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我们四个人之间！”何炎的眼睛有点发红，语气难掩委屈，“你怎么能再找别人！”
江川叹口气，想控制一下局面，“你们先别急.....”
乔文远冷眼看向江川，“你是不用急，反正无论怎样都影响不到你是吧，青梅竹马真是了不起啊。”
江川皱眉，“乔文远你别阴阳怪气，我是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尊重蜜蜜的感受。”
“这和尊重是一回事吗，她喜欢七个八个你也纵着她是吗？”陈演伸手去抓江川的领子。
江川一把挥开他的手，红着眼睛瞪他，“陈演！我如果不纵着她，今天有你说话的份吗？”
“呵，”陈演两手卡在胯的位置，气笑了，“江川，你真以为咱们几个你是老大了是吧？”
姜蜜看着眼前的闹剧，气得都要站不稳了，伸手扶了下桌子，喊了声，“别吵了！”
没人听她的，四个人越吵越凶。
虽然姜蜜是故意刺激他们，想让他们把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但是真听到他们这些荒唐的话，一股火还是涌了上来，心里又气又羞又恼。
姜蜜伸手抓住桌上一个喝完剩下的酒瓶，扬手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响，玻璃在地上散开，四分五裂。
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90章 最终
姜蜜气得涨红了脸, 抬头看他们四个，“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度呢, 原来也不过如此，那还要准备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不怕我再找第五个第六个，把所有房间都住满吗？！”
四个人都愣住了。
江川艰难地问：“蜜蜜.....你....你都听到了....”
“要不是我听到了你们还想骗我多久？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你们自己也觉得荒唐是吗？”
四个人都变了脸色，垂眸不做声。
“尊重？”姜蜜看向江川哥, “江川哥你觉得这是尊重我的感受吗，你们不仅没尊重我，你们更不尊重你们自己，你们把自己当什么啊？”
“那让我们怎么办？”乔文远抬眸, 眼睫颤了颤, 有水光溢出来, “这五年没有你在, 我看起来过得好像还可以, 但那是因为我还有希望, 我知道你会回来, 如果以后连这样的希望都没有了, 你要我怎么办？”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蜜蜜，”何炎满脸写着恳求, “我们平常都很忙，可能都见不到面的.....”
姜蜜不停摇头，根本不想听他们的胡言乱语，“你们都疯了。”
“你就当我们疯了，”陈演看着她，蛊惑道：“你不要去想别的, 就陪着我们一起疯吧。”
江川哥轻声喊她的名字，“蜜蜜....”
姜蜜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们，“你们都走，全都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直到把他们全都推了出去，姜蜜“砰”一声关上了大门，下一秒，她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头缓缓地垂下去埋进了腿间。
姜蜜觉得几个小时前，相信他们的自己很可笑，他们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对待她，张口闭口都是让她不要有压力，不要担心他们。
她竟然真的有那么一刻相信了，准备那么做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可以这样吗？
这段复杂的关系里，看似最无力的人是姜蜜，她好像一直被推着走，一直被他们争抢，一直别无选择。
但是这一刻，姜蜜突然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选择权和决定权都在她手里，她才是这段关系里的掌控者。
她掌握着权力，却竟然想逃避责任。
如果这样，那她和五年前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她所不敢面对的选择，必须，也只能由她来做。
这段关系里的爱和被爱，伤害和被伤害，辜负和愧疚，念念不忘和耿耿于怀......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无论是怎样的甜蜜和苦涩，她都必须去一一品尝。
因为，这是她的人生啊！
姜蜜扶着门，缓缓站起身走回卧室，把身体重重地砸在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视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模糊。
她看见那辆从机场匆匆驶离的出租车，车里的那个她偏过头偷偷地抹泪，转眼间，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好看的手，修长的指间夹着几张纸巾。
那道好像很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那辆车飞快地开着，一路开进学校，猛地停在操场上。
姜蜜开门下车时才发现，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月光下的操场，那人突然转身，慢慢俯身靠近了她。
“我从没喜欢过什么人，不喜欢解释，不习惯坦露内心，你颠覆我的一切，然后一脸无辜地说你喜欢江川，你的过失很明显，对我造成的伤害也很严重。”
姜蜜想看清他的脸，眼前却是铺天盖地的黄色玫瑰花瓣，只剩下声音在她耳边一直响着。
“他爱你，就算他一遍一遍骗自己，就算他不敢承认，但他早就爱上你了。”
“.....”
