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自嘲:“怎么办,我把我家这么大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会背刺我......”
“也不会,”她笑了笑,自己反驳自己,左手伸出比了下小拇指,“......向之跟博安比,只有蚂蚁那么大,你闲着没事把我家的秘密往外说干什么,还不如多谈几项合同赚钱。”
她一时变得话很多,有一搭没一搭,絮絮叨叨。
“我觉得对他们来说,我挺像外人的,”她轻声笑,“就是他们......他们都有血缘关系,但跟我没有,也不是说都没有吧,总之差一点。”
“薄轶洲......嗯...”大概是为了控制情绪,她语气词变得很多,“我有点难过。”
她声音从听筒传来,沾了不明显的电流音,显得更为低软而沙。
“我没有妈妈了,也算是没有爸爸,现在......”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好像也没有哥哥了。”
向桉:“有点孤独。”
二十分钟后,薄轶洲的车开到,他没有让司机进得太深,还离宅院有些距离,提前下车。
天空飘了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全球变暖,北城也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什么雪花。
向桉还蹲在院前,腿蹲麻了,换了姿势和重心,这才感觉到从左侧远处打来的车灯。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穿着深灰色大衣,朝她走来的男人,他身姿高挺,不多的雪意掉落在他的肩头,沾湿了他的大衣。
她蹲久了,小腿确实发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里还拎着东西,也朝他走过去。
隔了大概七八米,她看到薄轶洲朝她展开双臂。
有一瞬间的暖流涌进心扉,脚下停顿两秒,她走过去,同样伸手抱住了他。
她扎进他的怀里,再接着,她听到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我想你了。”
低沉和缓的男音,在这一瞬间,有难以言喻地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帮她拢了大衣,右手依旧环抱住她,又低声道:“你出差好几天不在,我很需要你在我身边。”
二十分钟前,她刚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有点孤独,他现在就抱着她,跟她说“我很需要你在我身边”。
他没有再提起刚刚的伤心事,也没有说一些很徒劳的安慰,只是反复地告诉她“我想你”,“我很需要你”。
他以一个弱势者的身份,向她反复证明她有多重要,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向桉刚在门口蹲了那么久都没有哭,现在反倒有些鼻酸。
雪还在下,她甚至能感受到雪花飘落在后脖颈带来的微微凉意。
但她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他似乎拥抱了一下她的心。
“薄轶洲,”她埋在他胸前的头抬起,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她微微眯眼,任由雪花轻飘飘落在睫毛,比刚刚蹲在院前要舒服太多,“以后我们感情不好,或者你表现不好,我还是要离婚的。”
她还是那个永远站在高位,永远爱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拿捏的向桉。
薄轶洲笑了笑,帮她拨掉发丝上的落雪,很温柔地用另一句话回应她:“我爱你。”
在度假山上看日出,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去找他的那个初晨,他就已经这么确定。
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意料之外,向桉懵怔了一瞬,感情经验不算丰富的她有些无法招架。
须臾,她微微垂眼,怅然之后,又带些她独有的轻快,开玩笑:“但你来接我这么慢,我讨厌你。”
“嗯,”薄轶洲又帮她整理头发,依旧是稍偏懒散,慢条斯理的嗓音,又回了一遍,“我喜欢你。”
向桉笑起来,稍稍眯眼,两手抬起也搂在他的腰间,感受此时此刻这片寂静的雪。
有人在她说讨厌之后,还是会很温柔地说喜欢她。
这种感觉貌似很好。
送向桉过来的司机留了辆车,薄轶洲和她并肩,回到她的那辆车上。
有薄轶洲在,开车的任务一般不会落在向桉身上,他坐驾驶位,偏头看她垂首摆弄手机。
得知事情真相的冲击太大,不可能刚刚三言两语就能被他哄好,她此时在想什么,他知道。
沉默数秒,副驾驶的人终于抬头,她对他轻晃了一下右手的手机:“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车里温暖,但薄轶洲怕她冷,还是伸手调高温度,再之后先是坦白。
“你哥的事我前几天刚知道,”他动作稍停,之后右手从空调按键收回,“但没有告诉你。”
向桉微怔,不过只几秒,反应过来:“你觉得我跟我哥关系太好,不知道怎么跟我讲?”
虽然早知道她聪明通透到完全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但他刚解释时还是有担心,怕她因为他瞒着她而不高兴。
不过现在看,刚刚那点担心也是多余的。
她好像有魔力,每和她多相处一会儿,总会更喜欢她。
他点头,坦然承认:“嗯。”
向桉摇摇头,又坐回去:“没关系,反正总要知道。”
之后她再次捏了捏手机,半垂眸色,拨通了向淮亭的电话。
薄轶洲静静坐着,听她和向淮亭的对话,良久,通话挂断。
偏头看过去:“他怎么说?”
