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缃在影音室里重温充满西班牙风情的芭蕾舞剧《堂.吉诃德》,女主角穿着红色裙子,身姿轻盈跳跃,欢快的氛围扑面而来。
贺轻尘给她榨了杯橙汁,递到她面前。
顾缃喝了一半,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再被男人抱坐在怀中。
这部舞剧看了许多遍,故事讲的是巴塞罗那集市有位酒馆主的女儿,她喜欢的小伙子是个理发匠,但年轻小情侣遭到酒馆主的反对,他打算让女儿嫁给当地富绅,堂.吉诃德来到集市,发现女主角跟他要寻找的梦中情人长得一样,于是故事变得更加复杂,一番辗转搓磨后,年轻小情侣终成眷属。
这部舞剧改编得非常棒,编舞充满浓浓的西班牙斗牛风情,贺轻尘抱着她,摸着她的脑袋,说:“幸好咱俩当时没有人反对,要不然你一定顺着竿就爬走了。”
顾缃笑着说:“是啊,我肯定就爬走了。”
“没良心。”
顾缃道:“当时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担心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就跟堂.吉诃德一样,在梦里看到的杜尔西内娅非常完美,便一直在找寻她,我怕你看清我后产生幻灭。”
贺轻尘捏了下她的脸:“你老公的精神状态正常得很,但你要是走了,估计就不正常了,你得负责。”
顾缃:“我还得对你的精神问题负责?”
男人挑眉:“当然,我要是出了问题,贺、简两家不会放过你的,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你负责。”
顾缃对他哼声:“我可担待不起。”
男人直视着这张白净的脸,嫣红的嘴唇丰润饱满,手指不禁捏着她的下巴,垂头轻咬:“担待不起也要担。”
他也有很多不想担待的事,但为了家族不得不担待,让他并不认为自己只是纯粹的工具人,只因有她,便有了隔离在家族事务之外的来处与归宿。
心之安处,即是吾“缃”。
男人想到这个谐音,发出诡异的一声轻笑。顾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揪他的脸不放:“你这是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也要勉强。”男人的大手肆意游走,顾缃身子发痒,扭成了麻花。
男人玩味道:“有日子没在这儿做了,不如换换口味?”
顾缃:“……”
第71章 哄妻日常
9月开学第一天,顾缃在生贺轻尘的气。
这两日她心生烦躁,早上起床甚至感觉体内有一股无名之火,想要撒出来。
贺轻尘用正常的语气叫她出门,她不耐地回:“你别催了,好烦。”
当时贺轻尘没往心里去,送她去学校的路上,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也在哼声,说去吃路边摊。
贺轻尘蹙眉,认为是经前综合征,依旧一副温柔和顺好脾气的口吻:“提醒你一下,市区没有路边摊。”
市区确实很少见路边摊,有也跟打游击似的,遇到全看缘分,偌大个城市,一点儿烟火气也没有。想到这点,顾缃好像更不顺心:“那我飞回老家吃!”
贺轻尘察觉她情绪不好,开始顺毛:“也行,我跟你一起去,晚上飞过去,明天回来。”
顾缃嘟囔:“我想一个人去,不想你陪着。”
现在研三已经没课,开学第一天基本上就是开会打个卡,说一说这学期的安排,主要是搞毕业论文的事。
男人闻言,开始反思自己昨晚是不是没让她高兴,好像是有点儿惹到她了,她说肚子疼来着。例假前小腹容易不适,这也是正常现象。
于是继续哄:“周末陪你过去,或者我们去武市,你前不久不是嚷着想吃正宗的热干面?三鲜豆皮也很不错,表皮金黄,香香糯糯,不过容易积食,我们买一份,分着吃。”
顾缃听他的描述馋得不行,越发郁闷:“你别说了,我现在就想吃,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
说罢头偏向一侧看窗外。
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越哄越坏,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解开两人的安全带,先探身过来抱她,温声安抚:“唉,多大的事儿,等你开完会,我们就飞过去。”
顾缃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已经好久没这么糟糕过,听什么都好像是在嘲讽自己,还冲他发火,偏偏他耐心十足……没来由地,又感觉眼底酸涩,吸了吸鼻子,解释说:“我有点儿烦躁,可能是例假快来了。”
认真算一算,已经推迟了四天,是正常范围,夏天天气炎热她胃口不好的时候,就容易推迟,上个月也晚了两天。
贺轻尘摸着她脑袋,笑了笑:“我得去趟公司,你开完会先回家简单收拾一下,我两点后就能接你去机场。”
下午三点,贺轻尘便带着顾缃去了机场。在VIP候机室里,顾缃亦很磨人,说自己好困,圈着他腰要他抱着。男人筢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上飞机后再眯会儿。”
飞机上,贺轻尘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问空乘人员要了一条小毛毯,替她盖上,让她安心睡觉。
顾缃这一觉睡得极沉,梦到小学时观察绿豆发芽。她高兴地捧着玻璃碗给爸爸和妈妈瞧:“我的豆子发芽了。”
爸爸摸着她的脑袋,说了句:“缃缃真棒!”
醒来,贺轻尘正在擦拭她脸上的泪,男人的眉心拧得极紧:“怎么哭成这样,梦到什么了?”
