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已经铺好被褥了,日常生活用品也都有,其他三个房间倒还是空落落的。
孟南枝刚转完,转头就碰见他从洗手间出来,应该是刚洗过一把脸的缘故,几缕微湿的发丝垂在额头,平添了几分性感。
她抬手将他脸颊上的水珠擦去,“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霍锦西拉下她的手亲了亲,说:“上次过来的时候。”
“买在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
他抱起她放在沙发上,凝着她的眼,“你今晚很开心?”
“也还好吧……只要你不跟师兄起冲突,我还是蛮开心的。”
孟南枝仰头看着他,抬手取掉他的眼镜,看了眼,不是他以前经常戴的那一副,“你换眼镜了?”
“别人碰过了就不要了。”
孟南枝哑然,猛地想起那时候在医院的电梯外,那位陆家的大小姐手里确实是拿着一副眼镜的,当时匆匆一瞥也没看太清楚。
“帮你捡起来而已,至于吗你?”
“至于。”他俯首,一点一点地亲吻她。
孟南枝便不再问,抬手勾住他后脖颈,仰头迎上他的嘴唇。
……
翌日,手机铃声将她吵醒时,身边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孟南枝摸过手机,是师兄的,她一瞬清醒了许多,咳了咳,清清嗓子:“师兄?”
“师妹,你起来了没?要不要我去接你,今天该回去了。”
“不用不用,我这就过来。”
说完挂了电话,掀开被子起床,枕边摆着一套新衣服,孟南枝看了眼,拿起来挂进了衣柜里,回道观要开始栽花栽树的,穿着容易搞脏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把奔驰的车钥匙,还压了一张手写字的便签。
他什么时候有留便签的习惯了?
孟南枝拿起来看:
南枝,工地出事故了我先去解决,你要是回去的话车拿去开,别人的就还给别人,等忙完了来找你。
最下面他还画了一个笑脸。
是那个他画在年糕上的年糕小笑脸。
一天的好心情莫过于此了,即便见不到他的人。
孟南枝弯唇一笑,收起便签,拿起下面的便签纸,快速写下:那车我先开走了,等忙完了一起回京北。
末尾也同样画下了一个笑脸。
家具和花花草草一起拉回了下溪山,陈家卫师徒三人忙活了好几天,安装家具的安家具,种花种草的戴着遮阳帽在太阳底下干得热火朝天。
周曜忙完安家具的活,戴了顶草帽来跟他们一起栽花种草。
已经栽到山下最后几台青石板台阶了,再加上周曜,三人的速度更快了。
孟南枝把最后一棵花树栽下去,也不知是老板没花了还是怎么的,往花苗苗里掺杂了几棵打着花苞的成品花树,这日头一照,立马就开了花。
可花树才刚刚栽下去,母体供水、供营养都供不足,花儿也蔫了下去,一点都不好看了。
孟南枝干脆摘了,转手就别在师父的耳朵上,笑眯眯道:“古有簪花郞,今有师父戴花,美极美极。”
陈家卫抬手摸了摸,摆了个造型,“快,给我拍一张。”
孟南枝拿出手机给师父拍了一张,手机递过去。
陈家卫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笑哈哈道:“好瞧得很嘛。”
“不过……”他眼珠一转落在地上还在埋土的周曜,“我这把年纪了算不得簪花郞了,得你师兄这个年纪最好。”
周曜刚盖完土站起来,耳朵上就被别上了一株嫣红的杜鹃,他有些蒙。
陈家卫大喊:“别动,就这样!”
“快快快幺妹儿给他拍照传给我,我要给他父母看去。”
“师父……”周曜简直要求饶了。
孟南枝飞快抬起手机,围着周曜咔咔一阵乱拍。
周曜来不及阻止,只能去抢手机:“师妹,不能拍……”
孟南枝立马跑到师父身后,陈家卫一个提腿摆势拦住周曜,“你小子,要来切磋嘛!”
周曜一脸无奈,“师父……”
孟南枝躲在陈家卫身后粲然一笑,然而转过身却看见霍锦西一脸淡漠地站在道路尽头。
她一顿,忙过去拉住他,“你忙完了?”