向桉深吸气,摇头:“我问他,他说今天没回北城。”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无论是向淮亭瞒了她这么久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所以才依旧选择隐瞒,还是从心底里已经也王玲站在了一边,她不得而知......但终究答案是没有告诉她回来了。
薄轶洲凝神片刻,想替向淮亭说话,但也知道在现在这个股权争夺的节骨眼,不能让她被情绪左右,轻易相信任何人。
静默良久,副驾驶的人貌似是调整好了情绪,她再开口,是很清晰的思路。
“我现在......”她抿了抿唇,“我没有办法相信我哥,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大批量收购向之的股份,最起码要抢在我爸和王玲之前。”
“他们现在手里的,有意向收购的,以及加上我哥手里的,我要比他们所持有的股份总和还多才行。”
薄轶洲应声:“嗯。”
片刻。
向桉说完,绷紧的唇线松开,低头看表:“一个月后,是今年开年的股东大会,如果要移交执行董事的权利,罢免我的职位,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摸清他们的想法,把公司保下来。”
向桉:“这是我妈的公司,我不能让。”
第82章 再加码。
薄轶洲开的车, 回去后,向桉早早睡了。
她回家时绕到商场买的蛋糕和生日礼物一并带了回来,就放在餐厅的茶几上, 薄轶洲刚从卧室出来,瞧了那处一眼, 走过去。
走近桌前, 想了想, 拎过桌面的购物袋看了眼,袋子是敞开的, 很轻易就能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是一组动漫人物的周边模型。
他记得向桉说过,她很喜欢这些,但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人再送过她。
大概买这礼物时是真心想送向沛东西, 才会选自己想收却没有收到的模型周边,只是没想到回家却听到了那样的事。
薄轶洲靠在餐厅的岛台站了一会儿, 右手提的购物袋重新放回桌面, 再之后绕过台子走进厨房,从架台上捡了只水杯下来, 放了蜂蜜, 又接了温水,搅开。
向桉睡得不熟, 晚上又没有吃饭,刚他出来时,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想喝蜂蜜水。
用过的银匙轻丢进水池里,拿起杯子, 往卧室的方向去。
进了门,床上的人听到声响又动了动, 睡眼惺忪,缓慢睁开,看到他端着水杯走过来,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又闭上,温哑的声线:“怎么了?”
薄轶洲走到她身边,在床沿坐下:“不是说渴了要喝水?”
向桉被他扶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喝了两口,之后杯子重新塞回他手中,拉起被子躺下。
她咕哝着:“我还很困,接着睡了。”
薄轶洲帮她把额前散落的头发拨开:“不吃饭了?”
“不吃了。”向桉摇头。
薄轶洲帮她把被角掖好,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睡吧,饿了告诉我。”
向桉迷糊地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待她呼吸再度平稳,薄轶洲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出了房间。
他走回厨房,把杯子洗干净放回架台,再之后沉默站了会儿,低眸看了眼手机,良久,拨了个电话。
......
往后一个月,向桉一直很忙。
那晚之后她没再跟向淮亭联系,正是向之最难的时候,她无暇分出心思再顾忌其它。
除了这个原因外,更多的是她也不敢面对,没有撕破窗户纸还好,撕破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向淮亭会站在哪边。
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要么出差,要么加班,而薄轶洲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最近也出差出得很频繁,两个人都不怎么在家,见面的时间也变少。
很多时候她躺下睡了,薄轶洲才回来,又或者薄轶洲好不容易在家,她又出差了。
薄轶洲昨天从临市回来,两人早上出门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对方多说两句,好不容易晚上下班回来,薄轶洲又不在。
她站在玄关处站了两秒,颇有些无奈,随后脚尖一转,去衣帽间找了衣服,直接进浴室洗澡。
洗完摸到床上睡了一会儿,大概有一两个小时,她再醒,听到房间外的动静,知道应该是薄轶洲回来了。
掀被醒了会儿神,仔细辨认门外的动静,亭湖的房间隔音很好,只不过她睡觉时没关门,所以薄轶洲会怕吵着她,貌似无论走动还是什么都在收着声音。
她浅抻了一个懒腰,撩开被面,踩了拖鞋下床。
几分钟后,她走进厨房,看到正在热排骨汤的男人。
薄轶洲也听到声响,正要回头,向桉已经走上去,从后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实,两手搂在他的腰腹,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侧脸也压在他的后背,闭着眼睛,之后像是嫌不舒服,脸在他衣服上又蹭了蹭。
薄轶洲放下右手的汤匙,转过来抱住她:“醒了?”
向桉顺势靠在他的身上,点点头,吸着鼻子嗅了两下:“什么东西,好香。”
薄轶洲左手揽着她,偏头看了眼锅,把锅盖扣上,点了最上电子屏的按键,按刚打电话时宋敏芝说的调了温度和时间,淡声:“玉米排骨汤。”
向桉睁眼:“妈让人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