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距离感很重,不说话的时候疏离到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连说话也是客气冷淡,言简意赅,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我当然会骂人。”于未就不知道被她骂过多少次,每次都是因为他非要犯贱招惹她。
不仅骂过,还被她揍过。
姜来把垃圾桶拿过来,放在两个人中间,“我只是社恐,在群体里不太说话。”
“社恐?”宋唯栀想了想,恍然大悟,“难怪,我下午遇到班长和她室友,聊了会儿。她们跟我问你,还说上次给你拿问卷的时候,觉得你很难相处。”
果然。
还是让人误会了。
姜来垂眸抿唇。
她是想要往前走的,想努力踏出舒适圈,去结交一些可以结交的朋友。她依旧不喜欢社交,惧怕开口,觉得累也嫌麻烦,但她不能不勇敢。想成为一个游刃有余的人,无所谓畏惧与否,全凭喜好心意去做选择。
宋唯栀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把剥好的碧根果怼到她嘴边。姜来愣了下,下意识张嘴,吃了。
“放心吧,她们很喜欢你,只是觉得你有距离而已。”宋唯栀拍拍手,“以后你要是不想说,跟我说啊,我做你的嘴替,不舒服或者怎么样都可以告诉我。”
心头像有花瓣卷着和煦春风滚过,也仿佛整个人陷入巨型的棉花玩偶中,柔软又温暖。
姜来一直赞同一个观点,朋友是自己选择的,所以在一个群体里,总有人彼此之间相互吸引,这种吸引可能是长久的,也可能是短暂的。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宝藏。
至少在这一刻,她觉得,她们可能会是很好的朋友。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姜来说。
“什么啊?”
“那个问卷,你是认真填的吗?”
“怎么可能,一个课堂小调查而已。”宋唯栀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电影上了,“不过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认真写的。”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心理学专业。
她的答案,是钓男人。
姜来:“……”
想问的就是这个,没想到真的是认真的。
一瞬间有太多话想说,不知道从那个点开始说起,索性闭了嘴。
电影接近尾声,姜来觉得憋得慌,还是开了口:“宋唯栀。”
“嗯?”宋唯栀正低头专注地剥碧根果。
姜来:“钓男人可以,不要心疼男人。”
宋唯栀:“啥?”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
她这语气,仿佛吃了几万吨爱情的苦,饱经风霜。
.
看完电影,不到十点。
没吃晚饭,吃了一堆零食,姜来照样撑得不行。不能坐着,得动一动,又懒得换衣服出门走,她就站在自己床位前做抬腿运动。宿舍的空间很大,长桌和门之间有大片空地。
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宋唯栀扯了张纸巾擦手,看见姜来的动作,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运动运动,然后再洗澡?”
姜来放下手机:“可以啊。”
宋唯栀找来了最近网上很火的跟练,博主的口号和背景音乐都很有带动性。
两个人一起做了半小时的运动,姜来叉腰摆手:“我不来了。”
“你不行啊。”宋唯栀继续跟着做动作,“我现在觉得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能再做两百个高抬腿。”
姜来倒了杯温水,靠在一边看她:“你适可而止,小心明天下不了床。”
虽然是双人间,但她们的床位和普通宿舍一样,也是上床下桌,只不过其他设备高级很多,空间也大很多,当然也有普通宿舍没有的电器,比如智能马桶和伸缩晾衣ᴶˢᴳᴮᴮ杆之类的。
宋唯栀兴致勃勃:“放心吧,我很强的。”
却没想到,姜来一语中的。
第二天一早,心理学专业有早八,姜来两只手托着宋唯栀的胳膊,扶着她慢吞吞往前走,咬着下唇忍住不笑出声。
这会儿正是早上上课的高峰期,校园里到处都是人,人群朝着教学楼涌动。
周围有人觉得奇怪,侧目看她们。
太引人注目了,姜来低头想捂脸,甚至想撒手就走,但良心会痛,硬着头皮扶宋唯栀。
“你别笑啦!”宋唯栀明显感觉身边的人,因为憋笑而在颤抖。
内心挺煎熬的,既觉得社死又觉得好笑,姜来深吸一口气:“我下午下课要直接去心理协会开例会,就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
特别不巧,她们今天满课。偏偏宋唯栀还因为昨晚的过度运动,导致自己像双腿残废一般,两条腿各走各的,腿和屁股在闹离婚,酸痛又扭曲,下床的时候只能扶着床沿侧身下台阶。
“我都这样了,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宋唯栀苦巴巴地开口,不满皱眉,“你还笑?”
