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瘦的,体脂率比较低,天生窄腰,薄薄一片,但凹凸有致。
眼球微微上翻,姜来瞥他一眼,无声做了个口型。
嘈杂的人声背景中,于未清晰地分辨出,她的口型是一个“滚”字。
把伞给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那边有个空位:“去那儿等着。”
减肥是她的借口,她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也懒得纠结吃什么。
下午的课是“普通心理学”,也是开学以来的第一节 课。因为没有参加军训,她对同一个班的同学并不熟悉,即将面对整个专业的同学,以及新的老师,她有点紧张。
一想到这件事,胸腔里就有无数不安分的因子,拉扯跳动。
淅淅沥沥的雨像是落在她的心上,敲着小鼓,轰隆作响。
于未端着餐盘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里脊没了,给你要了酥肉。”
“嗯。”
她不挑食,是肉就行。
餐盘里一荤两素,还放了一小碗汤在圆形的凹槽里。今天的汤是紫菜蛋花汤,食堂里的汤用料本身就挺吝啬,捞半天捞不出来一点食材,但她这一碗,说是汤都有些偏题,更像是一道叫紫菜蛋花的菜。
她怀疑于未把桶里为数不多的紫菜蛋花捞了个干净。
其他格子里的菜和肉也是,很满,快要溢出来的程度。
姜来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吸气吐气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这么多,阿姨今天没手抖?”
于未把筷子和勺子递给她:“那是因为我长得帅,刷了个脸。”
“是不要脸吧。”姜来看着眼前的小山丘,无从下手,“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给我。”
“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自己吃吧?”
于未掀起眼皮,桃花眼稍有兴致就如同含了和煦暖风一般,和外面的疾风骤雨完全相反,倒是同他身上的青柠柑橘味很相称。
看到他的表情,姜来心觉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秒,他神色怡然,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是怕你饿瘦了,那我这个当爸爸的多心疼啊。”
“……”
真想把他的嘴缝上。
不就是喊了声爸爸,还真当回事了。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姜来不再理他,怕听到更恶心的话,让自己本就贫瘠的胃口雪上加霜。
把大半饭菜拨到于未的碗里,她看着时间吃。
等会儿要上的“普通心理学”课程是没有定教材的,她上午在图书馆查了些资料,了解了点皮毛,也不知道老师会怎么上这门课。
对自己的胃口有清晰的认知,姜来没有浪费,吃得干干净净,而后端上餐盘放在回收处。
从于未的牛仔外套里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纸擦嘴,剩下的放在他手边。
雨没停,风里夹杂寒气。
姜来拿起那把透明的伞:“伞我拿走了。”
于未抬头看她,问得理所当然:“那我呢?”
姜来答得也理所当ᴶˢᴳᴮᴮ然:“你和你室友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于未单手搭在桌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神情揶揄:“找我室友借?那多不好意思。”
“你会不好意思?”姜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以为你这张脸刀枪不入。”
“……”
行,这局算她险胜。
.
这把透明伞很好用,不用手动撑开,按一下伞柄末端的自动按钮就可以,很方便。
是暑假的时候她和于未被大雨困在艺术馆,他去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买的。
抱着书和平板,姜来撑着伞走进雨幕中,注意到旁边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最近经常感受到这种注视,敏感但不习惯,不免加快了步伐。
“收不收伞啊,挡这干嘛啊?”
路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何乾江回过神,道了声歉,赶紧把伞收好,冲进食堂里,直奔最靠近窗口那排的某个位置。
“我跟你——靠,你怎么已经吃上了?!”
于未太好认了,和刚才门口碰见的那位一样,不管是单独一人,还是放在人群里,都是耀眼夺目的存在,难以被掩盖。
收到于未说在食堂的消息,何乾江就赶了过来。没想到他在宿舍饥肠辘辘地等他的消息,他竟然抢跑。
于未二话没说,把校园卡扔桌上。
何乾江笑得谄媚,拿上校园卡屁颠屁颠地去窗口买饭。这人大方得像个散财童子,不吃白不吃。
“我刚才在食堂门口又看到姜来了!果然高岭之花都是独来独往。”把校园卡还回去,何乾江坐在于未的对面,怼了怼筷子,“诶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啊?”
军训的时候,他们那个方阵的男生脑袋集体九十度旋转,只有于未目视前方,神色淡淡,就跟对女的没兴趣似的。
当然也因此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教官罚站军姿的存在。
于未没答,拿起手边的纸包扯了张纸巾。
主要这问题他不好回答。
何乾江对他这副忽冷忽热的半吊子神秘态度没半点不适,好像每次提起这些话题这位爷都没什么兴趣,但丝毫不妨碍他喋喋不休,“下回指给你看,真就赏心悦目净化眼球。”
于未:“吃快点。”
噎了一口气,何乾江张了张嘴,很是委屈:“……我坐下没两分钟。”
于未不置可否,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
何乾江安静了没几分钟,又忍不住开口:“我还听说个事。”
听他这语气,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未微掀眼皮,认真听他说。
何乾江:“刚开学那会儿,有个帅哥想送她去宿舍,被她拒了,硬是自己一路把行李箱拖到了宿舍,那帅哥还跟到了宿舍楼下。”
“是我。”
“啥?”
何乾江张着嘴巴,表情很懵。
手机在指间转了一圈,于未的态度很无所谓,承认得干脆:“你说的那个帅哥,是我。”
开学报到那天,他和姜来吵架了。说是吵架,其实是姜来单方面生气。因为他前一天晚上报复性熬夜,起晚了,让她一个人在报到的小广场站了将近二十分钟,期间被各种陌生的男生搭讪,然后她有情绪了。
不管他怎么哄都哄不好,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主动跟他说话。
也没原谅他,只是单纯的有求于他。
“卧槽,那个跟个舔狗似的跟在她身后的人是你?!”
何乾江惊讶到下巴快要掉在餐盘上。
于未“啧”了一声:“舔什么狗。”
何乾江闭了嘴,埋头扒拉饭菜,想了想,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怪我在宿舍说起姜来,你反应那么大,原来是戳你痛处了。”
于未:“……”
他当时好像没什么反应吧?
何乾江:“你这样的绝世大帅哥都会被拒绝,我心里平衡多了。”
知道他误会了,于未懒得解释。就冲这小子一小时之内提姜来两次的劲儿,他要是说他和姜来认识,还不是一般的认识,非得烦他牵线搭桥交个朋友。到时候,姜来肯定把他头打掉。
这个季节阴晴不定,气温忽高忽低,绵绵细雨很难停下来。
何乾江吃完饭看了眼两手空空的于未,疑惑道:“你伞呢?”
于未盯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被劫走了。”
“啊?”
何乾江不解,“那你外套呢?我记得你好像拿了件牛仔外套,是牛仔的吧。也被劫走了?”
“嗯。”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何乾江摸摸下巴。
在他不在的这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于未。”
“嗯?”
何乾江撑开雨伞:“我觉得你今天不大对劲,非常奇怪。伞和外套能凭空消失?你怕不是英雄救美给了哪个妹妹吧?”
于未没反驳他这句话,看完辅导员发在群里的文件,收起手机,抬头看向不远处。
“下雨。”
他语气平平,“我脑子进水。”
“……”
.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熬过九十分钟的大课,姜来拿上东西正要走,被班长拦下来。
“姜来,宋唯栀是你的室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