顾缃嗓音带着哭腔:“梦到我小时候的事,有爸爸和妈妈。”
怪不得能满脸的泪,男人沉出气息,婚礼之后,她哭的次数似乎为零,男人侧坐身子抱着她,下巴抵在头顶,轻抚她的背:“不哭了,有我在呢。”
飞机即将下降,广播提醒乘客调直椅背系好安全带,一阵动静传来,顾缃趴在他肩上,不顾周围的乘客与乘务人员怪异的目光,吸着鼻子,缓了缓情绪。
抵达新鲜的城市,阴郁的心情总算一扫而空。
顾缃晚上吃了当地特色菜肴,喝了不少莲藕老火汤,为了消食,她拉着贺轻尘步行逛了许久。
后来在酒店看着夜色中开阔的江面,人也明朗起来,顾缃这时变成乖巧猫咪,问贺轻尘会不会耽误他的工作。
贺轻尘在她身后抱着她纤软的腰,蹭蹭她的头发:“工作哪有你重要,你不高兴,我也没办法工作。”
这是事实,她一闹情绪,他便无法安心工作,还不如带她出来透透气。
顾缃笑道:“也就是说,还是耽误了呗。”
贺轻尘:“吃饱了就有力气抬杠了是吧。”
“还没吃到热干面和豆皮,还有汽水包子,糯米包油条……”
男人无语道:“都是碳水炸弹,重油的,你每样都吃,消化得了?”
“那我就尝两口嘛。”
……
翌日,顾缃原计划要早起,但是身体实在累乏,只想睡觉,贺轻尘醒来后没叫她,只安静地看着她沉睡的模样。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副小情绪发作的样子,也有很久没有哄过她。
最近两年她重回校园后,人就变得特别独立,不再哭,不再闹,和从前没有喜欢上他的时候一样,仿佛不需要他。
他这两年也特别忙,公司的事务一大堆,好在,最艰难的时期都过去了,男人不禁吁气,觉得这只猫咪还是偶尔闹闹情绪好一些,能让他在亲密关系中,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
八点多顾缃自然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嚷着过早都过不成了。
贺轻尘说:“这个时间正好过了高峰期,过早一条街的热门店铺不用排队。”
半小时后,顾缃饥肠辘辘地来到街上,按着攻略,扫荡似的,一一排队,买了热干面、豆皮、鸡冠饺、面窝、汽水包子、糯米包油条……
难为贺轻尘这么一个清逸出尘的男人,拎着一堆早餐,耐心又殷勤地问她还想吃什么?
顾缃说:“够了,先吃吧。”
在街边的一张小桌子前坐下,桌上摆满了早餐,贺轻尘帮她往绿豆汤插了一根吸管,递过去,再帮她拌热干面。
顾缃笑眯眯道:“会不会有点儿多?”
他说:“各色尝一两口,别撑出毛病了。”
贺轻尘不大吃重油的东西,但是来都来了,也陪着尝了尝。
他吃得很少,顾缃没有勉强他,只一边吃一边说感觉好幸福啊。贺轻尘见她嘴角残留的酱汁,拿着餐巾纸帮她擦拭,摇着脑袋说她是个碳水宝宝。
顾缃道:“我本来就是,正餐不吃会很难过。”
贺轻尘声音冷幽:“之前我在国外,怎么没见你好好吃?”
“也有吃,但食不知味。”
“都顾着想我了?”
顾缃咬了一口豆皮:“没想你。”
“都嫁给我了,不想我还能想谁。”他冷嗤。
顾缃抿抿唇。
她都快忘了当年他出国后,自己是种什么心情了,大约就像是整片天空都是灰色的,她有活着,但感觉不到呼吸,也闻不到花香。她总以为自己当时并没有陷得很深,仿佛可以随时抽身离去,但实际上连拔腿的力气都没有。
买的食物她注定是吃不完的,贺轻尘也没敢让她一直吃,带着她离开时,主动把那些袋子、一次性碗等东西收拾干净,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走在路上,顾缃看着身边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个身家不菲,从小就锦衣玉食的男人,陪着她坐在凌乱的街边,随意地吃早餐。
但心中明白,高贵的公子,早就为了她走下神坛。
*
当晚飞回家中。
折腾一圈,顾缃好像更累了。次日在家休息、调适,贺轻尘中午在公司问她一个人在家吃什么?
顾缃:“吃清淡的水煮青菜。”
贺轻尘:“是该去去油,不然又说上火。”
顾缃的情绪好一阵差一阵,闷闷地道:“可是例假还没有来。”
贺轻尘:“耐心等一等,以前不也推迟过一周?”
当时因为排练,运动过量和饮食不振导致推迟了这么久。最近她运动都是正常量,甚至这几天懒得动。
顾缃问:“你下午干吗?”
“有个会议要开,下班后带你去喝补气血的汤。”
“嗯,好。”
“乖。”
放下手机,觉得这只猫咪还是不正常。
难道是激素紊乱?要不要带她去看一下医生。
半小时后,心中牵挂着这件事的男人,并未全身心投入在这场繁琐的会议中,反而在电光石火间,脑海中跳出一个猜测,瞬间理性分析出它的可能性从百分之零点几,飙升至百分之九十九。
他脸色凝重地站起了身,惊得与会人员纷纷心跳异常,看向这位年轻儒雅却杀伐果断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