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丙:“……”
你倒是问啊!
结果说完她就先出去了。
江淮丙无奈叹了口气,跟着出门。
到达后花园时,曲水流觞宴已经开始了。
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里,佣人端着一盘盘美食走向池塘边的长桌食案。
长长的案桌中央搭建好了曲水流觞台,流水中央还有一条条小金鱼游来游去,雾气萦绕间假山流水若隐若现。
池塘中央搭起了高台,古筝演奏者稳坐高台,弹着动人的乐曲。
孟南枝是第一次见曲水流觞,从回廊走下时脑海里只有震撼二字。
食案前都坐满了人,但霍锦西身边却有一个空位,是众人默契地空下来的。
见她过来了,霍锦西指尖端着茶杯,抬眸看过去。
然而孟南枝只顾着看曲水流觞和高台上的演奏者。
太漂亮了,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看完曲水流觞之后她就跟着江淮丙往旁边的小食台走去了。
这里没有流觞台,但也摆满了鲜花美食,葛叔就坐在这里,边品茶边笑看大家喝酒玩乐。
见两人过来,他笑着招呼着他们坐下指了指一桌子美食,“都叫你们晚饭时别多吃了,你们偏不听。”
江淮丙揉了揉肚子:“我还吃得下。”
“我也能。”孟南枝紧跟其后。
话刚落下,前方的曲水流觞台处传来霍锦西的声音:“南枝,过来。”
所有人跟着看了过来,她不得不站起身走过去,在他身侧躬身:“老板?”
霍锦西往侧边示意了一下,“坐,等会儿要行飞花令,输了得喝酒。”
他看她一眼,“不是说要替我挡酒?”
孟南枝应了声,在空位坐下。
斜对面的徐佳宁这时才察觉出不对劲,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几秒,而后唇角抿起。
原来当时他说有喜欢的人,还真不是骗她。
孟南枝却忽地抬眸,朝着徐佳宁看过去,后者愣了下,扯了个难看的笑容,转开眼,伸手端起流水里的茶杯。
孟南枝皱了皱眉,而后往徐大小姐的侧边那几位大小姐看过去,这些她都不认识,应该是后来才进来的。
那些大小姐们对上她冷淡的目光,纷纷转开眼,低声谈论着流觞台里的中式小甜点,孟南枝这才收回视线。
席间的飞花令已经开始了,是关于梅的飞花令,孟南枝不参与只等着负责给霍锦西输了时喝酒。
然而直等到最后,所有人都喝了酒,就连几位千金都不例外,只除了霍锦西。
他赢到了最后。
曲水流觞宴里,最后的赢家要临摹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
孟南枝跟着大伙转到室内,暗暗想,这赢了难道不是一种惩罚么?
前方葛管家和江淮丙不知何时进来的,早已经准备好宣纸和笔墨。
霍锦西走进去,脱了西服外套,孟南枝连忙上前去接着。
看了她一眼,他卷了卷袖口,拿起毛笔,沾了沾墨,俯身,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孟南枝跟着看过去,他的行书字体笔锋流畅自然,外形给人磅礴大气之感,笔间充满力量,如同飘动的云朵和流动的溪水,行笔迅捷有力。
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写到第四列——‘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的竹字。
一室的夸赞声此起彼伏,陆至渊不乐意了,说他也要写。
霍锦西停下笔,让开位置。
陆至渊便卷了袖子,兴致勃勃地上前,有模有样地拿起笔,也开始写。
在孟南枝看来陆小公子写得也好看,但旁边懂的人已经开始嘲笑了。
“会不会写啊陆至渊!”
“写得也太丑了吧!”
“这还叫丑?这多好看啊!”