霍锦西垂眸,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前方青石板台阶上戏耍的师徒俩也停住动作,周曜原本要扯下的杜鹃花也没扯了,收拾收拾工具先回道观了。
陈家卫搓了搓手,招呼道:“姑爷来了啊,那上来坐。”
孟南枝走上台阶,拉了拉他的手,霍锦西才迈步踏上青石板。
道观里的斋堂修缮好之后,生火做饭都去了斋堂,陈家卫吃不惯也不喜欢用电煮出来的饭菜,说柴火烧出来的饭才香,因此这段时间他们也一直都是吃简单的柴火饭。
今晚霍锦西来,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三保镖,每人手里都提了大包小包的物资上来,他们三也不在道观里吃饭留宿,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孟南枝收整好满满一殿堂的东西,去斋堂做起晚饭。
原以为他怕是吃不惯这乡下地方的柴火饭,但没想到他用了整整一小碗。
饭后天色也黑了,山上没什么娱乐项目,陈家卫干脆催着大家去休息,也顺带将霍锦西安排在客堂,跟孟南枝住的小偏殿还隔着好大一段距离。
霍锦西也不介意,安静地住下。
他带了电脑上来,只是一整晚也没打开过,只是用手机简单处理了一些重要邮件。
晚间山上降温,到了夜里温度就朝着个位数而去,霍锦西双手搭在脑后,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屋顶。
白天他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是他们三围在一起栽花种草的时候。
他们一人挖坑,一人放苗,一人盖土,师徒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连他们嬉笑打闹都格外温馨。
他也从没见过她笑得那样开心过。
周曜的那句话,如同一句魔音,不停地在他耳边盘旋着——
‘她跟你在一起她开心了吗?’
‘她笑过吗?’
霍锦西回想他们在一起的这段短暂时光,她好像……确实没有那样开心地笑过。
因为当她真正笑起来,脸颊边会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酒窝,这也是今天,他才发现的。
她大口吃饭,爽快喝酒,喜欢吃辣,即便没有他,生活也有滋有味儿。
而他是一个平淡无趣的人,每日生活按部就班,激不起任何一点浪花,才会死死抓住她带来的这一丝波动。
她是救过他一命的恩人,而他却让她不开心了。
或许她说得对,她是山野林间的鸟,在这广袤的天地间自由自在飞翔才是她的活法。
内心翻滚挣扎,一次次的撕裂糅合。
他不想放弃,那是他用尽一切手段,一次又一次地追逐才将她抓在手中,明明事情都已经朝着他的预期发展了,可他不开心,因为她不开心。
他见不得她不开心。
他想要她在他身边时,也像今天一样开心。
霍锦西闭了闭眼,看吧,他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魔鬼。
他不仅要她开心,还想要她像他爱她那样的爱他……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锋利的喉结上下划动,他疯狂地想抽烟,让尼古丁进入到肺里,安抚他心间的挣扎和无力。
他猛地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去拿香烟,这时木门发出“咯吱”一声。
屋外月色透了一丝进来,风也将她身上的馨香吹了过来。
霍锦西喉咙一紧,哑声道:“南枝?”
“嘘——”孟南枝反手将门关上,垫着脚尖快步跑过来。
霍锦西也不知怎么地,手就抬了起来,她刚好冲进他怀里,他就将她一把抱起。
“怎么过来了?”
孟南枝勾住他脖颈:“想过来就过来了。”
清淡香气混合着她的气息喷在他面容和呼吸里,霍锦西心肺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可是光吸进她的气息还不够,他垂首就要去吻她,孟南枝立马抬手捂住他的嘴:“不可以哦。”
霍锦西倒也听话,抱着她在床上坐下。
木头床,两人的重量压下,轻轻地响了一声。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脸埋进她的侧脖里,一口一口地呼吸着,夜色隐藏了他眼底的黯然。
孟南枝也不说话,甩掉鞋子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眼睡去。
栽了快三天的花,可把她累死了。
她在他怀里睡得香,霍锦西却一整晚都没能睡着,即便是抱着她。
第二天天边亮起蒙蒙白光,霍锦西放开抱了一夜的她,轻轻地唤:“南枝,南枝。”
孟南枝闭着眼直往他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