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景疼得皱起眉心,终于放开了手,他的嗓音夹杂着恳求:“冬绒,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
“骗子!”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她的眼眶浓烈通红,脱了身脚步走得飞快,像是只只顾埋头向前冲的鸟,抱着包,头也不回地下楼。
楼道电梯上人很多,冬绒快步走了一会儿后,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短暂愤怒褪去,迟钝的脑袋终于开始重新转动。
很多之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现在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
怪不得之前她每次想找人的时候,总能有意无意地碰到周枕景。
之前还以为是凑巧,后来又以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是朋友。
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是骗她的!
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冬绒的眼泪终于砸下,静静擦掉自己下巴上滴落的眼泪,心脏难受地像是被人翻来覆去捏在手心里。
她就和这样的一个人倾诉了自己最隐蔽的心事,又再次被哄骗着奉上自己的一颗心。
好玩吗?
冬绒缺氧般晕沉扶住扶手,恨不得即刻逃离这里。
还没来得及走,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紧紧将她拽住。
冬绒回头抬眼,看见周枕景气喘吁吁地迈着长腿追上来。
他的额上沁着细汗,原本整齐的衣装被挤得微凌,浑身形容说不出的狼狈。
在她开口前,他望着她,比她更快一步开了口,漆黑的眼睛里透着股平静的执拗,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线稻草。
“冬绒,你之前说过,见面之后有话要对我说的。”
冬绒面无表情地无声挣扎:“我现在不想说了。”
“你说过的,”周枕景低着头颅,明明那么高大的身形,弯下腰来的时候,简直像是条被抛弃的丧犬。
那道嗓音几乎哑到听不清,仿佛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挽留她,于是就那样一遍遍重复,执意要得到答案。
他的目光含着点焦躁的哀求,漆黑的眼中蕴着惊人的亮:“我们明明说好的。”
冬绒绷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缓了缓情绪,看着他开口。
“好啊,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她在他的瞳孔中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像是个正在行刑的冷酷刽子手。
一点点残忍地熄灭了那双含着希冀的眼睛。
“我讨厌你,周枕景。”
她的鼻音浓重,一字一顿。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
回到宿舍之后,冬绒趴在书桌上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你攘我我攘你地聚集着凑过来安慰她。
好不容易从她颠来倒去的描述中知道来龙去脉。
许越倏然一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重复:“你说他是周枕景?”
她错愕地半天没收回下巴,气势汹汹地捋了捋袖子:“不是,他有病吧?”
“你们之间是有仇吗?他有必要这样吗?”
“你轻点声,”邵清秋杵了她一肘,“没看见绒绒正伤心吗?”
冬绒抬起哭肿的眼睛,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完之后就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
“我没事了,”她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失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真的没事吗?”邵清秋撑着下巴陪在她身边,打量着她,“有什么难受的,记得要和我们说出来,别之后晚上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哭。”
“不会的,”冬绒吸了吸鼻子,嘴硬道,“再怎么说,他也只不过是个网友。”
“哪有人会对网友一直念念不忘的。”
“那就好,”宁蓝替她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面,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晚上早点休息,睡一觉起来心情会变好很多。”
冬绒听话地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上床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她的手像是拥有了自主的肌肉记忆般地打开手机,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无比熟练地点开了置顶人的消息框。
看着熟悉的备注,她刚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
他们聊天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对面说的那句“回头”,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冬绒忍不住将消息往上翻,看着两人自认识以来聊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生疏客气地问候,到彼此越来越熟悉。
她知道应该把这些全都删除,但是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