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枝忙拍了拍胸口表示:“我身体倍儿壮,打个地铺而已, 况且屋里还有暖气,不会生病的。”
霍锦西盯着她,“生病这种事的概率我们都不敢保证。”
他抬手, 掰开她的手指,“上来一起睡。”
枕头被他夺去,孟南枝这时才察觉出来她一腔好意过来太过草率。
“老板, 要不我还是回去睡,你难受了就立马给我打电话。”
霍锦西转脸看她, “你怕我什么?”
“不是怕,我只是觉得不太妥。”
霍锦西轻笑一声,反问:“有什么不妥?你担心雇主半夜生病,来守着有什么不对?”
孟南枝搓了搓手指, 嘀咕:“那也不是这样守的……”
“你是爬我床了?还是掀我被子了?”他下巴比了比,示意她看床上一白一灰两床被子, “我们各睡各的。”
“……”孟南枝瞟过去一眼。
“过来, 睡觉了。”
说完, 他转身掀开深灰色被子上床, 抬手压在开关上,没戴眼镜的深邃眼眸盯着她, 一股严正而又催促之姿。
孟南枝心底挣扎了一番, 到底还是放弃了,他是雇主, 他说了算。
走到白色被子那边,掀开被子躺下。
几乎是她脑袋刚挨到枕头,灯光就熄灭了,一室黑暗。
孟南枝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这是她保镖生涯里,第一次跟雇主睡同一张床。
好在她睡姿向来规整,平躺着也能躺一夜,就是有些睡不着。
她使劲闭着眼,过滤掉侧边的呼吸声,在脑海里过了一套太极拳法。
最后还是睁开眼看向漆黑的天花板,睡不着。
睡眠出现了问题。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练武的关系,南枝的体质从小就好,吃嘛嘛香,早睡早起,身体健康。
“睡不着?”侧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孟南枝赶忙又闭上眼,说:“睡着了。”
霍锦西轻笑一声,“那是谁在跟我说话?”
孟南枝:“……”
失策了。
“明天生日,陪我回老宅可以吗?”
孟南枝张了张嘴,道:“这不太好吧……”
生日宴在他霍家和府里头,那地界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安全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
“江淮丙也会去的。”霍锦西继续说。
孟南枝找不到反驳的话,按理现在他是她的雇主,直接命令下来她怎么敢不听。
可偏偏他加了个询问的语气词在里面,不像是上级对下属的要求,而是朋友之间的征求。
“怎么?不愿意吗?”
孟南枝睁眼盯着漆黑的屋顶,冷静道:“老板,你还是直接命令我明天也得全程陪同就好了,不用问我意见。”
他没回话,黑夜将静谧放大,孟南枝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她再次将呼吸放轻了,转动眼珠看向侧边,黑漆漆的夜色里,一道起伏的黑影轮廓还算清晰。
好半晌,霍锦西才缓缓说:“这不一样。”
孟南枝想问有什么不一样,她现在的身份只适合这样的命令。
但她怕她真问出来了他又说她气他。
这个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手机震动划破静默黑夜,霍锦西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是霍简卉的,他滑动接听,顺带看了眼时间,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料。
“小弟,生日快乐。”流利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我绝对是第一个说生日快乐的。”
这称呼听得霍锦西不由得抬手按了按额头,无语道:“那又怎样?”
“你好没良心哦。”霍简卉笑了一声,“今年不能回来给你庆生,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就显得很有诚意。”
“你这诚意我心领了。”霍锦西说,“没事挂电话了。”
“就知道你不喜欢跟我聊天,算了,我也不自找没趣了。礼物寄在家里,明儿自己回去看。”
说完也不等他出声,率先挂了电话。
他们姐弟历来如此,总喜欢在某些无意义的小事上争一争。
他先说挂电话,那她就一定要先挂电话。
挂断电话后屋内重归静谧。
霍锦西将手机放去床头柜,嗓音轻淡:“今天我生日,能跟你要个生日礼物么?”
这么快就到零点了?
孟南枝吞了吞喉咙,镇定说:“只要不违法乱纪的,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
霍锦西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你还跟我谈条件?”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她,“放心,绝对不会违法乱纪,也绝对不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你现在就可以办到。”
孟南枝身体瞬间就僵硬住了,直愣愣盯着漆黑的屋顶,一动不敢动。她猛地想起青云那丫头放了一书柜的言情小说里,霸总过生日的桥段。
“您说。”
您都出来了,可见她此时有多紧张。
“拉我的手。”他说。
“今晚都不能放开。”
孟南枝再次吞了吞喉咙,这跟小说里大差不差啊。
不过比起小说里的桥段,她是大大地放下心了。
首先他是雇主,其次今天是他生日,牵手而已,又不是没牵过。
她伸手,胡乱摸了过去。
高档真丝鹅绒被触手柔软,像陷入进一团白云里,孟南枝不由得抓了抓。
侧边呼吸重了一瞬,而后隐忍着,一字一句说:“别、乱、摸。”
“轰”一下,孟南枝脸颊烫了起来,手更是飞快收回了来,贴着微微凉的被面,企图能降下温度。
“对,对不起!”
死手!抓哪儿去了!
要不是有夜色遮挡,此时的她一定是满脸通红,连背脊都烧得慌,如同整个人架在火上烤着一样。
不行,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南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只温热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他声音有些低哑:“干什么去?”
“老,老板,我还是回去我那屋睡……”
“躺下。”霍锦西声音恢复平静,“我又没有怪你。”
她怪她自己!
孟南枝飞快道:“我还是……”
“万一半夜我高烧了怎么办?”他打断她的话。
对哦,过来的本意就是来照顾他,以防万一半夜再烧起来。
见她态度有所软化,霍锦西手上使力,将她拉回来躺在床上,而后手肘撑着床,另一手拉起被子给她盖上,拉着她手腕的手滑下来,握住她的掌心。
他躺了回去,也给自己盖好被子,开口声音柔和:“睡吧。”
他不再说话,也没有动作。
好长时间过去,孟南枝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听着侧边均匀的呼吸声,想了想,小声道:“生日快乐。”
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没想下一秒出声:“我收到了。”
他捏了捏她手心,“快睡吧。”
孟南枝咬了咬下唇,不知怎么地,心情有些雀跃。
她弯了弯唇角,闭上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过去。
心里惦记着事,半夜她又醒来了一次,打开壁灯看了他一眼。
昏黄柔和的光线下,他还是入睡前的睡姿。
安静温和的睡颜让南枝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眼睛酸涩,她才想起来,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下一瞬,一双黑眸倏地睁开,带着警惕和冷厉。
孟南枝讪讪地收回手,“我看看有没有发烧。”
霍锦西嗯了声,重新闭上眼,嗓音低哑:“你摸吧。”
孟南枝:“……”
那不是摸,是在试温度!
揿了壁灯,室内重新恢复了黑暗。
翌日清晨,孟南枝准时清醒,刚掀开被子,侧边就有了动静。
她转脸看去,对上一双他清冷的黑眸,就知道他昨晚没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