“这五年里，我能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
最后一声响起后，飞舞的花瓣终于落地，姜蜜惊喜地看见阿演哥的脸，她想去抱他，却扑了个空。
下一秒，光线昏暗的演出后台，挤在人潮里的姜蜜感觉到窒息，她好像一条突然被抓到岸上的鱼，随手被扔进桶里，无数条和她有着相似面目的鱼和她鳞片相贴。
哪一条才是她？
姜蜜一阵心慌，害怕很快她就再也认不出自己。
头顶的灯泡发出“滋啦”的声响，接触不良般闪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姜蜜的手腕突然被一把握住。
一个蓝色头发的背影带着她冲出了人群，空气一瞬间涌入鼻腔，像是重新回到了海里，姜蜜看着那个背影，看着他回头对她笑。
“勇敢...可能我这样反而是懦弱的表现，就像他们说的，我看不惯的事总会有....”
“我那天晚上撒谎了，我当时确实不高兴了，我当时也有点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样，我平常不是这样的...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高兴是因为，我怕输给陈演和乔文远，我怕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他们。”
姜蜜的眼前一片黑暗，光线重新出现的瞬间，眼前是一个项链的吊坠，拨片的形状，顶端是一颗粉钻。
“蜜蜜，我这个人很倔，也不符合主流社会的评价标准，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胸无大志，不务正业，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多么远大的抱负，我这辈子就想这样，唱我爱唱的歌，爱我想爱的人。”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改变的....是喜欢你。”
两道相似又不同的声音在姜蜜耳边交错响起，她想笑，眼泪却涌了出来。
模糊的泪光中，世界突然变得颠簸，姜蜜睁眼的瞬间看见了灿烂的夕阳。
她伏在一个人的背上，姜蜜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感觉到他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语气生硬地说：“别乱动。”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所以，蜜蜜也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耳边的声音像真的，又像是幻觉，姜蜜感觉眼泪慢慢流出来，没入了他的颈间，她轻声道：“....好。”
那人疑惑地问她：“你说什么？”
他把她从背上放下来，远处的夕阳沉入江面，朝阳初生又落下，世界明明暗暗，岁月像江水奔涌而过。
又一次夕阳的光洒在他脸上，姜蜜面前的垂柳被那只带着伤疤的手缓缓拨开，“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夕阳，后来这些年，我傍晚的时候都会来这走一走，看着夕阳落下——”
“我在看夕阳的时候，你会不会恰巧也在看，只要我每天都看的话，会不会有某一天恰巧和你一同在看，那时候你又会不会也刚好想起我。”
姜蜜想说“会”，声音卡在嗓子里，还没等发出来，世界开始闪烁。
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世界像是泛黄的老照片，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少年清瘦的腰，声音远远地传来，“江川哥，你骑快点，要迟到啦——”
那辆普普通通的自行车和那个清瘦的背影，带着她穿过夏日的林荫，又压过一地金黄的落叶，转瞬有轻盈的雪花落在姜蜜肩头。
眨眼间，这辆车停在了江大的门口。
姜蜜看着那个背影骑上车越来越远，慌乱地在他身后叫喊，为什么把她放下了！
是不是他不小心忘了她，把她落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姜蜜正惊慌失措，那辆车又在晨光中掉头回转，车上的人肩膀变得宽阔，笑容让她心安。
“不要哭，蜜蜜，没人值得你这么难过，蜜蜜，我也不行。”
“没关系蜜蜜，你不用考虑这么多，你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不管你走到哪，我都在你身后。”
“我真的不难受，因为我知道，我难受，你就会同样的难受，想起这个，我就不难受了。”
车子快要驶到她身边，姜蜜努力地伸出手，所有的声音突然都一起响起。
他们的声音填满了她的世界，姜蜜什么都听不清，看不见，周围的世界像是一场大雾，她伸手在茫茫雾色中摸索，突然，拉住了一只手。
姜蜜一愣，看见雾气渐渐散去，那人缓缓回头。
***
一个月后。
姜蜜坐在出租车里，低头看群里不停跳动的消息。
谢冬：“靠，今天也太难打车了。”
王慧雅：“江大一百年校庆哎，还有演出，人能不多吗？”
徐妙：“我都到了姐妹们，别说，小学弟就是水灵啊。”
姜蜜忍俊不禁，看到群里@她，赶紧回复道：“我要面试个新助手，得晚一点，晚上再一起吃饭。”
今天是江大一百年校庆，天南地北的校友重回母校，江大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姜蜜本来今天约好要和谢冬她们好好聚聚，但是她远程的那个助手应聘上了学校的美术老师，跟她辞职了，姜蜜临时又招人，好不容易发现个简历合适的，对方最近就只有今天有空。
姜蜜只能和她约在今天，等面试结束再去江大。
到了约好的咖啡厅，却迟迟没见对方出现，姜蜜低头看见对方的消息，说她临时出了点状况，约她去咖啡厅旁边的小公园见。
姜蜜叹口气，推门出了咖啡厅，往小公园走，快走到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江川哥。
姜蜜一边接电话一边继续往前走。
江川哥他们四个在江大附近的餐厅里，等她一起吃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