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成人礼霍家一向重视,因为这天也是霍家成年子女首次能分到家族企业的第一杯红,也就是集团的股份。
霍简卉当时也有,虽然只是霍元的百分之0.9,但那也是普通人拼搏几辈子也拼搏不来的财富,更不用谈后来父亲私底下转给她的股份。
而锦西不一样,他是年轻这一辈中的佼佼者,父亲在当时又没有继承集团的想法,整天拿着个相机跟在母亲身后各个国家跑,于是他便有望成为下一任集团继承人,这一切都会在成人礼那天公布。
而在此之前,除了起始分红的百分之0.9之外,集团的一位老股东忽然开始变卖股份,为不使集团分流到外人手里,霍廷生和霍锦西都在角逐争夺那位老股东的股份,最终是锦西借助外公的力将那份股份转到自己名下。
因此,他在当时获得的股份高达百分之九,直逼霍廷生,而父亲也有意要把他手里的股份一分为二,一份给她,一份给锦西。
要是加上父亲手里那一份,那么锦西手里的股份就直接超过了霍廷生,在当时是极其影响到霍廷生的继承人竞争力度的。
因此在锦西和父亲母亲一起回国那天,他派人在去接人的车上动了手脚,本意只是让车子发生故障,从而绑走锦西,等成人礼一过,他拿回那位老股东的股份,成了集团继承人后再放回锦西。
然而计划得再完美也赶不上变化,车子发生故障时他们车后正紧跟着一辆满载货车。二车相撞,轿车被掀翻碾烂,仅有两人生还,那就是母亲和锦西,司机和父亲当场死亡。
至于锦西的生活管家葛叔的断臂,则是在和绑匪搏斗时被砍去的胳膊。那是一场亡命之徒,一开始只想绑走锦西,按照原计划待霍廷生成功上位后放人。
可后来知道霍锦西的身份,人性贪婪,他们便计划着开始讹钱,知道京北是霍家势力范围,于是便一拨又一拨地换人,绑着人逃离京北。
说完霍简卉自己都想笑,“就这样,最终判刑时爷爷还到处去跑关系,最终死缓变成无期,无期变有期,有期变快要到期……”
“可我们家吃了多少苦?父亲去世,母亲双腿截肢,锦西被绑进深山,饿的时候甚至草根树皮都吃,生水脏水都喝,至此留下了严重胃病,曾一度不能进食,只靠着营养液吊着。”
孟南枝怔怔地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年轻的时候,过得也并不好,难怪手腕上留下了疤痕。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对那道疤痕,对他被绑进深山的经历。
孟南枝使劲儿回想,可有的东西,你越想越想不起来。
霍简卉一口吞下酒杯里的所有酒液,嗓音沉冷:“可那个人渣啊,就快要出来了。”
“我一定会保护好您跟先生的!”
霍简卉扭头看她,见她满脸气愤,她不由得笑了笑:“那到时候不管你是不是我保镖,你都要替我打他一顿好不好?”
“一定的!”
她也要将他腿打断,胳膊打断,最好再灌些烂胃的药,让他也尝尝吃不下饭的滋味儿!
霍简卉瞅着她紧紧握着的拳头,一时心情都好了。
放了杯子,她上前揪了揪她冷肃的脸颊,“你真可爱。”
孟南枝一时红温了,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老板……”
她其实还想听后续,“那你们后来是如何找到先生的?”
“他自己打电话回来的。”
“啊?不是被绑了么……”
“是啊,所以说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派了个神仙下凡来救他来了。”
“哈?”孟南枝有些懵。
这怎么有点儿离谱啊。
霍简卉体会了到了讲故事的乐趣了,有个这么捧场的观众,她很难不乐:“可如果不是这样说不过去,在那样十万深山老林里,居然会凭空冒出来一个小道姑救了锦西,还带着他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可后来任凭我们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她了,那附近的人也说没见过那小道姑,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孟南枝脑子顿时一嗡,深山、被绑着的精致大哥哥……
以及那个拉着人在山里乱蹿的,小小的,挎个老式水壶,穿着一身师父缝给的青灰色短袍和舒适黑布鞋的她。
第45章 她就在他眼前,他是否还认得出她?
霍简卉说完再转头看她, 不由得一顿:“南枝,你怎么了?”
孟南枝回神,直愣愣地摇了下头, 说:“我没事儿。”
“那你脸色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孟南枝忙抬手贴了贴脸颊,胡乱说:“可能是厨房里热的。”
敏姨插话:“确实有点儿热, 你们去餐厅,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孟南枝不由得看向炖着的汤,嘴唇蠕动了一下, 又没说话了。
霍简卉狐疑地看了眼她,手机响起来,她接了, 说了两句,是沙特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急需她现在开线上会议处理。
挂断电话,霍简卉转身就上楼:“敏姨,我要去忙了,饭熟了你们先吃, 不用等我。”
“马上就好了……”
然而霍简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敏姨只好叹气:“这姐弟俩都一个德行, 只要工作一来, 任何事都要往后排, 也不怕饿坏了胃。”
孟南枝没说话。
敏姨又回了厨房, “那南枝我们俩先吃,大小姐的饭给她留起来, 等她忙完了又再热给她。”
孟南枝应了声, 然而要拿碗的动作一顿,犹豫着说:“敏姨,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见萍姨出去了,不知道大少爷那边有没有做饭……”
“要不……”说着眼睛瞥向炖汤的锅子。
敏姨快被逗笑,揶揄地看向她:“这是心疼大少爷了?”
