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到了步行街，温默找了个停车位，两人下车，往里面走去。
等进入了人流，阮冉才忽然察觉两人着装的异类。
其他人都是穿着简单舒适，只有他们俩，穿着礼裙和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条步行街上开了什么高级西餐厅。
阮冉感觉其他路人都在看他们，她有些不自在，扯了下温默的衣袖，人往他身后躲，“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穿的很奇怪。”
温默神态自如，“有么？”
阮冉抬头看温默，感慨道：“你是发生什么事都能这么淡定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有尴尬或者惊慌的时候，你好像个人机啊。”
“……”温默忍俊不禁，“我是确实觉得这没什么好尴尬的，而且就算尴尬又能怎么办，回家换身衣服再出来？”
温默垂眸，“你回家了，还出的来么？”
阮冉的家教虽算不上森严，但规矩还是不少，比如他们就不允许她八点以后出门，如果在外面玩，十点之前必须回到家。
阮冉以前还因为这事跟父母吵过架，觉得自己都长大了，他们这样管太严了，但后来看到新闻上时不时有女子晚上出事，她就不犟了，毕竟还是小命更重要。
“看来我爸妈还真挺信任你，居然都肯让我跟你晚上出来。”阮冉笑了笑，仰起头，凑近温默，语气暧昧道，“他们知道这么正人君子的温老师其实对他们的女儿别有心思吗？”
温默挑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第二天就让他们知道。”
阮冉一愣，随即切了声，嘟囔了句：“说得好像你多听我的话似的。”
夜晚的步行街人头攒动，热闹程度丝毫不比龙山的小吃街差，阮冉穿着高跟鞋，温默便握着她的手扶在自己臂弯处。
“不是听你的话，是尊重。”
温默忽然这样说，阮冉微愣。
“任何一段感情的开始，都需要双方的同意，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也尊重你所有的犹豫不决，所以在你觉得我确实不错，愿意和我发展试试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不经过你同意的事情。”
温默说得直接了当，这倒让阮冉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这一切的条条框框，好像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束缚上的。
阮冉挽着温默，面对一众美食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低垂着头，“你这样说，好像我在吊着你一样。”
温默脚步一滞，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你不是。”
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阮冉的眼睫一抬。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你有你自己的顾虑和考量，并非吊着我。我比你年长得多，考虑的东西也更为现实一些，但对于你，你的世界依旧鲜活美丽，充满了无数的色彩，所以，你的选择也很多，并非只局限于我。”
说着说着，阮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温默好像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阮冉：“我不是……”
温默停下脚步，面向阮冉，他像是宽慰她似的笑了下，轻轻抚了下她的头。
“我之前和你说，我没有确定自己的感情，所以一些确定性的话也不敢和你说。过去的这一个星期，我想我能确定了，虽然还不敢和你保证地说这份感情深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至少我可以确定的是，阮冉，我喜欢你，是出于男女之情的喜欢，不掺杂任何其他的因素。”
阮冉怔愣在原地，顿时哑声。
见到阮冉的神情，温默也不禁失笑，“在这种场合表白，是不是太不浪漫了？”
确实。
但阮冉想的是她没想到温默这么快就表白了！
这样一来，他们之前的那层窗户纸岂不是就捅破了？
那她要回答什么啊！
阮冉的心乱了，又慌又乱，虽然她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可是第一次被自己也喜欢的人表白，她当下的心情是喜悦中掺杂着惊慌失措。
回应他吗？可是这太突然了，她还什么都没想明白。
“没关系，阮冉。”温默耐心地，又温柔地安慰阮冉，轻抚她的后脑，“这些话我本来没打算这么突然地告诉你，导致你什么准备都没有，但是，早点让你知道也好，这样你应该会更有安全感一点。”
“你呢，不必顾虑我会怎么想，也不用烦恼如何与我相处，你就像平时那样就好，我愿意给你时间去处理自己情感，分清楚那究竟是一时的心动还是真正的喜欢，这个答案，我会一直等你。”
阮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没想到，自己原来一直纠结的事情温默都明白，可他却从来不问，只是在一点一滴中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阮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了想，问到：“那如果，我后面发现我对你的感情确实只是一时的心动，没有变成喜欢呢？”
温默弯唇，“那我就退出你的生活，从此不再来打扰你。”
“你...不会难过吗？”
温默沉吟，望了下天，然后说：“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但是没关系，感情本就是个说不准的东西，我争取过了，努力过了，那就不会有遗憾了。”
阮冉觉得温默心态真好，这要是反过来，她喜欢温默喜欢了好久，然后突然有一天温默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一时的心动，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估计能哭死，然后转头就诅咒温默此生不得真爱。
“但是。”温默加重了语气。
阮冉看向他，认真道：“但是什么？”
“但是...”温默眼带笑意，可眼神却格外认真严肃，他一字一句地说，“在你给出我答案之前，这期间，你不准有其他眉来眼去的暧昧对象，要是有...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吊着别人让别人给你当备胎的顶级渣女。”
