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泱往里看了眼,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环视了一遍熟悉的室内,依然还有震惊。
里面就连布置都没有怎么改动,一切都还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她曾经亲手给自己建起过一个家。而那个家,此刻就在眼前。
桌边、柜子上放的很多小东西都是她自己挑的,她也曾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自己看着说明书,安装着小柜子、小桌子。
这里到处都是记忆的痕迹。
她还以为,她不能再回到这里了。
……好久不见。
和这里的,每一样物品。
沈既年随后进屋,将钥匙放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面。
他站在她的身后,身形峥嵘如松,跟她一起打量着这套房子。
“半年多前,这套房的房主生意出了问题,紧急在出手名下的资产。”沈既年解释道,“是那时候买下的。”
他多出了一笔钱,让房主按照购入时的模样,尽可能还原。
这倒不是难事,因为当初的很多家具都没扔。这一位给的钱又很足,房主办得尽心尽力,给还原了个七八成出来。
他只轻轻巧巧地提了这么一嘴。
但明泱很清楚,要不是一直有在关注,即便房主要出手,他也不会知道且买下来。
可是半年多前他们早就没了联系,他也不该用这份心。
灯光萦绕在她的眉眼之间,今晚她的眼妆漂亮得出奇。
明泱轻启朱唇:“这只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房子。过去的早就过去了。”
她或许是在说房子,或许不是。
沈既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道:“柏悦苑的房你不要。”
她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去过,他也已经许久不曾踏入。
像是一个他们俩都很久不回的家。
“这套给你。”
沈既年没打算拿它来跟她做什么交易,当初就只是单纯的想买下她曾经的家。
现在也是,只是纯粹的想送给她。
明泱转过身看他,“当年那个合同已经结束。你在执着些什么?沈既年。”
她再没客气,直接叫他名字。
沈既年看着她的眉眼。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在执着些什么?
他也叩问了下自己。
如此执着,是不是因为曾在某个时刻,感受过些许宁静和幸福?
“是结束。”
他闭了下眼,嗓音微涩,“泱泱,但请许我爱你。”
上次是她先靠近他,这一次,换作他来追她。
即使无法直接重来,他也有耐心慢慢倒带。
“这一样,你给得起。”
明明室内很安静,连多余的风声都没有,但还是会让人怀疑,耳朵是否听错。
缓慢地反应过来后。
她的眸光为他这一句话而惊。
没想到他会来上这么一句。
在印象中,他身份贵重,应该永远都高高在上。
而不是在这一刻……连爱都要祈求她的准许。
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很久之前,她明明连他爱都不敢妄想和奢求。
曾经以为,他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动心。
明泱许久不语。
对视了数秒,视线纠缠着,局面也陷入僵持。
半晌,她才终于松口。
——“行。”
她阻止不了,但,她也只是许他爱她。
“但不能影响我的生活。”
他有前科,明泱作着防备。
沈既年定定道:“成交。”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嗓音低低:“你有你想要的未来,我也能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她抿住唇,神色依然冷静。
这时,微信响了一声。
明泱点开看了一眼。
温珩之:【在哪?】
她微顿,语焉不详:【在外面,就要回去了。】
温珩之:
【下来。】
【跟他分开。】
明泱心里蓦地一震。
寥寥几个字,压迫感直接拉到了顶。
她明明没跟他说过自己的所在地,但她有种直觉,他现在一定已经在楼下。
心跳一慌。
温珩之也没让她思考:【一分钟。】
发完消息,他倚在车前,撩眼看向了门口,静等着人出现。
一分钟倒计时的时候。
明泱匆匆走出电梯,果然,一出门就看见了不远处她哥的身影。
她悄悄吸了一口气。
就像是跟人私奔被他捉到一样的慌。
她提着裙摆,忙朝他走过去。但温珩之没有看她,目光径直落在了她身后那个男人的身上。
沈既年不躲不避,遥遥朝他轻一颔首:“温总。”
之前沈家和温家自然是认识,但交集不深。在一些场合遇到时,他们都只是点头之交。
但现在情况不同。
此刻温珩之对他的意见都写在了脸上。
态度似乎格外强硬。
想到今晚温珩之当众放的那些话,沈既年便是一顿。
明泱走到车边,轻轻拉了拉温珩之的衣服,“哥?”
温珩之没理她,而是遥遥对着那个男人道:“沈先生与舍妹还是不要有太多私下接触的好。”
是拒绝,也是警告。
今晚他直接开车追过来,意思就已经很明显。
如果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他们只是正常来往,或许温珩之还不会这么反对。
但他两年前亲眼见证过妹妹经历过那一场苦难,见证过她是怎么走出来的,他当然不会看得惯沈既年。
沈既年神色不变,静了两秒后,只道:“抱歉。”
他态度很好,但实在有限。
抱歉什么,在场的这几位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来。
温珩之的脸色更是冷得像是结了一层薄冰。他扫了一眼明泱,“上车。”
他转身就上了驾驶座,没再看那个人一眼。
他身上的气压很低,明泱也轻屏着息。等到他的车开出小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跟哥哥解释说:“哥,我只是跟他过来看一眼我以前买的第一套房子。”
会追到这来,温珩之肯定早就已经查过了。他打转方向盘,拐进大路,只淡淡“嗯”了一声。
虽然他应了声,但明泱的心还是提着,那股紧张没有松懈。
直到过去了几分钟,温珩之才启唇道:“熹熹,你在外面做什么都可以。”
“唯独一条,不能伤害到自己。”
不论她做什么,他们都有能给她兜底的底气。但如果她伤到的是自己,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在旁看着,无能为力。
要不是明泱拦着,他的电话在两年前就已经打到沈既年那里。当时火气正盛,质问,拳头,怕是一个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