姜来都没忍住笑出声了,还是闭了闭眼,点点头:“我不笑我不笑。”
不怪她,宋唯栀这个姿势,实在是诡异又好笑。
说着不笑,肩膀依旧克制不住颤动。她本来就是薄薄一片,骨架偏小,肩膀颤动时格外明显。
“姜来。”宋唯栀的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
姜来扶她进了教学楼的电梯:“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去。”
“三食堂的炸酱面,一定要多加炸酱,不要黄瓜。”宋唯栀立马开口。
姜来:“要求还挺多。”
宋唯栀又开始卖惨:“我都这样了……”
姜来捂住她的嘴:“知道了。”
时间逼近八点,楼道里人来人往。
综合楼是上公共课的教学楼,什么专业都有,今天这节课是近代史,心理学专业和其他三个专业一起上,其中就有法学专业。
拐弯朝多功能阶梯教室走去,姜来和宋唯栀想都没想,直接从后门进。
抬眼,姜来顿住。
教室后排坐着于未,还有昨天晚上她见过的另一个男生。
于未坐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转着课本,旁边三个人睡姿各异。
瞥见姜来,他转书的动作停下,看了眼她旁边的宋唯栀,朝姜来扬了扬下巴,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运动过度。”姜来解释完,扫了眼他和他旁边睡得天昏地暗的人,“你居然也会坐后排?”
于未伸手把身边的凳子压下来:“给你占的座。”
不是最后一排,是倒数第三排。公共大课人很多,几乎不会有多余的座位,稍不留神来晚一点就可能被迫坐到前排。
他旁边有两个空位。
姜来和宋唯栀坐过去,于未顺手把自己面前的两份早餐放到姜来面前。
她经常不吃早饭,这件事于未深知。尤其是她赖床严重,能踩着点赶来上课就不错了,不可能早起去食堂,然后在今天早上吃什么这件事上纠结很久浪费时间,顶多前一天晚上准备一点面包牛奶之类的。
姜来把其中一份给宋唯栀。
宋唯栀瘫在凳子上,有气无力:“谢谢谢谢,沾光了。”
于未笑了下:“应该的。”
教室里吵吵闹闹,上课铃突然打响。何乾江把脑袋支起来,困倦地打着哈欠,随意一瞥,瞥见于未旁边的人,卡顿两秒,揉了揉眼睛。
“卧槽。”
何乾江眼睛都直了,震惊地抓住于未的胳膊。
于未无情抽手:“掐你自己的胳膊。”
何乾江直勾勾地盯着姜来:“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
于未没应声,上身微侧,挡住何乾江的视线,伸手,钳住他的脑袋一掰,转向前面。
姜来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小声问于未,略微迟疑:“他……怎么了?”
于未:“犯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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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将她圈在他的领地。◎
近代史老师的声音充斥在教室里,姜来没那么好奇,收回视线,光明正大地吃着早饭,听老师讲课。
于未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中性笔,手指灵活,漫不经心地转着,细长的黑色中性笔在他的指间来回转动。
姜来瞟了一眼,定住。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且直,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粉色的指甲盖末端是健康的月牙,没有倒刺,也没有疤痕。骨节分明,手背连接食指和中指的两根筋,带动青色的血管,随着而他转笔的动作若隐若现。
“想学?”
耳边传来于未的声音,以为她是盯着他转笔太入神,扬声道,“求我,我教你。”
姜来回神,看他一眼,无语:“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