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枝一看时间,“走走,赶紧去安检了。”
周曜弯腰,拉起她手里的行李袋,她去哪都只喜欢提个行李袋,孟南枝也不客气,递给他提着了。
周曜跟在她身后,见她只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怎么穿得怎么少?我行李箱里还有一件外套……”
“不要了师兄。”孟南枝揪了揪大衣,“这料子好,很保暖的。”
“真不冷?”
“不冷不冷,你摸摸。”
周曜摸了一把,确实是极好的料子,见她衣领翻着,顺手就给她翻了翻衣领。
两人正要进安检,头顶忽然响起一阵广播,好几趟航班都因为天气原因而被临时取消了。
手机也一前一后响了声,航空公司发来的航班取消的通知。
孟南枝怔住了,周曜却赶忙转身,去最近的售票中心询问,大年三十的票是最难订的,回天府的果然是一张都没了。
往后两天也都售罄了。
问了许多地方都买不到一张,最终只能打道回府,回了孟南枝和涂青云租住的老旧小公寓。
涂家兄妹俩倒是早早回了家,公寓里空着,孟南枝将师兄带了回去。
小公寓三室一厅,除了青云和南枝的卧室外,还有一间二三十平的小单间,里面放着一张床。
孟南枝抱来铺盖,铺好,“师兄,你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周曜无所谓,再差的环境也住过,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跟师父说一声。
电话打过去,听说他们因为取消航班回不去这小老头还一阵高兴。
说了不让他们回来,尤其是还要带着周曜回来,从老早开始陈家卫就在拒绝了,他们非不听,这下好了,老天都在帮他。
挂电话前那爽朗的笑声听得师兄妹俩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中午饭是周曜动手做的,公寓里没什么菜,只有一个西红柿、孤零零两个鸡蛋和一把面条。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袖子卷起来进了厨房,十几分钟后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
“吃饭了,看什么呢?”周曜探头看了她一眼。
孟南枝手指一动,刚刚敲下的‘到了’的字就发送了出去,忙把手机合上,“没什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周曜笑了笑,说:“简单做了点面,下午咱出去外面吃。”
一个是年夜饭,哪怕是在异乡也要吃好,更何况他们师兄妹俩已经很久没好好一起吃过饭了。
孟南枝没异议,只不过过年了,他们去的好几家都关门了,总不能去吃地边摊,周曜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本地公子哥开的一家四合院,逢年过节都是正常营业的。
出租车到达胡同巷子外面,孟南枝一下车就看见了胡同口那棵掉得光秃秃的老槐树。
这地方……不就是初雪那天,他带她来吃饭的地方么?
“怎么了?”周曜付了钱过来,见她怔怔地看着。
“没什么。”孟南枝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们去吃什么啊?”
周曜嘴角咧开笑意:“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率先转身,大步往里面进去了。
孟南枝抿了抿唇,心想胡同里那么多饭店,总不会偏偏就是那一家,就算是那一家了,也应当撞见不了,今晚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像他们霍家陶家那样的大家族,最看重这些日子了。
没想到周曜带她去的还真就是上次来的那家四合院。
“师兄,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嗯呢,你忘记了小时候我们最喜欢躲着师父去我家涮羊肉,那时候调料还没现在这么多,两根羊排都啃得津津有味。”
周曜回忆起往昔,硬朗的面色都柔和了不少,“所以今天我想着带你来吃一次京北正宗的涮羊肉,我们都多少年没吃过了。”
孟南枝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不忍拒绝。
但迈进四合院门槛时心底还是不自觉地提了起来,抬手压低了帽檐,就连原先定在大堂的位置也被她提议改为去单独的包厢。
好在进去的时候听到大堂经理在跟领班的说话,说今晚老板不在,有什么事他先顶着,过年了要和颜悦色等等……
孟南枝心底微微一松,在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周曜点了菜回来,手里提着一壶茶水,给她到了一杯,“之后两天你怎么打算?”
孟南枝端着茶水,看了眼手机,自从中午她回的那个到了之后,他回了个好字就再没回了,应当是很忙,听说今天他姥爷去了他家。
她也没什么好回的,手一快‘到了’二字都发出去了,后面再撤回也来不及了,反正最近几天不露面,也就两三天时间而已。
收起手机,她回:“就在公寓里窝着好好休息一下,这一年来也没怎么休息过,累都累死了。”
而后反问:“那师兄你呢?”
