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还勉强当你是个人物,没想到这么下作!觉得我威胁到你了吗?”
话到这里,他才看向温明凯和慕川:“其实不是,她不喜欢你罢了。”
停了停,“也不会管温明凯。”
说了很多,只是温明凯一句都听不下去。
“少废话。”他再度举起了出价牌,“62亿。”
商栩还真懒得同两个人废话了,右手轻动,“66亿。”
从骨子里渗出的轻松笃定拂向温明凯,让他明白,在商栩看来,游戏这才开始。
差距始终存在。
除了资金面上的,还有对资金的控制权限。超过一定数额,他便需要向父母董事会报备申请,而商栩,是他自己的。
单靠华泰那一战,就足够支撑他今晚控场。
可这一次……他真的不想输。
思绪万千,跌宕起伏,温明凯心一横,准备再度举牌。拍下后,他若真不行,老爷子老太太自然会出面兜底。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念头一旦迸出,即使他最后得到了这个项目,他将无法凌驾于北城新一代。
格局高下已定。
最后,他未能够成功举牌。手指使劲儿的那个刹那被慕川察觉,按住了。
他侧眸,只见慕川冲他摇头。
不能够了,再往前一步,未来利润未必能覆盖溢价,纯属意气之争。有些事,商栩能够做,他们不能。
温明凯的目光凝滞,食指动了又动,最后,终究没有再举牌。他被不甘与低郁裹挟,许是今晚温宛一直被提及,他不由想,过去宛宛一直被否定自由被挤压,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变成了那人的微不足道……
她的心情和他现在一样的吧?
不仅如此,她似没有一天真正脱离过这种情绪。总在否定她的母亲,总是以抢她东西为乐的姐姐,自视甚高不愿于愚笨温顺为伍的哥哥,永远冷肃高高在上的父亲……
一个意外而来的孩子,没人真正爱她。
到头来,商栩比他们做得都好。他为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极尽偏爱,有时候张狂任性到令人发指。一身反骨,却是倾尽了耐心与温柔待她。
商栩,很好!
你很好!
心绪浮沉,温明凯第一次近距离地触及了愧疚二字。但商栩根本不在乎他在想什么,他想要这块地他得到了,其他都不再他的关心范围。
在拍卖师落槌确定了太远地块的归属后,他便起身离场。除了霍星延留下等他看中的地儿,段琮玮和钱延周都随着他离开。
碰面后,商栩才知钱延周今晚也到了。
“怎么?来确定我够不够资格和你合作?”两边儿四个人站在两樽黑色大理石柱之间,商栩笔直睨着钱延周,深邃的黑眸中似淬了大理石氤氲而出的冷光,偏冷冽。
钱延周淡淡否认:“不是,单纯来看个热闹!”
话落,嘴角勾起,“原来,小商太真的另有其人呐!温家二小姐?那个淡妆浓抹皆相宜的大明星?”
商栩:“别碰她,掉了一根头发,我就扒了你皮。”
说罢,提步,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呆的样子。
钱延周啧了声,“护得这么紧,我还真想见见了。”
商栩没理他,走了两三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他转身,不远不近地看着钱延周,“三日后,我会注入资金买入盈和股票,但你得多拿些筹码出来。”
钱延周下意识:“什么?”
商栩:“钱家两年前拍的潞城蓝海地块。”
临阵要求对方加筹码,和敲诈耍流氓无异。钱延周这个长于杂乱市井,潞城闻名的疯狗,面对商栩此举,都给气乐了。
“你特么……”
想骂赃,然而商栩不给机会。
留下一句“还有三天,你好好想想”就走人了。
钱延周:“……”这特么的算什么神仙贵公子,流氓也不及他啊!
段琮玮今晚连看了两场戏,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商栩是爱他的,不然就自己那作死程度早被玩得倾家荡产了。
心情也因这个结论无限向好,同钱延周错身而过时,十分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大方替他解惑,“你害得他被未来小商太生晾了整整三天了,这会儿还冷着呢。他只要了你块地,算对你客气了。”
钱延周:“……我叫他那晚他有约?”
段琮玮小幅度却笃定地点头。
钱延周:“……”特么的,他这什么狗运气。
*
回到【明泰】,已经近十一点,时间已晚,除了那还未拿到手的地块,他可以说毫无准备,怎么看都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可商栩的理智已经给贪欲和想念绞杀得所剩无几,原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主儿,这会儿好不容易撞到自己真正想要拥有的,理智一旦出现裂纹,就意味着离彻底崩塌不远。
他把车停在了温宛楼下,先是给她打了电话,意料之中,温宛没有听。后面,他连着拨了五次,结果依旧。
商栩给她这倔劲儿给气笑了,说实话,在这次之前,他从未想过温宛的那股轴劲儿会用在自己身上一天。
新鲜之余,全是不舒坦。相较之下,他更希望她朝他撒野,打他骂他都好,都不要再像这几日这样晾着他。这几日的他,活得就和一尾脱了水源的鱼,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但和舒坦也彻底绝缘了。
两分钟后,他放弃了再打电话,登到微信,给温宛发了条信息,【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捉你?】
第42章
温宛确实没睡,可能和下午喝的那杯柠檬茶有关。一般到了下午,她都不太碰茶类或是咖啡就怕影响到夜晚睡眠。今日拍摄在户外,热狠了,她就贪了口凉,喝了大半杯冰柠茶。不管现在如何,喝的时候她是极爽的。
商栩第二次打来时,她便知道了。后面不是没动过接听的心思,可一想到那日他和别的女人上热搜,还带了那样亲密的字眼,她便歇了这个心思。
或许很没有道理,但这个时候,她不准备和自己拗。她喜欢了他那么久这段时日贪念被他助长,平常心这东西到了今时今日这般光景,搁她这是不存在的。
她想着只要不听,便能避开了,能避几日是几日。哪知商栩竟直接撂出了狠话,重逢至今, 第一次将对外人的冷劲儿用在了她身上。
那些她以为消解得差不多委屈与火气死灰复燃,她冷下小脸,放下手机去往跳舞房,拿了根练拐杖舞的棍子就往外去了。
气势汹汹,仿佛是要去跟人干架。
事实上也是,她已经决定好了,等会儿他要是再敢惹她不高兴,她就揍他。
其他人怕他,她可不怕。
小几分钟后,商栩就看到他的姑娘拿了根短棍走向他,气势前所未有的凶悍。
商栩觉得好笑,嘴角动了动,但叫他真笑出声他当然也是不敢的。这会儿姑娘本就在气头上,再一激,媳妇儿可能真没了。看着霍家那两位的下场,他觉得自己还是收敛点好。
“你这人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别人不用睡觉的吗?”
