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这才留意到文远哥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红,踮起脚去碰他的额头。
“哎呀,文远哥你发烧了!竟然还穿这么少!”
文远哥伸手覆住她盖在他额头上的手,掌心热得烫人,“可能是有一点,没什么大事。”
文远哥的眼睛望着她,或许是因为发烧,眼睛看起来很湿润,他的手按住姜蜜的手,力气很大,声音低了一点,“我没关系,自己回寝室就行,你去找阿演吧。”
“不行!你得去医院。”姜蜜用了一点力气才抽出了自己的手。
“咳咳.....不用了,我回去吃粒药就行,晚上还有工作。”
姜蜜拿文远哥没办法,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等我给阿演哥打电话说一声,然后带你去校医院。”
“真的不用,你去找阿演吧.....咳咳.....”
姜蜜刚把手机解锁,还没来得及拨电话,就感觉文远哥踉跄了两步,骤然倾了过来,竟然站不稳差点跌倒。
姜蜜费力地拥住文远哥,再顾不上其他,架着他的胳膊带他往校医院走,“再坚持一下文远哥,马上就到医院了。”
乔文远的头垂下去,半埋到姜蜜颈间,呼出的热气打在姜蜜脖子上,半晌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第63章 病房 你争不过我的,我会等她玩腻了……
姜蜜带文远哥去了江大的校医院。
校医院病人不算多, 姜蜜帮文远哥用学生证挂了号,陪他测过体温又验了血。
“三十九度二!竟然烧得这么厉害!”
姜蜜皱着眉头, 盯着护士往文远哥的手腕上绑橡胶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嘴上无意识地絮叨着:“医生说也没查出病毒或者细菌感染,可能就是太累了,还有着凉,你穿得太少了文远哥, 这几天早晚温差大,还是要带件外套的——”
针头的盖子被拔掉了,极细极尖的针尖对准文远哥手背上鼓起的青色血管,正斟酌着找角度。
姜蜜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气, 盯着那针尖, 心里紧了起来。
在针尖即将刺破血管的前一秒, 一只滚烫的手盖住了姜蜜的眼睛。
姜蜜眼前的世界霎时变得漆黑一片, 只有眼皮能感觉到那格外热的体温。
姜蜜伸手握住文远哥的手腕, 想把他的手拉下来, 又有点不敢, 虚虚握着他的手腕, 小声问:“扎进去了吗?”
“扎进去了,放心吧, 不能把你男朋友扎坏。”护士轻笑了一声,伸手“啪”一声解开橡胶带。
姜蜜把文远哥的手拉了下去,先去看他的手,那双好看的手搭在病床上,手背上的针头连着病床旁边的点滴。
姜蜜先是安心了一点,又想起护士的话, 想解释,“我们——”
“可以调快一点吗?”文远哥突然出声打断了姜蜜的话。
护士伸手去调节点滴的滚轮。
姜蜜忘了刚才要说的话,忙道:“也别太快,他都没吃东西,打快了胃难受。”
“放心吧。”护士姐姐露出个笑,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
姜蜜伸手握着文远哥手边的点滴管子,想把药水捂热一点,打进身体里不会太凉。
“文远哥,你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哪不舒服?”
文远哥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比平常虚弱很多,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湿润的眼睛直直望着她,一言不发。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下来,这个病房很大,摆了十多张床,空空荡荡的,此刻只有他们两个,显得格外冷清。
文远哥另一只手抬起来,有点吃力地找到姜蜜的手,攥住,然后放在他胸前。
“怎么了,文远哥,有哪不舒服吗?”姜蜜俯身凑近了点,小声问他。
文远哥还是不说话,看起来虚弱到像是说不出话来,但攥着她的手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姜蜜猜测文远哥可能在不安,还有生病带来的脆弱,她以前生病的时候要更闹腾一点,在病床上提出各种要求,难受了就不停地叫唤,弄得她爸妈和江川哥围着她团团转。
文远哥比她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姜蜜猜他可能比她生病时还要难受。
她没有去抽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拉了下文远哥的被子,轻声道:“睡吧,我帮你看着点滴。”
文远哥像是安心了一点,乌黑的眼睫颤了颤,慢慢合上了。
手机铃声在空荡安静的病房突然响了起来,显得有点突兀,姜蜜却一个激灵。
坏了,她忘了告诉阿演哥了,阿演哥还在学校门口等她!