阮冉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我虽然脾气性格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有道德的好不好，这种缺德的亏心事，我做了我都怕被天打雷劈。”
温默满意地挑了下眉，拉着阮冉的手重新搭上自己的臂弯，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这一场坦白局让他们彼此都认清了自己的心和对方的感情，阮冉很感谢温默愿意给她时间，让她的这种谨慎小心不会成为矫情。
她想，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也有勇气和温默说出这句喜欢了。
“温老师。”
听到这个称呼，温默皱眉。
“你以后，可以不要再叫这个了吗？”温默认真地说。
阮冉知道他觉得不自在的点，却故意装作茫然，“啊？为什么？我觉得温老师要比温默更亲切呢。”
“……”温默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阮冉觉得有趣，笑出了声，她逗温默：“哦，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别不为人师表啊？我叫你温老师，别人可能会以为我们是师生……”
“反正不要叫。”温默看着阮冉，神情中有一丝不像玩笑的抵触，“我不喜欢。”
阮冉这才正了正神色，“我不叫了，你别生气。”
温默察觉到自己刚才的眼神或许有些严厉，他闭了下眼，退回那丝情绪，再睁开，又是满眼的温和。
“我没有生气，只是...”温默垂眸，自嘲一笑，“喜欢上你本就是我一开始就觉得不能做的事。”
阮冉不知道的是，温默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那个十七岁少女的形象从他心里去除，他自知自己道德感太强，所以任何他觉得有些罪恶的事情，他都不想去做。
阮冉听到这话，弯唇笑了起来，“那我一开始还觉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呢，都怪你那时候的那个狗脾气，严格又严厉，一点都不肯退让，非得跟我在学习上争个是非对错，我那么难管的一小孩，你直接放弃不就行了，真是个活菩萨。”
温默心中的情绪轻松了一些，勾起了一些回忆，他这次倒是没有抵触。
“我狗脾气？咱俩彼此彼此吧。”
那时候他一腔热血，将教师这个职业视作神圣的角色，从业一开始就碰到阮冉这种刺头，他想的只有好好管教，不能让这么一个小姑娘走上不归路。
温默给阮冉买了串冰糖葫芦，阮冉大大方方地咬了一口，继续说：“不过你现在的性格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我总感觉你现在特别佛，干什么都很佛，非常的peace and love。”
温默：“当几年老师就会这样的，毕竟在被气死和躺平中我还是知道怎么选择的。”
“噗。”阮冉大笑，“所以你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是被刺头，扎平了棱角。”
阮冉没想到温默居然是这么真实的一个人，从一腔热血变成佛系躺平的原因居然如此现实。
“那你现在，对教师这个职业还有热情和热爱吗？”
这是一个挺难回答的问题，温默想了许久，一直到两人走到一个烤猪脑花的小摊前。
温默直接点了一份。
两人站在摊位前等待，老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俩，调侃道他们穿得像是从订婚典礼上刚下来的。
温默和阮冉都默契地没有解释，任凭旁人掺杂各种情绪的打量。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热情和热爱，这两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思考过了。”温默开始回答阮冉的问题，“任何事情，即便是一开始自己所喜爱的，变成职业久了后，那份热爱都会减退。这个世界，最不缺少青春活力的年轻人，所以任何岗位都会出现死气沉沉之下猛然闯入的一束光，周而复始，因此，这个世界才能如常运转。”
温默侧过头，目光穿过小摊前暖色灯光，落在阮冉的脸上，于他而言，她也是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之下猛然闯入的一束光，鲜活、明媚。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所以在枯燥无聊的生活中，寻找到令自己又能充满活力的人或事，就变成了唯一追求。”
阮冉歪头，古灵精怪地眨眨眼，“所以，我就是你的追求？”
温默轻笑，“是。”
“那你...？”
“是你的追求者。”
第32章
Chapter32 “我就是有最世……
这一天晚上, 温默陪着阮冉逛了很久很久，像是为了弥补在龙山的遗憾，这一次他们不再心有顾虑, 而是彼此陪伴, 吃遍了他们所喜欢的或是不曾尝试的美食。
他们穿着西装礼服, 闯入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无视所有的目光，将世界变成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空间。
这是这么久以来, 他们相处得最舒服的一天。
温默在十点的门禁前将阮冉送回了家，好像灰姑娘参加的晚宴零点钟声响起, 这个如梦般的夜晚也飞快结束。
这一个晚上成为了阮冉的秘密，她谁也不曾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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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周的家教补习在周四这天正式结束, 这一天阮正阳去了公司开会, 家里留着叶清和阮冉。
“温老师, 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段时间小奇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 都是你的功劳啊！”
今天进行了最后一次数学模拟考, 阮奇考了108分，虽然算不上高分, 但对比他之前的成绩已经提高了一大截了。
因此叶清非常感激温默, 拿出阮正阳珍藏的茶叶和藏品要送给温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