“你电话有重要到我非听不可,我不听怎么了?还威胁上了?别以为我平时让着你,你就自己多厉害。”
“新仇旧怨”一股脑儿跑出,刚在电梯里,温宛就已打定主意,这次绝不惯着他。
“我和你说……”
输出正带劲儿,商栩忽然向前一步,一手不容置喙地掐住她的纤腰,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在了黑色的迈巴赫上。
她穿着短裤下来的,肌肤无遮无掩地贴着车面,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下,人也跟着清醒过来,真的抡了棍子抽了商栩一下。
火头上,力道肯定是没收的,他又穿的短袖,一棍子落下去,手臂上有红痕现出。
温宛的视线被拉扯住,不禁有些心疼。下一秒,带着懊恼的质问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躲阿?你是不是傻?”
商栩笑了声,搭在她身侧的双臂开始收拢,直至她彻底落入他的怀中。温宛的背脊绷紧,两支蝴蝶骨受力凸起,似有蝶生,随时振翅欲飞。她不敢动,不是怕,是因为某种足以将她灭顶的期待。
她的鼻子忽然就酸了,眼眶也是。她不想的,因为这样会显得她好没用,但她根本控制不住。唯一好在她的脸被迫搁在他的肩上,她的表情在他的视线之外。
她又一次得以,藏起了自己的喜欢。常年窥不见天光,藏匿喜欢成了一种本能,一时很难消弭的存在。
“宛宛,”几秒停滞后,商栩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温暖磁性,“你在热搜上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反骨强势如商栩,从来不和人解释什么,自己决定自己担责,肆意潇洒,可现如今,他甘愿落进一张名为“温宛”的网。极温柔,没有任何杀伤力,却将他捆缚得死死的。
“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只对一个女人动过心,她叫温宛。若是小商太这个位置上一定要有一个人,我希望她是温宛。”
“我本打算在电影拍摄结束后再向你表白,也笃定自己能等到那天,然而……”
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对他说,“商栩,这世界总有些事情会脱离你的设想,任你再怎么强都好。”
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的脱序它来了,他一直做得很好的“喜欢而不沉溺”也彻底破灭成灰。他的情绪被一个叫做温宛的女人轻松掌控,她只要不回他短信用忙来敷衍他就能破碎他所有的冷静。
这样的一个人,放外面太危险了。
只有控在手心,他才可能有真正的安稳。
“温宛,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商栩的女朋友。”他终是败给了自己的喜欢,可怀里,心间,皆是充盈一片。
他想,再没有比这神妙的失败了。像是输得一败涂地,但其实赢麻了。
回应他的,是肩上传出的一阵温热湿意。
温宛在哭,这个认知让商栩罕见慌了神,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稍稍退开,大手在几秒迟疑后落在了她的脸颊,“怎么哭了?”
哪知温宛因这一句哭得更大声了,女神包袱早给她忘到了九霄云外。过了会儿,还一把拍开了商栩的手,把头埋进膝盖。
哭能有多好看呢?
她不想叫商栩看见,可她又控制不住。呜呜呜呜,她为什么那么惨……
整整一刻钟过去了,温宛还在哭,商栩心疼坏了,想再哄哄,不料姑娘忽地抬起头来,那双眸子似被水洗过越发的亮了。此刻拢着他,只有他,几秒而已,他竟破天荒地生出了眩晕感。
“商栩……”这一声带着哑意,因为她哭得实在太狠也太久了。
“恩?”在这一刻,商栩觉得心脏被莫名的力量推至半空中,无着无落。
温宛似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暗甜在心,原本是打算再晾他几日的,也舍不得了。
她像醉酒那日一般张开双臂,娇气使唤,“抱!”
她的答案,亦在这一刻明晰地倾泻于星海月华之中。商栩笑了起来,这一刻的他,可与光争艳。他稍稍俯低身,将车上的人儿抱了起来,这一次,他的薄唇明目张胆地落在了她的额间,“以后每天都抱你,好不好?”
温宛搂着他的脖颈,小脸贴在他的颈动脉,她下意识的依赖罢了,同醉与不醉无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