到高铁站接她去吃饭,但他们在路上被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困住,周灵昀订好的餐厅没去成,他带她到了这儿。
餐厅没怎么变,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餐桌似乎被撤下了大半,前来就餐的客人不多,别墅的旋转楼梯到大厅的空地上错落地布满雪山玫瑰,浅粉色在暗调的灯光下像夜色下的河水从台阶缓慢倾泻下来,空气里一点浅淡的花香味。
小提琴乐流淌在安静的空气中。
眼前的场景熟悉到让人几乎有种回到那天的错觉。
温知语视线从那架施坦威收回,不确定周灵昀是不是还记得,她没多提,只随口夸了一句:“花很漂亮。”
今天天气热,她出门前洗了澡,头发半挽在脑后,露出脖颈和手臂白净的皮肤,身上简单穿了条吊带裙,丝绸光滑的面料笼着身体的曲线,整个人看着干净又柔软,大概因为午睡太久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这会儿掌心撑着下巴,声音难得温柔。
周灵昀没看花,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会儿,不置可否笑了笑:“是么。”
一顿饭将近吃完,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下,天际墨蓝色的云霞肆意翻滚着,黄昏尾声的蓝调时刻将尽未尽地映照在餐厅的落地窗上。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温知语放下水杯看了眼时间,刚抬眼,小提琴奏到一半的背景音在这时忽然换了一首。
温知语到嘴边的话因此顿了下。
下意识偏头看过去一眼。
而后看向他。
周灵昀也在看她。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一张不大的圆桌在灯光下对上。
“温知语。”
周灵昀开口叫了她一声,忽然说:“还记得那天在NYU广场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么?”
那天NYU毕业典礼的最后,紫白的彩带从天空降落,自由盛大,像是被赋予一瞬间生命力的飞鸟。
温知语当时转头看身边的男人,突然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当初在菲顿上学的时候经常翘课,不然那时候她怎么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提琴的riverflowsinyou和钢琴不太一样,几年前因为一场雨和他被困在这里。
曾经坐在几米外那架施坦威面前为她弹琴的身影也恍惚在这瞬间和眼前重叠。
温知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已经来不及去思考。
也是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清晰明显,跳得特别快。
周灵昀那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此刻也没有——
“但我其实见过你很多次。”
他只是说:“也关注过你挺长一段时间。”
温知语看着他,喉咙滚了下,无意识咽下一口空气。
周灵昀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温知语的视线跟着他,看他走近,背着的右手移至身前时手里变魔术一样多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打开的同时缓慢地单膝跪下。
“虽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感觉这种场合还是要再讲一次——”
“我爱你。”
“我知道,你很勇敢,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我没有你不太行。”
周灵昀看着她,嗓音低磁清缓,温柔得不像话:“不会再让你难过,以后也会努力做好,这辈子别分开了吧,温知语。”
“你......”
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染上了哽。
温知语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容易哭,而且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在这个人面前。
忽然就有点难为情,温知语偏了点脸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心跳还是快,脑子因为他毫无征兆的求婚也变得乱糟糟,她皱了皱鼻子,过了好几秒才小声说:“你怎么不提前暗示我一下啊,我都没化妆。”
“是吗。”
喉结轻滚,因为她当下不知所措的反应,周灵昀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笑:“已经很漂亮了。”
他把戒指拿出来,掌心朝上摊开伸了只手给她。
温知语看着他,在短暂两秒停顿后把手放到他手心。
戒指被他的指尖带着缓慢套无名指,餐厅另一侧在此刻响起一阵祝福的轻呼,是为了不让她提前察觉,今晚保留下来的几桌餐位就餐的客人。
经理将两人送到门口,又让人把提前准备的雪山玫瑰放进库里南后座,离开前微笑道:“恭喜。”
话音刚落,砰——的声响,温知语下意识抬头。
不远处,几束盛大的烟花同时在空中绽放,火光拖着粉色焰火和烟雾在夜空中漫开,长尾倾泻而下。
路上行人纷纷仰首侧目。
市中心的开放电视塔处滚动播放一条温馨提示:今夜七点三十分钟左右中心塔会有一场半小时的私人烟花秀,广大市民在观赏的同时请勿在附近长时间逗留,以防安全事故。
库里南驶上环海大道,置物架上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夸张地响个不停。
车窗外的粉色烟火还在持续,温知语微仰头看着窗外,火光明灭隔着玻璃窗映照在她的脸上,无名指根多出的重量在此刻很难忽视,她抬手看着那枚戒指。
威廉姆森幸运之星。
上个月在港岛苏富比单一专场中推出的一枚粉色钻石,因其拍出的天价和其后的一个小故事上了当天的头条。
听闻当年采矿的工人因为衡量误差下矿洞后差点出了意外,但最后不仅所有人安然无恙,还在那个误差计算的位置采到了一颗typella的粉钻,将其命名为幸运之星,意寓会为拥有者带来意料之外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