……
“他手腕间没力,写出来的字自然就有些软绵。”
孟南枝忙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站着的男人,他正慢条斯理地放下卷起的袖子,刚刚写字把外套脱了,因此孟南枝一眼看过去就见到他别在胸口衬衣上的领夹。
有心想要回来,但又没有那个胆量,犹豫间,霍锦西已经伸手拿了她抱在怀里的西服穿了起来。
前方书桌前传来哄笑声,陶关志一手卷起袖子,也要上前去写,几位公子哥也都兴致勃□□哄。
余下贺镇禹百无聊赖地进了旁边的暖阁。
暖阁临水而建,雕花木窗外就是池塘里的高台,这会儿演奏者已经下台了,只余下满台鲜花和花中央的古筝。
霍锦西叫上谢家兄弟俩。谢淮谦的哥哥谢震霆是后来的,见到谢淮谦回来了还诧异了一下,只问了一声怎么不回家住,谢淮谦说改天再回去,两兄弟便再没过多的话。
他们关系虽然不如外界传得那么恶劣,但也不是很和睦,毕竟同父异母。
几人进了暖阁,暖气十足之下,纷纷都脱下了外套,佣人送来茶水和牌,便都打起了牌。
贺时月坐了会儿就出去了。
霍锦西边打着牌,边侧头示意一下孟南枝,压低了声音:“帮我招待一下镇禹的夫人。”
“哦,好的。”孟南枝放下大衣外套,跟着出去了。
贺时月没去哪里,在回廊上走了走,进了一间空闲的阁楼里,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
过了会儿,一声清越的嗓音传来:“贺夫人。”
贺时月扭头看去,孟南枝端着糕点和水果进来,“我看你在宴会上都没怎么吃,吃点儿东西。”
“你好细心哦。”贺时月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越发可爱了。
孟南枝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把糕点端到她旁边的矮桌上。
贺时月伸手拿了一块,“你不用叫我贺夫人的,我叫贺时月,你叫我时月就好了。”
孟南枝从善如流:“时月小姐。”
贺时月无奈地笑了笑,“我听霍先生喊你南枝,那我也叫你南枝吧。”
孟南枝点头:“可以的。”
“你也吃啊。”贺时月拿起一块递给她。
孟南枝伸手接过,两人看着窗外的池塘楼阁,好半晌没再说话。
一块糕点吃完,贺时月转回头,“你在霍先生身边做助理吗?”
孟南枝说:“保镖。”
“嗯?保镖?”贺时月一下坐直了身体,上下看了眼孟南枝,“那你是不是会功夫?”
孟南枝浅浅地笑了笑,对着这双崇拜的眼眸,不由得说:“时月小姐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搜一下一八年全国太极拳锦标赛。”
贺时月都不用搜,立马就猜到了:“你是冠军吧!”
孟南枝点了点头。
“哇哦!!好厉害!”贺时月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由衷佩服,“太酷啦!”
“难怪霍先生被你迷得团团转,我也被你迷得团团转了!”
孟南枝惊了一下,急忙坐近一些解释:“老板没有被我迷得团团转,时月小姐,求求你了,别乱说。”
贺时月笑着睨她一眼,“我都懂~”
孟南枝:“……”
怎么又有人懂了?
到底懂了什么?
不能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孟南枝连忙叉开:“时月小姐怎么突然来京北了?不是在英国吗?”
贺时月惊讶:“你也知道我的事?”
孟南枝说:“我上半年在港城给潘家二公子做保镖。”
潘家呀,贺时月抿了抿唇,“那你在港城期间有碰见过贺镇禹吗?”
“碰到好几次了。”
贺时月抬眸,想问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孟南枝说:“碰到的几次他身边都没有女伴,也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
贺时月急急忙忙打断:“哎呀,我又没问这个啦!”
孟南枝笑了笑,接上话:“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在商场上如何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六亲不认,连自己老婆都算计利用。”
贺时月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些媒体啊,就爱夸大其词。”
其实她心里却是认同的。
两人在暖阁里聊着天吃着水果糕点,后来谢淮谦的夫人也进来了,三人便在小隔间打起了斗地主。
热热闹闹的晚宴一直到夜间十二点才渐渐散去。
送走宾客,江淮丙跟着葛叔走另外一条道回去,而孟南枝则跟在霍锦西身后回了梅园。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是刚刚打牌时输了喝的。
两人一路静默,周边都是散着淡香的梅花。
“我怎么不知道,蒋宗祁那小子是你师弟呢?”低缓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