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儿,就因为他的私欲,生命永远地停在了十五岁。
推门而出的时候,天边霞光正盛,沈青叶半眯着眼,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马队从旁边的监控室里走出来,拍了拍岳凌川的肩:“好小子。”
谁能想到,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案子,查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
马队叹道:“这要不是小沈把这个案子翻出来了,那个女孩的事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相大白呢。”
沈青叶扯了扯唇角,心情有些沉重。
·
后续的调查就很顺利了,沈青叶跟岳凌川带着一批人,去李有良母亲的墓找尸体。
村里的人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闹着要阻止。岳凌川直接肃着脸将事实真相说了出来,众人大惊,一时看着李有良母亲的墓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刘翠花闻言更是险些哭死过去,直拍着大腿让他们挖。到后来,蔓蔓的家人也从匆忙赶了过来,他们等不及警察给出的结果,直接自己上手去挖。
林蔓蔓母亲一边挖一边掉哭,抬手抹去眼泪的时候,又把原本干净的脸上糊上了一层泥土。
向来爱干净的她却完全不顾,哭着哽咽着,用那一双往日保养良好的手,一点点刨过坚实的泥土。
众人齐上阵,不过半个小时后,就发现了林蔓蔓的衣角。
林蔓蔓母亲看着那熟悉的衣服,先是一顿,随后眼泪流得更是厉害,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上的速度再次加快。
疼吗?
疼啊。
她现在就这么疼,那她的女儿那时候,又该有多疼?
她那么个娇气的女儿,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的女儿,就这么被埋在这么个地方那么多年,她怕不怕啊,她会不会怨爸爸妈妈没有早点来接她啊?
手指,胳膊,脚,腿……一个完整的人形最终露出来的时候,林妈妈抱着那一堆骨头,嚎啕大哭。
林奶奶更是眼前一黑,不住地呢喃着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要回来,我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买盐。
一直到日落时分,整副骨架才被收捡完毕。经了一天的混乱,此时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
沈青叶站在一旁,看着差点哭干了泪水的林妈妈,看着强行保持冷静的林爸爸,再看着一脸懊悔的刘翠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岳凌川揽着她的肩膀,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呼——
……
……
案件资料整合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周五。
别墅院子门前,车子停在那里许久,却迟迟没有动静。
驾驶座内,沈青叶不自觉地扬起下巴,眸中泛着朦胧的水光,鼻腔里轻轻哼着,手指插进男人的发间,声音微喘:
“岳凌川……”
“你够了……”
岳凌川探进她腰后的手顿了顿,埋头在女孩的脖颈间,忍不住沉沉吸了一口气。
沈青叶感觉到痒,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声音带着还未散去情欲:“干嘛啊?”
她抓了抓他的头发,无奈开口。
岳凌川声音闷闷的:“想你。”
沈青叶抬头看着车顶,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无奈道:“在队里不是天天见面吗?”
岳凌川委屈:“那哪儿能一样?看得到又亲不到。”
尤其这两天还忙,尽管是亲,也都是浅尝辄止的那种。
沈青叶垂下眸子,眼尾带着笑:“那你想怎么样?”
岳凌川看了她片刻,按住她的后颈,在她唇上嘶磨轻咬,声音含糊不清:“真想公开了算了。”
他们的关系虽然高正明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没正经在队里说过。
沈青叶唇瓣张开条缝,声音濡湿,忍不住笑:“公开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再队里做什么?”
岳凌川一顿,随后忍不住咬了她一下。
沈青叶顿时轻嘶了一声,往后退了退,捂着嘴恼道:“你属狗的啊?怎么还咬人呢?”
岳凌川哑然:“我都没用力。”
说是咬,还不如说是调情。
他哪里舍得?
沈青叶哼哼了两声,搂着他的脖子,拉长了声音:“那你想怎么办嘛?”
岳凌川终于开口:“明天跟我出去玩。”
沈青叶无奈:“就这啊?”
岳凌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上个星期,你都没跟我出去。”
沈青叶闻言,顿时有些心虚,眼神游移不定:“那不是我妈刚出差回来嘛……”
她说着,有理直气壮了起来,颇有些不讲理的样子:“怎么,你有意见啊?”
岳凌川无奈:“我哪儿敢啊?”
女朋友是妈妈的宝宝,他能怎么办呢?