姜蜜慌张地想把被攥住的右手抽出来,文远哥却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她,手上握得更紧。
“文远哥,你松手,我接个电话,应该是阿演哥打来的。”
电话铃声持之以恒地响着,听得姜蜜心里发急,她用了点力气想把手抽出来。
“不要。”文远哥苍白的嘴唇颤了颤,声音很小,小到姜蜜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姜蜜问了声,又道:“松手,文远哥,我接个电话。”
文远哥的声音有点哑,漆黑水润的眼睛直直望着她,眼圈有点红,“不要去找阿演,别离开我。”
姜蜜从没见过文远哥这样一面,像个恐惧的胆怯的孩子,她心里陷下去一块,没再去抽右手,就让他那么攥住放在他胸口。
电话铃声断了下,很快就又响了起来。
姜蜜用一个有点别扭的姿势,把左手伸到衣服右侧的口袋里,费劲地把手机掏了出来。
“阿演哥——”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姜蜜,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阿演哥的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怒气,姜蜜一直在医院忙前忙后,竟然把阿演哥忘到了脑后。
她愧疚道:“对不起阿演哥,我给忙忘了,文远哥发烧了,我现在陪他在校医院打针,今天没法去看咩咩了。”
姜蜜说话的时候很难专心,因为文远哥一直在盯着她,她不看他的时候,他攥着她的手就会加大一点力道,让姜蜜的手指骨都被箍得发痛。
“没事,我不走。”姜蜜只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小声安抚文远哥。
“你在和谁说话!”电话里阿演哥的声音好像更生气了,有很粗的喘气声传过来。
“告诉我几楼,我现在去找你。”阿演哥顿了几秒后说。
姜蜜报了房间号后,电话被挂断了。
阿演哥来得很快,姜蜜没有看时间,但感觉应该都不到十分钟。
“你来了,阿演哥,其实你不用过来的,已经打上点滴了。”
姜蜜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阿演哥,左手摸了下文远哥的额头,“嗯,温度也降下来一点了。”
阿演哥站在病房门口,伸手“啪”一声按亮了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管发出了一点接触不良的“滋啦”声,然后整间病房霎时大亮。
亮到陈演能清清楚楚看见,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
陈演想起昨晚他半夜醒来的时候,看见阳台上漆黑的影子,是乔文远开着窗户在阳台上吹风。
此刻他盯着那交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只手,忍不住以恶意揣测乔文远。
乔文远是故意的,故意生病,故意打断他们的约会,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他想吸引姜蜜的注意力,他想博取她的同情。
陈演不是何炎,他不会在此刻暴跳如雷,也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陈演一步步走到病床前,眼睛盯着乔文远,眼底没什么温度。
他看了乔文远几秒,又扫了眼那碍眼的,握在一起的手,沉声道:“你回去吧蜜蜜,我在这守着他。”
“别,别走,蜜蜜。”
姜蜜还没说话,文远哥就有点紧张地开口,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点。
姜蜜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慰:“我不走,放心吧,文远哥,你好好休息。”
文远哥又张了张嘴,声音很哑,又很小,姜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文远哥的眉头皱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嘴唇颤动着。
姜蜜连忙俯身,把耳朵凑到他唇边,问:“你怎么了文远哥,哪里不舒服?”
姜蜜的身体还没完全凑过去,肩膀就被握住了。
阿演哥死死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声音有点冷,“至于吗,不就是发个烧,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了,话都不会说了。”
“咳咳咳.....”文远哥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咳嗽了起来。
姜蜜“啧”了一声,扭头去看旁边站着的阿演哥,皱眉道:“阿演哥,文远哥病了,生病很难受的,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陈演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在乔文远胸口,他的手正紧紧攥着姜蜜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缓慢地摩挲。
陈演感觉像有蚂蚁在他身上爬一样,他实在没办法再多忍一秒,俯身去抓姜蜜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掰乔文远的手指。
他要把他们分开。
乔文远一副虚弱的样子,手劲却很大,陈演一时间竟然没掰开他的手指。
“咳咳咳.....”乔文远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侧头直直看向姜蜜,眼睛红着,“别把蜜蜜带走。”
姜蜜也有点着急,“你别拽了阿演哥,文远哥很难受啊。”
“咳咳咳.....”
陈演看他们一副苦命鸳鸯的样子,太阳穴的青筋直跳,脱口而出,“别装了,再咳你也咳不出血来。”
他话音刚落,乔文远声嘶力竭地咳了几声,竟然真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啊——”姜蜜惊叫一声。
陈演愣了下,不自觉松了手,姜蜜伸手一个劲按床头的护士铃。
她一边不停安抚乔文远,一边拿纸给他擦嘴边的血。
一会儿,护士带着医生来了,医生用灯照了乔文远的喉咙,“没事,是嗓子太干,还有点发炎,出血了,不要再说话了。”
陈演觉得荒诞,他现在也不确定乔文远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他出去接了杯温水,回来坐在乔文远病床前的椅子上。
陈演决定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守在这里了,等几个小时,点滴打完,他就把乔文远带回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