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把她的袖子撸起来,手肘上面一点的位置,一片明显的青紫,因为皮肤白显得更加明显,简直触目惊心。
陈演简直要气死了,“你被人打了?!”
姜蜜的眼睛哭得有点肿起来,止不住打嗝,“没.....嗝...没有.....”
姜蜜看见阿演哥沉默了几秒。
阿演哥虽然没再抱着她,但手臂还搭在她胳膊上,稍微用了一点力,不让她离得太远。
姜蜜眼前还是阿演哥的胸膛,起伏得很明显,像是在忍着气没有骂她。
姜蜜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控制不住的断续地小声打嗝,“嗝...嗝......嗝.....”
阿演哥低下头看她,脸上竟然有笑,虽然好像是被她气笑的。
“你知道吗姜蜜,猫都比你好养。”
姜蜜在被阿演哥带回公寓的路上一直不怎么服气,就算她再没用,也不能说她没有小猫好养吧?
姜蜜心里不服气,又不好意思争辩,别别扭扭进了门,然后就看见了趴在客厅猫窝里的小猫。
小奶猫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一身雪白的毛,只有头上一撮灰毛,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小小一只趴在比它大很多的猫窝里,见到姜蜜就仰起头“喵喵”地叫。
姜蜜一见到它就把什么都忘了,坐在地上,伸手轻轻摸它的毛,嘴里不自觉地学它“喵喵”叫。
陈演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姜蜜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眼皮还有点肿,这会儿却像失忆了一样,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别坐在地上,凉。”
“起来。”
一人一猫一见如故,用猫语叽里咕噜地对话,何止眼里没他,连他说话都像没听见一样。
小猫粉红色的小爪子搭在姜蜜掌心,姜蜜盯着它的蓝眼睛,小幅度地和它握手,用猫语悄悄和它说话。
“喵喵喵。”
阿演哥是不是很凶啊,你辛苦了小猫。
“喵喵。”
什么?你想和姐姐回家啊,呜呜呜,姐姐没有大房子养你啊.....
姜蜜和小猫玩得正好,就见一道阴影覆盖下来,修长的手指托住小猫稍一用力,下一秒,粉红色的小爪子被迫离开姜蜜的手心,在空中无力地挥舞了几下。
姜蜜眼睁睁地看着阿演哥把小猫抱走了,视线在后面不舍地追着他。
阿演哥今天穿了深灰色的毛衣开衫和浅灰色的休闲裤,头发没有打理得很整齐,抱着小猫坐在黑色的皮质单人沙发上,像是在拍家居广告。
姜蜜从地上爬起来,跟过去站在沙发边上,“小猫的爪子会把沙发划坏的。”
陈演见果然把人引来了,心情却也没有变得很好,掀起眼皮看了眼姜蜜。
她肿着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怀里的猫。
陈演的心情微妙地更差了一点,站起身把猫放在他刚才坐着的位置,走去柜子里找医药箱。
“你有空担心猫,担心沙发,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
姜蜜蹲在单人沙发前,克制着自己没有去亲它,“它叫什么名字呀?”
下一秒她就被环住了腰,几乎是被提起来放到一旁的长沙发上。
阿演哥在她旁边坐下,医药箱放在茶几上,低着头翻找:“小三。”
“啊?”姜蜜眼睛瞪圆了。
陈演找到一瓶喷雾,转着瓶身寻找生产日期,随口道:“它是它妈妈生的第三个。”
“这名字也太随便了吧,你要是带它出去,当着别的猫的面这么叫它,它会抬不起头的。”姜蜜义愤填膺道。
“那你给它起个不随便的。”
姜蜜还在冥思苦想间,手腕已经被阿演哥攥在手里,阿演哥皱着眉头,挽她袖子的动作却很轻。
“嗯.....它这么白,又这么软.....叫小云朵怎么样?”
姜蜜去看阿演哥的表情,想看看他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却看见他盯着她的胳膊,以一种严谨慎重的态度从多个角度观察那块青紫,好像在辨认她到底是不是让人打了。
姜蜜被攥住的手腕小幅度地晃了晃,“怎么样,小云朵,好不好听?”
阿演哥终于抬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启唇道:“不怎么样,我觉得叫小骗子好点。”
第54章 手铐 阿演哥不会是喜欢她吧
姜蜜被指桑骂槐了, 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槐”不是她, 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你不喜欢小云朵啊,那叫小绵羊怎么样?”
“小绵羊.....嗯......干脆就叫咩咩吧。”
“姜蜜。”阿演哥喊她的名字,打断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很不好糊弄的样子,“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阿演哥的公寓有很大的一片落地窗, 下午的阳光照进来感觉很温暖,像被裹在羊毛被里,让姜蜜觉得她很安全。
“真的不是让人打的,是我和同学吵架, 不小心自己撞到柜子上了。”姜蜜低下头, 噘了下嘴, 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说你害怕, 你在怕什么?”
