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得知她的录取名单已在公示中,说道:“顾缃,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顾缃笑笑:“只是去读编导,出人头地是不大可能了,毕业都三十出头,做幕后倒是可以。”
只要从事这一行,台前幕后都是可以的,何况这一行吃青春饭,将来总要退居幕后。
社长问:“你男朋友呢?”
“在国外。”
“去看他吗,反正你现在也不上班。”
“我想等录取通知书发下来再过去。”
“也不错。”
……
拿到录取通知书,顾缃的心情十分平静,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兴奋,不过那颗悬着的心是平稳落地了。
她收拾了极简单的行李,装进手提包里,回了趟老家。
打算只住一晚,看完爸爸就回北城,不过当天晚上,她收到贺轻尘的语音通话,说他明天会回来。
顾缃道:“我在老家。”
他问:“待多久?”
“明天看完爸爸就回去。”
他笑了笑:“替我跟他问声好。”
“哦,好的。”
应完这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见对方说:“乖乖等我回去就好,我得忙了。”
“嗯,好。”
挂掉电话,顾缃想了想,又在老家多留了一天,买了跟贺轻尘同一个时间抵达机场的机票,说是方便接他。
结果她的航班晚点,贺轻尘在机场等了她一个小时。
见面的时候,周遭只有他一个人,顾缃抱他,脸在他结实的胸前蹭了蹭。
“回家吧。”男人说。
司机是公司安排的,车上副驾驶座还坐着他的助理钟烨,他笑吟吟地打招呼:“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缃微微惊讶:“小钟,你也回国了?”
“嗯,我相当于是随行出差。”
钟烨是南方人,不过这次他没空回老家,顾缃跟他聊了几句,说完话,才发现贺轻尘似乎有些疲倦,靠着车后座眯睡过去。
顾缃靠在他身上,他下意识搂过她腰,让她侧坐在他腿上,裙摆都没理好。
要是司机是个陌生人,以及没有钟烨也就算了,现在有熟人……他也不管不顾的,顾缃有些差赧,脸颊逐渐发烫,慌忙理好裙子,拍了一下他的胸膛。
男人轻笑,按着她的脑袋,脸颊轻轻蹭着。
不过还好,他只是抱着她小憩一下,没有做更多亲昵举动,顾缃这才放松下来。
钟烨与司机没敢回头看,四人各怀小心思,一路无言地前行。
他大概是真的很累,仿佛睡着了,顾缃睁着双眼,看着他俊秀的脸容,伸手摸他下巴,冒出的胡子茬微微刺着手心皮肤。
她也没再打扰这个男人,倚靠着,想起昨天的事。
她去看爸爸,除了告诉他考研上岸的消息,顾缃还跟爸爸说了自己很重要的决定。
墓园里幽森寂静,风吹而过,仿佛能听见爸爸在问她:“你喜欢他吗?”
顾缃点点头:“喜欢的,很喜欢。”
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将来时机到了,也想跟他生个孩子,组建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她这小半辈子,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处在尘土飞扬的混沌黑暗世界之中,是他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一点一点,冲刷干净她心上蒙着的灰尘,也让她一步一步,找到自己想走的道路。
又是一阵风吹过,衣摆飘了飘,顾缃想着如果是爸爸在,他可能还会问:“他喜欢你吗?”
顾缃还是点头:“毋庸置疑。”
就算这种喜欢是因为她的外表或者她的舞姿,导致他一时冲动领了证,但后来她挣扎吵闹无数次,他的家族与个人职业发生各种变化,他也如同磐石一般,对这段关系十分坚定,没有放开她,也不许她放手,还从来没有勉强过她要做出什么让步与妥协……这当然是喜欢一个人才能做到这样。
顾缃并不懂情,理解不了他为何爱得这么深,比她的爱深得多多了。
但她不会再拒绝他了,她跟爸爸承诺过。
她想把自己的决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贺轻尘。
但贺轻尘似乎并不着急,也许他觉得自己还没回来,长期分离两地也不是办法,所以见面后没提这件事。
回到家后,行李刚放下,男人顾不上旅途劳顿,风尘仆仆,抱着她便是发狠地亲吻,粗重的喘息不断,顾缃发出的声音也被他吃了进去。
……
*
事后总会有一段如胶似漆不想分离的时间,顾缃问他是不是回来也很忙,否则不会带上钟烨了。
他却说:“并不会太忙,只是要去汇报一下工作,开开会,带小钟是觉得以后也想让小钟跟着自己,毕竟是自己培养起来的,用着放心。”
顾缃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觉得他胸口淌汗的样子,有些撩人,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地刮着那些汗渍。
他捉过她的手指,玩了一下:“通知书领到了?”