周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唇角抿了抿:“我……我可能要回岗位上去了。”
他抬眸看她:“上面知道我没回去,让我明天到岗。”
孟南枝听了直摇头,“啧……你这也太辛苦了。”
想当初她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去他的那个部门的,谁知政审不过。
最终退而求次进了涂老大的安保保卫公司,做一名普普通通的保镖。
不多时,铜鼓被端了上来,连带着满满一桌子新鲜羊肉,周曜涮了肉先夹给她,“快尝尝,这家的羊肉很新鲜,老板在东乌珠穆沁旗包下了一片草原牧场,羊肉都是直采的,味道尤其正宗。”
孟南枝应了声,“师兄我自己来。”
吃起涮锅身体都暖和了,更别说包厢内还开着暖气,孟南枝解了围巾,帽子也拿下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们对面临水包厢里,刚刚从家里逃出来的陶关志刚坐下,就见到了对面包厢里说说笑笑的一男一女。
两人神情轻松愉悦,相互夹菜,看着就格外亲密。
男的不认识,至于那个女的嘛……
陶关志眼眸一转,伸手捞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霍锦西接到他电话时正跟关家的小叔们打着牌,这小叔也是好几年没回来一次了,今年全部跟着关老爷子一起来霍家过年。
说是一起过年,只不过是在警告霍老爷子,临近霍家老二出来,他这个心,可别太偏了。
霍家大爷是不在了,但霍夫人身后,可还是有关家在着呢。
他丢出一张牌,单手接起电话:“怎么了?”
陶关志:“老霍,你这回要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告诉你一件事儿。”
霍锦西看着下家出的牌面,长眸眯了眯:“什么实话儿?”
陶关志问:“你跟上次你带来那妹子是什么关系?”
霍锦西一下没话说了,顿了片刻,嗤道:“什么关系你眼瞎不成?”
“……”陶关志气笑了,“就你这张嘴,要不是咱两好兄弟,我今天还真就不跟你说了。”
霍锦西不说话,歪头夹着手机,慢条斯理地丢出一张牌。
半晌没话,听筒里只传来他们打牌的声音,可他又偏偏不挂电话。
陶关志无语,论耗人他可耗不过霍家这位,看当时他一门心思放在人家妹子身上,可人家妹子公是公私是私,一脸正直分明。
再看今晚,有说有笑,相互夹菜……
啧啧,他这好兄弟追妻路漫漫哟。
索性说了:“那妹子今晚应该是跟她男朋友一起跨年,现在还在我店里吃饭呢。”
霍锦西一顿,手机猛地滑下,他反应回来一把捞住,指尖捏得泛白,转头,声音不高不低:“姐。”
“怎么了?”霍简卉转头。
“来替我一下。”他平静道。
牌桌上的人都在打趣他,可霍锦西什么都听不见了,面色平静无波,只镜片后深邃的黑眸浓沉一片。
转身抄起大衣,给平叔打了个电话。
第54章 他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
黑色轿车疾行在夜色里, 平叔开着车,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眼。
男人一袭黑色大衣,整个人也隐在黑色的车窗之后, 只锋利的下颌轮廓线在一闪而过的灯光下隐约闪现几分。
车厢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静得犹如临空压下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了喉咙, 平叔呼吸都感觉到不利索了,连忙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轿车疾驰而去。
他不知道是谁惹到了大少爷。
但能让一向喜怒于无形的大少爷如此情绪化,而且还是在大过年的时候,那绝对是他不敢想、也想不出来的人。
要知道就算是霍老爷子为了保霍老二而让出全部股权时大少爷都只是冷笑了一下, 之后的情绪就归于平静了,平叔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能让他情绪如此浮动。
夜色昏茫, 大年三十的京北城仍旧有许许多多未能归家的异乡客,路上车流如注,红色车尾灯亮起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城市长河。
涮锅里的红色肉片在沸腾的锅里逐渐变了颜色,一双筷子准确夹住, 孟南枝捞起大块羊肉,蘸了蘸料, 一口塞进嘴里, 好吃得眯起了眼。
周曜看得好笑, 唇边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嗓音温润:“还跟小时候一样,吃到好吃的都会眯起眼。”
孟南枝睁眼看他, “是真好吃, 肉要大口大口吃。”说着筷子伸进锅里,又夹起一块羊肉放进他的蘸料碗里, “要一口吃,你快尝尝。”
周曜应了声,拿起筷子夹了起来,一口放进嘴里。
孟南枝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周曜点头,又摇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
孟南枝不信,“怎么会?”
看向他的蘸料碗,白白的麻酱占了大半,她不由得叹气:“师兄你还是不是天府人了,哪有你这样吃蘸料的。”
孟南枝拿筷子蘸了蘸他的蘸料,一尝果然如此,她将自己的挪过去,“你尝尝我的。”
周曜筷子探过去蘸了蘸她的蘸料,一尝,神情微顿,“还得是你调的蘸料好吃。”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