孟南枝冷肃着脸,强行解释:“就是突然想起来的,再说霍总刚刚不是说了,他那次被绑架吃了很多苦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心疼大少爷,快去拿保温盒来,我给你装满带过去,不过前提是,大少爷要吃得下去哦。”
孟南枝辩不过她,默默拿了保温盒过来,说:“敏姨做得这么香,肯定吃得下去的。”
敏姨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揭开陶瓷盖,说:“他连萍姨做的都不见得多吃,更何况我做的……不过你心意是好的,他若是不吃了你又带着回来。”
敏姨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盛了满满一保温盒递给孟南枝,而后叮嘱:“要是萍姨回来得晚,你给大少爷做好了晚饭再回来,食欲再不行,但人总归是要吃饭的。”
孟南枝乖乖点头,提着保温盒出门。
屋外雪花纷纷扬扬,处处覆满了白茫茫的积雪。
“记得带把伞。”敏姨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好的——”孟南枝应了声,转过身就看见站在前方雪地里,撑着一把黑伞的男人。
他不知来了多久,又或许是刚到的,只是黑伞上早已经覆盖了一层白雪,目光温温地瞧着她。
孟南枝话音一顿,而后快速将门给关上了,提着保温盒快步走出别墅,下了台阶,他的黑伞也已经撑到她的头顶。
她钻进伞下,紧紧捏着他大衣的衣领。
“你怎么过来了?”而后催促,“快走快走,万一敏姨出来看见就不好了。”
霍锦西伸手揽住她,大衣将她裹在怀里,顺着她的力道转身,垂眸看向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伸手接过,沉甸甸的。
调侃一句:“带了什么好东西?”
孟南枝不说话,只是警惕地从黑伞下露出两只眼睛,朝着四面八方看,揪着他快步消失在西园十八号别墅面前。
回到别墅时两人的肩头都积了些飘雪。
孟南枝快速关了大门,这才放心地转回头,边换拖鞋边问:“萍姨出去了,那陈岩呢?”
霍锦西收了伞放在玄关处,嗓音淡淡:“他回来之后就不住这边了。”
孟南枝一愣,而后眉间蹙起,不太赞成:“那你的安危怎么办?别墅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你让他住回来。”
霍锦西垂眸看她,说:“升级了智能管家的安保系统,已经很安全了。”
孟南枝抿了抿唇:“可是……”
“别可是了,除非是你,不然别墅不会再出现第三个人了,连萍姨我都……”
孟南枝靠近他,伸手捂住他的嘴,劝道:“萍姨不能走,你胃不好,她在着你还能吃口热乎饭。”
霍锦西伸手揽住她的腰,唇角勾起一抹倜傥笑容:“这么关心我啊。”
他很少这样笑,一笑风华万千,帅而不自知。
孟南枝心脏软软,也伸手回抱住他的腰,仰起头道:“当然关心你。”
霍锦西呼吸微微一滞,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她,狐疑:“你今天怎么……”话没说完,她忽然垫起脚,吻上他的唇。
霍锦西彻底僵住,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他在角逐,他主动而她被动,连亲吻也是,从来都是他主动。
有时候他也会在想,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仅仅只是也有感情,又或者是像他一样,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她,知道她的消息;想她陪在他身边,想一生就这样过下去。
而她呢,他不闻她就不问,好像他这个人可有可无。
前天晚上那场所谓的争吵,他一开始败,后来也败,败得彻彻底底。
驰骋商场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这小小的情场却是困得他尝尽了患得患失的各种滋味儿。
他自诩是情绪修炼高手,可碰上她,喜是一时的,怒也是一时的;酸是一时的,甜也是一时的。
喜怒不形于色彻底崩盘,在她面前他或许还是一个情绪多变的家伙。
孟南枝只是一时冲动,因美色上头,不由自主地了吻他,唇贴了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撤开了,转头道:“敏姨炖了汤……”
话没说完,她的脸忽然被扶了过去,他抬手拿掉眼镜,重重地压了下来,唇瓣与唇瓣厮磨舔舐。
他含着她,一步步后退,压到玄关的墙壁上,另一手抬起护着她的后脑,舌尖撬开齿关,蛮横而又急促地横扫席卷她的唇腔与口舌。
孟南枝呼吸急促了,但她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推拒,她尽量更换呼吸,配合着他的进攻,一点一点化去他蛮横到甚至有些粗鲁的暴动。
吻了多久不知道,又或者是中间有分开过,可都记不清了。
他们从玄关吻到客厅,又倒在了沙发里,最终止于嘴唇的疼痛。
黏在一起的嘴唇分开,两人的唇瓣都有些充血的红肿,孟南枝瞅着他如此艳丽的颜色,不由得捧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凑上去再次亲了亲。
他原来就是他。
就是当年那个她在下溪山救起来的精致大哥哥啊。
那时她就觉得他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最有气质的少年人了。
明明重逢时她就觉得他的脸有些熟悉,可那时她哪敢妄想高攀他,连想都是一种罪过,于是将那丝熟悉感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