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忽然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窜出,赫然是叶台长的,“我拒绝!”
商栩以声辨人:“叶台长啊?那就难办了!”
停了两秒,将球抛给陈魏:“鱼还是熊掌,你选一个吧?”
陈魏:“……”
最后,竟抱着话筒蹲下,俊脸埋在膝盖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哥被这甜蜜的负担整破防了。”
“大可不必,魏哥你不要,只管甩给我!”
“魏哥,冲影圈,期待在大荧幕看到你的身影。”
“栩哥好会!!他看起来和传说中很不一样。”
笑过闹过,陈魏收敛了心情,对着温宛和商栩,“航大双星,给喜欢你们的观众朋友唱首歌吧。”
商栩未见迟疑:“行!”
随后问温宛:“你想想唱什么?”
说眼下这一幕幕没给温宛造成影响那是假的,只是事已至此,商栩看起来也未有排斥,那她是不是……可以再贪心一点。
一点点就好!
和他唱一首自己喜欢的歌,悄悄将心意放进里面。
“我想唱《喜欢》。”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我最喜欢你。
【注:台湾歌手张悬】
这世界,或许真没有商栩想干而干不成的事儿。不算热曲,但他还是唱了出来,甚至可以说唱得极好。温宛的心在那两三分钟里被欢喜和甜意攻陷,不自觉沉溺。结束后,都久久未能抽身。
录制结束后,叶照单独叫走了温宛。道出歉疚,也表达了谢意。距离商栩挂断电话已经近一个小时,他神色间的激动仍未消尽。经灿亮灯光一照,无从遁形。
温宛看在眼里,眉眼弯了弯:“您非要和我这么见外吗?那要这样算:这些年若是没您和明华台的爱护,我可能也走不到今天。”
“走不到今天,又怎么帮您?”
得,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叶照无奈睇她,懒得和她争论这茬,纯纯浪费时间。后面,他送温宛出电视台,沿着层层阶梯而下时,他忽然提及:“要不是你回去问问商栩,要不要出山录期节目。条件由他开,类型由他定。”
温宛顿时酸了,禁不住在心里暗忖:这就是大神的待遇吗?
下午,行程依旧满档,结束时已经近五点。之前同商栩说好在她公司碰头,收尾后她回到公司。精细地补了个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她拿了支纯净水,挑了离前台最近的会议室坐下,只因这里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到来。
许是最近过的太过梦幻幸福,即使晃神放空,温宛的嘴角都噙着笑。此刻若是有人经过,透过明净的玻璃墙往里看,定是会被美人惊艳。瑰姿艳逸尽态极妍,大抵如是。
只可惜,至静至美的画面并没能长久地持续下去,因为……
温明凯到了。
通勤的装扮,无一处不妥,每一根发丝都透着精致。
温家人都生得漂亮,他也不例外。五官立体,脸部轮廓深邃,那双眼同温宛极为相似,明净水亮。这般样貌,显赫的家世……喜欢他的人,毫不夸张地说,牵起手来能够绕北城几圈。曾经,温宛对哥哥也曾抱有过期待,她看过许多的故事,故事里的哥哥或冷傲或痞气毒舌,但对妹妹都是极好的。可是渐渐地,她发现,温明凯其实也是故事里的好哥哥,只是受他照拂关爱的人不是她罢了。
静逝的时光中,她不止一次检讨自己。
被一个人冷待或许是那个人的问题,那所有人一起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温宛你自己问题?每检讨一次,她就哭一次。后来,她累了乏了,抗拒再去自我检讨。再后来她遇见了商栩,大半的注意力被他带走……
猝不及防见到温明凯,温宛的思绪如失了约束的水,没有规则地漫开,直到温明凯叫了她才倏地止住。
她凝眸看他,客气也疏淡地开了口:“哥,你怎么过来了?”
温明凯:“恩。”
后续,停了片刻才来,“我过来和你谈谈。宛宛,或许你觉得家里对你的管束太重,但请你相信那都是为你好。若是度或是细节没把握好,我希望是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细谈,而不是简单粗暴地一刀切开。”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等他说完,温宛才有了些许反应,她笑着,带着些许意尽阑珊后的冷淡。
须臾之后,开始回应温明凯,以他所期待的心平气和,“你们做不到的,而我已经放弃了期待。”
“哥,你肯定没计算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句话你对我说过多少遍。而相同的话,你从未对姐姐说过。”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能为什么呢?
她其实早就懂了,他始终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或许曾对她生出过怜悯和疼惜的情绪,但那是强者对弱者的,受制于那点不能被剥离的血脉亲情。事实层面上,他从未尊重她认可她。
温明凯被她的这番话噎得心口发疼,缓了缓才找回声音,“宛宛,你太过敏感了。”
看,又是这样。
只要出现同他们预想不一致的情况,肯定是温宛出了问题。偌大一个家,她是他们羞于摆上台面又甩不去的包袱。搓磨到了最后,就演变成今日模样:他们痛苦,她更痛苦。
这般念头浮出时,温宛禁不住勾了勾嘴角,是自嘲,是预示着这场对谈将以失败告终,“哥,我想有件事情你从未搞清楚过。那就是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下属!我,没有任何义务听你的话。”
“你尊重我我便尊重你,你爱我我便爱你。长久以来我从那个所谓的家里感受不到一丝尊重和爱,那我又凭什么尊重、爱你们?”
