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只要想一想,她便如坐针毡。
开车的男人偶尔瞅她一眼:“怎么了,不舒服?”
“?”顾缃愣愣地回望过去,“没有啊。”
“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有。”顾缃矢口否认,“可能是没睡够。”
他微微点着脑袋:“回去再让你睡个够,保证不打扰你。”男人的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去了某条商业街,附近有许多家奢侈品店,其中有一家是他定制戒指的品牌店。
顾缃没有多问,乖乖坐在一家咖啡厅的外面看都市风景。这边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她没有多大顾虑。
大约半小时后,来了两个华人女生,看上去像是留学生,两个人都拍着心口说:“吓死了,大白天的,居然来这里抢劫,太猖狂了。”
另一个人附和:“是啊,不过刚才那个男人好帅啊!”
“长成这样,是不是国内的男明星啊?”
“我觉得比明星还要帅,而且有气质。”
顾缃十分敏感地看向那两个女生:“你好,出什么事了?”
“那边有抢劫的,被抢的人不愿意,抢劫犯还拿了一把刀子出来,太吓人了。”
顾缃听完,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起身便跑向那家品牌店。
远远地看见路边围着几个人,有辆警车正驶过来,停在一旁。
顾缃焦急万分地张望四周,没有看到贺轻尘,眼泪刷地流出来,跑到警察跟前,就用英语问我丈夫在哪儿?他被抢了,他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去医院了?边说边擦眼泪。
警察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疑惑地问你丈夫?
顾缃回答是的,他是我丈夫,话音刚落,身后有个人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离开,还用德语对警察说不好意思。
顾缃挣扎了一下,这才看清拉自己的人是贺轻尘,她一秒钟傻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
他朝她笑:“你丈夫在这儿。”
顾缃顾不得擦眼泪,立刻抓着他的胳膊,摸了摸他的胸膛,四处看了看,急忙问:“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
“没事就好,戒指什么的被抢就被抢了,人没事就好。”顾缃呼吸不定,说着说着眼泪又蓄满了眼眶,一头扎进他怀里,“我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
她哭声哽咽,话也语无伦次,男人听着,眉头蹙起,紧紧地抱着她。
良久他才沉叹着出声:“被抢的是一个外国中年女人,她不想被抢,死死拽着手提包不放,那人掏了一把刀子出来,女人只好松了手,我刚好从店里走出来,看见了这一幕,帮忙报了警。”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但顾缃的情绪似乎还没有稳定,闷闷地没有作声。
他把人从怀里挪出来,帮她擦掉眼泪,笑了笑:“咱俩好日子都还没过几天,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
“嗯。”顾缃吸吸鼻子。
他把她带到了旁边树下的一张休息椅子上,让她坐着,自己站着继续抚摸着她的脑袋,哄了许久。
“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被抢了。”男人似乎也在安抚自己的情绪,“不过,看到你这么紧张我,我又很欢喜。”
顾缃:“……”
“原来,你真的把我当作你的丈夫。”他笑了笑。
“我没有。”顾缃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现在否认没有用,我听见了husband。”
“你听错了。”顾缃在他小腹处拱了拱,她当时吓得脸都白了,没有管什么称呼,开口就说了出来……
他摸着她的头发,没再调侃。安静几秒钟后,顾缃听见贺轻尘问:“你怎么知道戒指的事?昨晚钟烨说的?”
“我看到了戒指设计稿,不过昨晚钟烨也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呃”了一声。
顾缃解释:“收拾你书桌的时候文件夹掉地上了,捡起来才看到的。”
男人轻笑一下:“也好,既然都被你发现设计图了,总得再给你看看实物。”
他从兜里掏出戒指盒子,打开,展示在她面前。
钻石璀璨如繁星,中间镶着的粉钻一看就知道品质很高。顾缃惊讶地盯着它,不敢取出来。
面前的男人说道:“还有,既然看到戒指了,不问一句,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顾缃抬眼:“?”
清隽的男人温柔注视她,眼眸灿若星辰,嘴角淡笑:“你不在乎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我不能不给你一个完整的仪式。”
说罢,男人缓缓蹲下,抬头望着她,目光真挚热切,仿佛是在仰望盛开在高山之巅的花。
一瞬间,顾缃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须臾,在这个不起眼的街边角落里,精致华丽的戒指推进她的左手无名指。
他牵着她的左手离开,阳光灿烂温暖,粉钻闪烁着耀眼美丽的光芒。男人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得让他们知道,我求婚成功了。”
顾缃:“他们?”