他又亲她:“我想你嘛……”
“咱们都好长时间没出去约过会了……”
沈青叶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疼,到底放软了身体:“好了好了,我陪你就是了。”
岳凌川这才心满意足,又摩挲着她的唇:
“再亲一会儿。”
……
等沈青叶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唇瓣红肿,色泽艳丽,眸中也带着水润的春意,整个人都像是被好好滋润过的花朵一般。
她面颊泛红,说是亲一会儿,结果他又是抱又是哄……要是再晚一会儿,她妈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岳凌川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岳凌川见她这般模样,又是心痒又是无奈。
他都没干什么,就是亲的深了点而已……
等看着女朋友的背影进了屋里,岳凌川才发动车子,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但他的愉悦心情显然没持续到第二天。
周六一大早,省厅急召,他跟沈青叶两人被调进了专案组。
淮阳传媒学院女大学生跳楼自杀案。
第191章 死因
“所以, 你们觉得她不是自杀?”
会议室内,岳凌川翻看着手中的案件材料,眉头紧皱。
闫海峰叹了一声:“这个案子, 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细细一琢磨, 又觉得怎么都不对。”
案子其实很简单。本月十七号中午十三点二十五分的时候, 传媒学院有人报警, 说是有人跳楼自杀了。
警察立刻赶到,迅速封锁现场进行调查, 最后查出来,死者夏婷仪,不久前刚失恋,据说好像是她男友先提出的分手。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状态不佳。昨天上课的时候,还因此被老师批评了一顿。
据她的室友所说, 当天中午她回宿舍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一直闷着不吭声。十七号当天上午上完课后, 大家吃过饭都上床休息了, 不知道夏婷仪是什么时候离开宿舍的, 再接到她的消息,就是听说她跳楼了。
整个案子因果明了, 乍一眼看上去, 好像没有丝毫问题。但细细追究之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理由呢?”岳凌川抬头看着他们:“你们觉得她不是自杀,总得有个理由吧。”
闫海峰揉了揉额角,道:“案发之后, 我们去找了那位批评过夏婷仪的老师。对方姓乔,是学校的一位老教授,教学态度一向以严谨著称。我们去了之后,她也承认了,案发前一天上课的时候,夏婷仪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跟她平时的表现大相庭径。乔教授气急之下,才出言批评了几句。而夏婷仪当时脸色也的确不太好,看起来要哭出来似的。但是——”
闫海峰话语一转:“那位教授又跟我们说,夏婷仪一直以来都是她十分看好的学生,以后没意外的话,她是想让她跟自己读研的,因此对她的要求也就高了一些。那天批评了她之后,她也了解到了最近夏婷仪的异常跟失恋有关,就在当天下午,专门找上了她,在办公室里跟她好好聊了一会儿。”
“据她所说,夏婷仪很诚恳地跟她道了歉,说以后不会了,会学着慢慢放下,不会在影响学习状态——乔老师看好像真的把她说通了一些,这才让她离开。”
“据乔老师带的一些研究生说,老实平时在专业上虽然严厉了些,但私底下还是会经常关心学生们的,对他们很好。而且那天她跟夏婷仪的谈话,也是以温馨为主,按理来说,是不会刺激到夏婷仪。”
“再者,就算夏婷仪真的因为乔老师的话一时想不开,那也该在当天自尽,为什么偏偏会选择第二天呢?”
一般人的情绪总会慢慢消化,再难受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能逐渐淡化。夏婷仪没有在情绪最上头的时候跳楼,反而在老师安慰过她后、在逐渐冷静下来的第二天选择了跳楼,不是十分可疑吗?
沈青叶眉心微凝,目光在几份口供上来回扫过,道:“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闫海峰赞扬地看了她一眼:“没错,还有一点。”
他点了点面前的一份文件,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岳凌川淡淡道:“这个叫秦钟玉的女生,在别人口中,跟夏婷仪关系并不好。但她却是坚信夏婷仪不可能自杀。”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闫海峰点了点头,道:“这个女生吧……的确是有那么点不好说。”
“在她们同班同学以及夏婷仪室友的口中,她跟夏婷仪的关系都算不上好。因为两人都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平时难免会涉及一些竞争。而且据说秦钟玉这个人本身比较傲,有点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对于夏婷仪,平时态度也不算特别好。”
“但是,就这么个人,在我们问她的时候,她却十分笃定的告诉我们,夏婷仪不可能自杀。”
女孩当时目光十分坚定,一字一句地道:“我了解夏婷仪这个人,要说她因为失恋一时不振是有可能的,但是要说她为了这个自杀,我不信。”