可能是因为痛快地哭过, 姜蜜再回想的时候没有觉得很难受, 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呢?
是说让她恶心的话, 还是似曾相识的脸和笑, 还是沉进海里一点点坠下去的感觉......
“姜蜜。”阿演哥盯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 “你说我控制欲太强。”
姜蜜想起来自己吵架时脱口而出的话,“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没说错。”陈演打断她,“所以,我要听你说所有的事情。”
姜蜜不知道“所有”的范围有多大,阿演哥坐在她身边, 他坐的地方沙发陷得更深一些,抓着她的手腕一直没有放开,像是怕她逃跑。
姜蜜当然不会逃跑,哪个傻子会从让自己安心的地方逃跑呢?
她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客观地说了彭兴做的事情。
因为看见阿演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姜蜜怕他太生气,又小声说:“其实他虽然骚扰我,但也就是恶心人,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的。”
陈演要深呼吸才能压下怒火,勉强维持声音平稳:“第一次骚扰你,是昨天我问你要不要来看猫的时候吗?”
姜蜜不知道阿演哥是怎么猜到的,就像她不知道阿演哥当时怎么发现她不对劲的。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第二次是今天中午?”
姜蜜抿着嘴唇,点头的幅度更小了一点。
陈演并不是第一次得到控制欲强、霸道之类的评价,在小组合作的时候,他总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甚至连他妈生不生二胎,交什么样的朋友他也要干涉。
他知道他这样做并不讨人喜欢,甚至会惹人厌恶,但是陈演从不觉得他过分控制了什么。
他在小组合作里的独断是为了追求效率,对他妈妈的干涉是出于对她身心健康的考虑,或许有专横的嫌疑,但他认为还都是适度的。
但是这一刻,陈演承认,面对姜蜜,他的控制欲有点过度了。
他想知道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件事情,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叫做“私人空间”或者“界限”之类的东西存在。
他希望她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不是隔很久才若无其事地回他消息,或者强颜欢笑地跟他说没事。
他想她的每一次笑都是因为他,想品尝她每一滴眼泪的咸度,他想拥有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想让他们从“我”和“你”,变成“我们”。
就连自傲如陈演,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愿望有点过分。
他心里又忍不住生气,生气和心疼交杂在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忍着气质问她:“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嘛,毕竟你脾气又不好,万一起冲突了呢?”
陈演很想掐她有一点肉的脸颊,但是为了不坐实自己“脾气不好”的评价,只能忍着想掐她脸的冲动,“这算是什么麻烦,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
姜蜜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感觉被踩到了痛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对,我就是笨,就是没用行了吧,我自己全都知道,你还来说我干嘛!”
陈演看见她还有点红肿的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又能哭出来。
陈演觉得好受了一点。
至少她这次哭是被他气哭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流眼泪。
“谁需要你有用了?告状会不会,不会就跟你堂弟学学,撒泼打滚,添油加醋,又哭又闹,以后谁欺负你了就这么来跟我告状。”
姜蜜的眼泪要掉没掉的,又被阿演哥气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还不如小宝,还是在故意逗她开心。
“笑什么笑?我是说认真的,你不需要有用,不需要害怕,更不需要难过自己没用。”
姜蜜觉得自己在听脑筋急转弯,晕乎乎问:“那我需要什么?”
陈演的下巴扬起来一点,是姜蜜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自信的神情,现在又掺杂了一点隐隐的温柔,他很理所当然道:“我。”
可能是眼泪让看到的世界变形了,姜蜜忍不住笑了,虽然阿演哥说得她并不认同,可她竟然觉得阿演哥看起来很可爱。
陈演拿着喷雾对准姜蜜的胳膊,低头给她上药,又忍不住问她:“这件事,你告诉何炎和乔文远了吗?”
“没有啊。”
陈演觉得这勉强也可以算作安慰,至少在她心里,何炎和乔文远也同样需要遵守“界限”和“私人空间”。
姜蜜哭过,又把事情全都说出来,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嘻嘻道:“阿炎哥和文远哥这几天都太忙了嘛。”
姜蜜被握住的手腕紧了一下,她怀疑阿演哥好像不高兴了。
“砰。”陈演喷完药把喷雾重重扔进医药箱里,没好气道:“别提他俩了。”
姜蜜觉得阿演哥又开始无理取闹了,明明是他先提的,而且阿炎哥和文远哥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他的语气怎么像在说敌人。
“你和他俩吵架了?”
“阿演哥,我知道你其实对朋友很好的,但是你有时候说话怪气人的,阿炎哥性子直,文远哥不太会表达,你们有摩擦也是难免的,只要说开了,就还是好朋友啊.....”
陈演想把她喋喋不休的嘴堵上。
什么叫他说话气人?
什么叫何炎性子直,乔文远不会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