“不要再狡辩了,也不要奢望我体谅你们。从我退出群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只专注自己的心情,你们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温明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默默地承受多年,她终于也让温明凯尝到了被压制却无能为力的滋味。说完,她爽了,也不欲多呆了。纤白的手搭在桌沿,手指微张,当力量注入每根指节时,她站了起来,巨高临下地睇着他,笑着,“我约了人吃饭,今天就到这吧。”
话音还未落全,她已经拿了手机和水走出位置,径自走向玻璃门。
指尖初到门把手时,温明凯的声音再度响起,“宛宛,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他们是你的父母……”
父母两个字,不知怎么点爆了温宛。她倏地转身,将手中的手机和矿泉水瓶先后砸向温明凯。
温明凯挡掉了矿泉水瓶,却没能挡掉手机,额头被重重磕了下。天之骄子温明凯,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正想发火,却看到总是安静温和的妹妹眼中盈满了泪水,一时间,失了语。
而温宛,仍然怒气未消,像只愤怒的小豹子冲他吼,“父母怎么了?父母就能自以为是、对孩子想哄时哄两句不想哄了丢一边?”
“我是个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温明凯,你这个既得利益所得者不配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你当然好了,家产默认是你的,最好的资源所有人的关注都灌注在你身上。”
“我呢?我有什么?我只能靠自己,再累再苦都只能靠自己。就这,你们不满意或是喜欢我就要让。”
话至此,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大颗大颗涌落。很是狼狈,但有什么关系呢?又有谁会真正在乎呢?
“生养是吧?那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一身血和骨头我等他们来拿。不想要的话,等他们老了,他们当年养我花了多少钱我十倍百倍的还。够不够?够了就滚出我的地方。”
“温明凯,你真叫我恶心。”
话罢,决然转身,不曾料想商栩到了,赵恒阳也到了。他们和她就隔着一层玻璃。静默片刻,温宛敛去大半情绪,亲自拉开了玻璃门。
她望向两个男人,轻轻扯了扯唇,“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之后,凝着商栩,“你等我五分钟好吗?我去洗个脸。”
商栩:“慢慢来,不着急。”刚好,他也有点事情要做。
温宛离开后,商栩回头睨了赵恒阳,“赵哥,你去看看宛宛。这里我来处理。”
赵恒阳冷冷睨了温明凯一眼,离开。
商栩慢步踱进会议室,片刻后,停在了温宛的手机前。稍稍俯低身,捡起查看。还好,会议室里铺了地毯,砸了温明凯一下,也未见破碎。
玻璃屏贴于他掌心时,他不禁想,她肯定很难受,不然猫儿一样乖顺娇柔的她怎会失控到这般地步,甚至落了手机都浑然不觉。丢手机对于头部流量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信她不清楚。可她还是忘了,忘得彻彻底底……
心绪如沸水翻滚,商栩的目光却一寸寸冷了下来。等到全然将温明凯拢住时,一些话未经他的大脑,明晰倾泻而出,“从这一刻开始,你和温家再让温宛不高兴,我就让你们一辈子都不高兴。”
“温明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商神:我老婆不高兴,你也别高兴了。
啧,某人生气了。
第22章
这话同威吓无异,无论商栩的语调听起来多么的淡和轻。
温明凯的眉头拧起,不快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商栩,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冷寂无声对峙了好一会儿,温明凯才勉强敛去情绪开口。声音不大,指责与不耐裹挟其中……
商栩睨他,不冷不热,须臾后,细微地勾了勾嘴角,“我手伸得长不长你说了不算,但我要不要搞你,我说了就算。”
闻言,温明凯的少爷脾气彻底烧了起来,他不耐地啧了声,“你是不是有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温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合什么劲儿?”
商栩还是那副惹人憎的米油不进的样儿,“有没有关系也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停了两秒,将话题挑开,波澜不惊地开喷,“你知道你们温家,包括你在内的这几位像什么吗?”
虽是问题,可他根本没给温明凯机会反应,紧接着给出答案,“像井底的丑蛙,见识短浅自以为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就以为自己可以割地为王了?”
“我真特么替你们感到羞耻和尴尬。”
“你温明凯,温家太子爷,顶着几代人累计出来的身家给妹妹面前威,你也不嫌丢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同一起跑线单打独斗,温宛未见得输给你。”
“你还有那对渣爹妈,所谓的姐姐……实不相瞒,我也花了几小时想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温宛?又为什么看不上她的工作与选择?”
“最后还真给我想到答案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话到这里,他忽然加重了语气,几乎一字一顿,“你们脑子有坑啊!”
“有问题就去找医生,没门路,我给你们送专家团队上门;不够钱,我给你们捐!”
“请……不要再逮着一个正常人祸害了。”
久违地,喷人届难逢对手的一番王者卷土重来,气得温明凯的手都在抖。缓了又缓,他出声低喝,“商栩,你注意……”
他实在想不明白,商栩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张贵公子的脸骂街没有一点违和感的?以前他就知道商栩嘴巴毒,可他没想到能百无禁忌到这种程度。商温两家牵绊至深,两家老爷子更是……他却怼着温家人的脸骂,不留一丝情面。
此时此刻,他骂回去掉价不骂又憋屈,怎么样都是不好受。
商栩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因为不想听他讲,“收起你那虚伪又教条的一套套,我不是温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