“嗯,领到了,9月开学。”
“那么这两个月,跟我去柏林吧。”他说道。
顾缃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你要是一个人嫌闷,我推荐你一个好去处。”
顾缃抬眼看他:“去哪儿?”
“可以去当地舞剧团学习交流。”男人嘴角漾起一缕不着痕迹的笑。
顾缃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但是惊喜之余,又很疑惑:“你推荐过去?你们公司还有这方面的人脉?”
他搂着她,薅她头发:“虽然公司是遭受到了重创,但底子在,公司也有与他们当地的文化艺术团队进行合作,顺便提升自身的形象,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男人垂眸看她:“你过去的话,语言沟通可能不顺利,但是舞蹈交流,肢体语言顺过一切。”
这一刻,顾缃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很好,不能更好了,是她理想的结婚对象。
然而她还是蹭着他的肌肤,不服气地说道:“我英语还是可以的。”
男人轻笑:“当然,我媳妇儿很棒!”
顾缃浅浅地笑出了声,心中溢满难以言表的感动。
“贺轻尘——”她的声音小小的,在他胸膛用指尖打着圈儿。
“嗯?”
“谢谢。”
男人的手揪紧了她的胳膊:“能跟你提个要求么?”
“什么?”
“以后别再对我说谢谢。”
“……为什么?”
男人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你一对我说谢谢,我便认为你下一秒就要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顾缃不解地支起半个身子看着他:“为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而已,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么个男人,长相、学识、家世、财富、地位……所是别人求而不得的,可以说是六边形战士,但顾缃却发觉他对她挺没安全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表现得不太爱了。
见她凝滞,他沉声:“总之,别说谢谢,我们之间,用不着说这两个字。”
“好吧。”顾缃眉眼温柔地看着他,“那你抱我去浴室吧,我不说谢谢了。”
男人轻轻刮着她的鼻子尖儿:“娇得死。”
被抱着走向浴室的时候,顾缃才想起来,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应该好好跟贺轻尘表明心迹的,比如:
“我不会走了。”
“我也不会再跟你提离婚。”
“我想跟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真是,无语,她可能就没长过恋爱的脑子。虽然某种程度上是好事,但这种时候,简直是天大的坏事。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跟随他去柏林,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总还会找到更合适的机会。
*
翌日,贺轻尘去集团总部。顾缃下午去买了一个行李箱,之前那个箱子已经很老旧,还在上次去柏林的飞机上被扔下来时砸得出现了裂纹。买好箱子,经过一家某品牌打火机卖店,进去看了一眼。
钟烨正好打电话给她,问她在不在家。
二十分钟后,顾缃在小区门口见到了钟烨。
“这是顾总吩咐我给你送的一份轻乳酪蛋糕,他说你肯定会喜欢。”钟烨说道。
蛋糕装在透明的小包装盒子里,表皮焦黄,四周浅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顾缃笑着接过盒子:“谢谢,他在忙什么呢?”
“陪董事长在一个酒店见几位长辈,那家酒店的轻乳酪蛋糕很出名,就吩咐我送来。”
“好,跟他说我很喜欢。”
正要走,顾缃又叫住了钟烨:“小钟,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他吧,刚刚买的。”
是一个墨绿色的打火机,光滑釉面,很有质感。
钟烨忙不迭点头。
顾缃回家中品尝蛋糕时,钟烨驱车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