贺轻尘:“家里那两个说我打动不了你,很难把你娶进门的老人。”
顾缃:……
第65章 唯一欲与求
贺轻尘并未打算这么早求婚,最近两个人的关系十分舒适,有一种细水长流能白头共老的微妙感,他想慢慢筹备。
但有关她的计划,似乎永远都会出状况。
比如当初他只想跟她见个面,随便叙叙旧,聊熟悉了,再追求她。结果一聊便聊到了领证,偏偏那两天他办理过户,户口本就在车上,于是他干了一件生平最让身边人觉得叛逆的事——瞒着他们悄悄领证。
又比如这一次,他原本打算先取了戒指,再挑个合适的时机和浪漫的地点求婚……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刚才见到她担忧得眼泪直流,还说出只要他的话,罢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不求婚,以后都不会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
幸运的是,她答应了。
这样就足够。
她本来就是他生命中的意外和例外,是他无欲无求的人生中唯一的欲和求。
街上的喧哗归于平静,往来的人员有序,但是被男人牵着的姑娘似乎不大安。
顾缃看了眼贺轻尘:“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总担心哪里又冒出来一个打劫的,何况她手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钻戒。
贺轻尘笑笑:“行,回家去。”
半小时后,顾缃坐在客厅沙发上,在光下仔细地观摩那枚戒指。
“太精致,太华贵了。”她嘀咕。
贺轻尘却道:“再精致华贵也是有价格,可以复制的,这不算什么。”
顾缃看了眼贺轻尘:“对你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要是把这枚戒指转手一卖,这辈子躺平都花不完。”
男人语调充满轻蔑:“看来你对花钱这件事,有所局限性。”
顾缃郁闷了,大声反驳:“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好吧!”
他扯起唇,过来坐在她身边,搂抱她:“当然,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些优秀又美好的品质。”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顾缃吐槽。
“怎么会。”他发笑,“突然想起前几天周冶给我发消息,说去了趟澳门,百万打了水漂。”
顾缃下意识问:“输了?”
“还不是他玩的,是他媳妇儿。”
顾缃:“额……”
他勾着薄唇,目不转睛地看她:“我媳妇儿可是勤俭节约的好姑娘,很难遇得见。”
“这样的好姑娘不要太多,只是不在你们生活的圈子里。”
“她们没有你好看,也没有你柔软。”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眼神忽然变得暧昧迷离,抱着她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他的脑袋枕着沙发扶手,让她的身子窝在他怀抱中,肆意又狎昵地玩了一会儿。
顾缃心里还惦记一件事,拂开他的手,按捺不住问:“那你也去玩过吗?”
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笑着反问:“你说呢?”
顾缃冷哼了一声:“肯定是去过了,问题在于去了多少次。”
“一次,输输赢赢地玩了挺久,但挥霍一空后,只觉得空虚,半点儿乐趣也没找到,也没想着要赢回来。”贺轻尘语调诚恳。
虽然知道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去了澳门怎么可能不玩两把。但顾缃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很符合这种特质。
她继续好奇:“弱弱地问一句,你输了多少?”
男人微微一笑,拿起了她的左手,抚摸着戒指:“不多,也就一粒小粉钻。”
顾缃受不了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你个败家子!”
“都是疫情前的事了,我也没这嗜好。”男人纤长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玩弄她的发尾,“我现在就想着好好挣钱,养家养媳妇儿。”
顾缃软软的身子趴在他身上,突然没了声音。
“怎么不说话?”
“有点儿困。”
“那先睡一觉,再吃午饭。”
顾缃这个上午确实有些耗神,眼睛眯着,长长的睫毛闭阖时微微翘起,她只简单护了一下肤,妆都没化,跟清水芙蓉似的。
男人低头垂眸注视着怀里的人,算一算,从第一次见到她回眸一笑,已经过去十来年。模样自然是有变化的,与从前的清纯灵动相比,变得越发妩媚妖娆,抛来一个眼神也能让他觉得她在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